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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返回佛罗伦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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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眼前的景象从密林转换成辽阔苍茫的山地时，奥菲利亚有些恍惚。
她能感受到韦斯莱先生宽厚的手掌温暖有力地握着自己的手，静静照射到皮肤上的阳光明媚而微带暖意，空气中飘着新鲜的炊烟和食物香气。
就这么，结束了吗？
韦斯莱先生抖抖袖子，身上的水分顿时蒸发不见，他见奥菲利亚没动，施咒让她的衣物也变干燥。
早早就站在门口观望的玛利娅一看见他们回来就噔噔噔跑进屋内通报去了，奥菲利亚心神不定地跟在韦斯莱先生身后往屋子走。
“好香啊！今天午饭是什么？”韦斯莱先生在屋口停下，一边换鞋一边神情愉悦地大声道，奥菲利亚差点一头撞到他背上。
“栗子炖鸡、烤鳗鱼和佩恩泡芙。”正在摆放餐具的海伦娜笑吟吟地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奥菲利亚便走开进厨房去了。
玛利娅简直是把“迫不及待”写在了脸上，她睁大了眼睛，亦步亦趋地贴着韦斯莱先生，盼望着他能告诉她些什么。这个家里除了母亲和海伦娜布兹外，没人知道奥菲利亚和父亲到麻瓜的地盘干什么去了，而她们又不愿意告诉她。作为从小隐居在荒原的小巫女，她对麻瓜的了解几乎为零，因此好奇心更是高涨。
韦斯莱先生却毫不留情地把手糊到小女儿脸上把她推开，然后在她嗷嗷的叫声下一边捏着她的后脖颈，一边把人推走了，自己也跟着离开。
客厅空无一人，厨房传来忙碌的杂声。奥菲利亚走上楼梯，第一层平台右手边娜塔莉的房门关着，里面一片寂静，估计不是人不在就是在看书，这个小姑娘从霍格沃茨图书馆里借来了不少书；左手边玛利娅的房间则完全相反，房门大开，明晃晃的阳光穿透整间屋子，乱七八糟的玩具、书本和各种杂物堆在墙角直逼天花板；继续向上，走过韦斯莱夫妇和三个男孩的房间后，才终于来到她和海伦娜的房间。
这里靠近最顶端的阁楼，那儿传来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听起来像是查理他们正在修理什么东西；对面的布兹房门紧闭，门缝中隐约溢出些奇异的草药味道，估计他又在自己房间里面熬制魔药了。
奥菲利亚推开房门，屋子还保持着她上午离开时的样子，但小阿诺不在房间里。阳光正好，映得空气中的灰尘宛如金屑一般旋转着闪闪发光。
她慢慢走进去，仿佛怕动作太大会干扰这静谧的景象，然后一屁股坐到床边，面朝方窗闭上眼睛，享受着冬季珍贵的日照。
结束了，无意义的找寻。
真是浪费时间，就凭她记忆里一个名字就让韦斯莱先生在那么大个伦敦城里大海捞针似的找人，还花了那么久的时间等待史密斯从外地归来。
韦斯莱先生日常工作就已经够忙了，她还给他添了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薄薄的眼皮挡不住日光，眼前一片混茫的白灿，奥菲利亚眉头紧锁：她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
身后的木门传来细微响动，她飞快睁开眼睛，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转头望去。
门被打开了条小缝，一个褐发褐眼的男巫站在门后静悄悄地往里张望，看见奥菲利亚转身，索性不小心翼翼地躲着了，开门走进来。
布兹身上还套着炼药穿的龙皮围裙，头发乱糟糟的。手套倒是摘了，手腕脖颈有几抹不慎涂上去的魔药材料，亮晶晶的，看上去像是月长石粉。
奥菲利亚坐回最开始的姿势不去看他，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坐在床边，眺望着窗外连绵起伏、巍峨险峻的大山，山顶有皑皑白雪。
“事情不顺利？”良久的静默后，布兹开口问道。
“嗯。”奥菲利亚点点头，“找到收养我的那个史密斯了，但是他那里也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时过境迁，和我小时候沾关系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还白搭进去我一个月的工资。”
她干笑了两声，布兹没有说话，两人陷入沉默。
奥菲利亚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水晶瓶，从旁边的书桌上撕了片羊皮纸写上“史密斯”，然后将它贴到瓶子上。
她用魔杖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慢慢抽出一缕银白、飘渺的细丝，谨慎地将它放进水晶瓶。银丝在瓶中轻悠悠地旋转了几圈，然后缓缓沉下瓶底，如同落入海洋的亮缎丝绸。
布兹一声不吭地看着她把自己的记忆抽出来、存储进瓶子。
“你去看过你父母吗？”奥菲利亚突然发问，“近几年。”
“两个多月前刚去过一次，没跟他们说话，就是远远看了几眼。”布兹答道。
“我妈又怀孕了，顶着个大肚子在荒地挖菜，没看见我爸；几个弟弟都去了镇上做学徒；最小的妹妹也被嫁出去了。”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我记得她好像下个月初才满十二岁，猜他们大概是想用她换点粮食好过冬。”
“就像对你另外两个妹妹一样。”奥菲利亚说。
“嗯哼。”
