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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引蛇出洞三 ...

  •   戌时三刻。飞蛾又一次来到灵堂,犹如死者亡魂重返人间。古林先前抓着沈心不让人妄动,此刻也方便他拉着人从梁上下来。
      才站定,他抹了把棺椁便留沈心在此周密部署,他则去追周全二人。
      两人分头行动。古林道:“这世上,能通过剖尸来发掘深层次的病因抑或死因,有这本事的、放眼江湖没几人敢拍胸脯说做得好。我且去瞧这小和尚的本领。”
      沈心也多交待了一句,叫古林将他父亲的尸身完整带回,这才盯着空荡荡的青铜棺椁缅怀过往。
      两年了。他想。
      这两年,沈心恨他爹背叛娘亲和白兰花生下白玉芝,于是他怀着对父亲的怨恨,选择荒唐度日,他以为这是对沈建国的报复。
      沈心也恨白玉芝爱上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却不明真相,逼得他疏远她。
      他更恨,恨情窦初开到两情相悦的美好感情因为对方是亲妹妹而变得畸形丑陋,逼得他放弃她。
      事到如今,即便沈建国躺这棺椁中,这对父子已是隔着生与死的距离。而沈心知道,哪怕沈建国好好活着,哪怕他向对方跨出这短短两步,那叫双方都难堪的秘密就阻隔在他俩之间,如高山,如汪洋,让他们咫尺天涯!
      他们的关系无法和解。沈心一直这么认为。然而随着沈建国作古,那些在心中无比重要的爱与恨,一夕间全改变了衡量的标准。
      “回顾这两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沈心坦言心声:“我总是怨着您背叛娘亲,处处与您作对。如今想来都极为可笑。我也只是因着那份爱而不得,才给自我放逐的荒唐行径加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夫子说‘迷途知返,尚可以免’。爹,儿子错了。”这一声“爹”,叫沈心哽咽,盖因沈建国至死没有听到。而无人得知他此刻的心情,他用了两年放下那段不堪一击的感情,却是在失去自己的父亲后才勘破这业障!
      世间遗憾事,不过如此。
      扑哧,飞蛾燎了翅膀。它低徊、跌落。又挣扎起飞。沈心盯着它,忽然说:“您的死,儿子心里有数。”
      沈建国之死,沈心有怀疑的对象。当初躲在莺莺燕燕阁,恰如古林所说一为迷惑敌人,二来等待时机。
      但有一事沈心没透露给古林一字半句,比起古林的从头查起,沈心一早锁定了目标盟主堡!因着不敢贸然以沈园之力对抗盟主堡。所以才选择等待。
      早两年前沈心初涉江湖就明白了这趋炎附势的名利场。他深知联结三帮五派的盟主堡有着绝对的力量。倘若在没有凭据的情况下与如日中天的盟主堡作对,无论谁,迎接他的是自取灭亡。
      有幸,沈心等来了这场精妙的布局。
      俄顷,飞蛾扑棱着残破的翅膀跌跌落落的飞出灵堂。沈心却还有句话藏在心里没讲:为手刃凶徒,即便与狼共舞,也在所不惜!

      这时,托灯会的福,今夜留守的除了守灵的家仆和看大门的大小二福,就只有沈立业院里的两位看护,周全和背尸的无意离开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也顺利到了后山的破庙。
      古林一路追去破庙,同样没叫人察觉。

      沈园。老管事有默契的再次回到灵堂。在瞧见晕倒地上的奴仆后也是惊了一跳,然而不问缘由,他垂着脑袋上前认错。“是老奴没管束好。请少爷责罚。”
      “小张。”
      张德满头灰发,骨骼干瘪,是典型的庄稼汉。当年沈建国把他从田埂喊来沈园做管事,正是看中了他这份诚恳和务实。但在沈心这里,这位管事除了听话,没有特别之处。此时沈心沿用沈老爷生前的叫法——小张,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少——不、老爷。”张管事既惊又喜,活像受惊的那只夯鹤,嘴上却迅速改了口,“您吩咐。”
      沈心盯着张德的眼睛,说:“两件事。”
      新老爷交待的第一件事是,叫老管事顶替外间偷懒的两人给沈建国守灵。张管事一口答应了。第二件则是配合古林指证小和尚窃取了沈老爷的佩剑清铭。
      沈心警告老人:“这两件事办不好,你也不必留在沈园了。”
      张管事习惯性的垂下眼皮。
      老实人张德半辈子没做过昧良心的坏事,进了这偌大的沈园倒是连破底线,不是替沈二爷隐瞒欺男霸女的糟心事,就是眼看黄花闺女跳入火坑却不援手相助。今日新老爷要他污蔑小和尚和他的同伴——张德仔细回想了一遍,他没感到良心作痛。却原来光阴一弹指,他身上的那份淳朴消失了……
      张管事不知滋味的跪在棺椁前。
      这一跪便是半个时辰,连沈心何时离开了灵堂都不知道,一直到董玉清爽的笑声从外间传来才令张管事回神。这位董二公子哼着小调,想来对今晚的活动很是满意。亥时一刻,温惊鸿与温婉儿的轻声细语也传了进来,他二人经过此次相会愈发的情意绵绵。最后一位是单枪匹马勇闯灯会节自寻烦恼的白夫人,当她一言不发地转进灵堂,老人被吓了一跳,好在面色难看的白夫人发愣一阵也就走开了。
      这些人来得匆忙,走得也利落,对亡者的叹息与哀悼在初次会面时就切实的花出去了。所以,你不能指望他们还能多悲戚。
      老管事一肚子的感慨,却也熬不过俩眼皮搭下来时的困意,寅时未至,他一低头就倒地没了意识。
      这凄凉地,蜡炬幽幽落泪。一时间再无人念着沈老爷。

      一个时辰后张管事惊醒过来。
      天蒙蒙亮,老人恰与俯瞰他的少年对上视线,是彻底清醒了,同时被对方冷冽的目光吓得魂飞体外。
      古林昨夜见识了无意的本事。小和尚因着没有工具行事,在小乞丐的逼迫下连夜去仵作家不问自取了一套。周全还料定仵作不在家中,“那酒鬼兴许还醉河边等着人收尸呢。”这令古林愈加肯定小乞丐在他之前见过仵作。之后,无意一套剖尸的手法虽生疏,却有条不紊地展现在他的眼前。当两片泛着青黑色的肺脏映入眼帘,事情已预示不简单,无意直接捏了片软