又是一阵无言，气氛有些凝滞，奥菲利亚开始后悔提起布兹父母的事。
所幸片刻后，他主动开口，摊手无奈道：“所以你看，有父母也不见得是好事，一丁点想象空间都没有。”
奥菲利亚笑了几声：“昨晚海伦娜和我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他也笑了起来，周围空气仿佛瞬间又能流通了：“噢她对她的父母可是真正的怀恨在心，甚至她的孩子——小阿诺都没有冠上家族的姓氏。我看她就是贵族小姐的日子实在过得太舒服了，所以一下子落差太大接受不了。如果她和我一样从小住在处处漏风、外头大雨里头小雨的农舍，一边干农活一边还要照看四五个弟弟妹妹，她肯定就能心态良好地面对现实了。”
布兹边笑边说，好似在谈论一件极其有趣的事，奥菲利亚却听得心头堵塞，嘴角勉勉强强勾起些许。
外面的楼梯传来咚咚咚的上楼声，是玛利娅来了，她来通知她们午饭已经准备好了，然后又喘着粗气咚咚咚跑上阁楼叫她的哥哥们去了。
“走吧！”布兹率先站起来，向还坐着的奥菲利亚伸出手，“你今天下午就要走了，楼下一定有一顿大餐等着大家呢！”
奥菲利亚笑笑，把手搭上去握牢，布兹拉起她，两人走下楼梯。
饭毕，奥菲利亚打点好行装，和众人一起来到屋外的空地。
魔法部给的假期总共只有三天，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必须要走了。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下次放假一定回来…”奥菲利亚无奈地对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不肯放开的玛利娅道。
“谁知道你下一次放假是什么时候！”玛利娅忿忿不平，“连圣诞都只放三天，黑心政府！”
韦斯莱夫人拉开她，满脸忧心：“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听说做傲罗受伤是常有的事。”
“放心吧，我厉害着呢。”奥菲利亚抱了抱她，随后又挨个拥抱了韦斯莱先生和四个小韦斯莱们。
“我会去看你的比赛的。”拥抱海伦娜时，她说。
海伦娜点点头：“工作顺利。”
最后一个是布兹：“努把力，争取在今年当上魔药店店长，这样我去对角巷买东西时还能顺带去你那儿要点折扣。”她打趣道。
布兹噗笑一声：“你想着吧。”
告别完毕，奥菲利亚与众人拉开几步距离，然后拿出魔杖。
随着咒语念动，噼里啪啦的金色火光从空中显现，并跟着魔杖的画圈挥舞越来越清晰、庞大，直至空中出现一个足以通人的、闪耀着金光的大圈，圈另一头是奥菲利亚在佛罗伦萨的家。
她提起箱子，毫不犹豫地迈过金圈，然后转过身，同另一头的众人挥手再见。
韦斯莱夫妇、海伦娜、布兹、玛利娅、查理、保罗、亚瑟，一股脑聚拢在飞快缩小的圆圈前，不停朝她挥手。
奥菲利亚微笑着回招，直至圆圈的最后一星火花消失在空气中，眼前除了熟悉的家具墙壁外空无一物。
笑容缓缓消逝，她丢下箱子，不管不顾地瘫倒在一边的椅子上视线放空，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
尽管她将上午的一部分记忆从脑海中抽了出来，放进瓶中保存。但即使记忆不在了，人的感受依旧很难淡化。史密斯那张揉杂了无限悲哀和愧疚的沧桑脸庞渐渐在天花板上浮现出来，上午淋的那场大雨和无边无际浓稠的雾似乎又劈头盖脸地浇到了奥菲利亚身上，冰冷刺骨…
大门处有轻微响动，一个和奥菲利亚一模一样的少女推门走进来，及时打断了这一切。
“你回来了。”
“嗯。”真正的奥菲利亚疲惫地瘫在椅子上，看着这个被她用绿植变出来的分身。
“你收到了很多圣诞礼物。”分身走进房间，随后很快带着一大团漂浮在半空的杂物走出来，“她”身上有奥菲利亚赋予的魔力，可以施展几个基础魔咒。
“知晓姓名和住址的，我都用其他人的礼物当作回礼送回去了，这些是剩下的，绝大多数是食物。”
“做得好，把它们都收起来吧。”奥菲利亚懒洋洋地挥挥手，仰躺着闭上眼睛。
那一团杂物随着分身带有魔力地挥动手指而飞快地一件件自动四散收纳起来，最终只剩下了一本厚书。
“这个怎么处理？”分身问道，为了更好地模拟主人的行为举止，“她”拥有奥菲利亚的部分记忆。“它来自沃尔图里。”
奥菲利亚唰一下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凯厄斯?沃尔图里？”
“没错。”分身道，看着奥菲利亚将那本书拿到手里细细端详，“他半夜亲自送过来的，就放在外面窗台上。”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非常典型的装帧方式，竹节脊、皮革、烫金花纹、刷金，典雅华丽。别出心裁的是封面中央那朵由云母片镶嵌拼贴而成的铃兰花，会随着光线的偏移而改变色彩，流光溢彩，华美异常。从外观上看，完全不像是一本讲述残酷战争的书籍。
没想到这位长老还挺小清新的嘛。
奥菲利亚捧着这本书来来回回仔细端详，她感到自己胸腔中有什么薄软、透明的东西正慢慢膨胀起来，轻飘飘地贴上她身体的每一寸——但并不使她难受，反倒充满了异样的兴奋与喜悦。
冷静，冷静，奥菲利亚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你可是救了他一命呢，借着圣诞节送本书表示一下感谢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是因为他拉不下脸当面道谢而已。别想太多，别想太多，别想太多。
她有些故作随意地将书摆到房间的书架上，但年代久远的霍格沃茨课本们在它旁边显得又老又破，更衬得它熠熠生辉，导致奥菲利亚每次从书架旁路过都会有意无意地注意到它，如此几次后干脆把它放到了课本们后面挡住。
刺骨的冷雨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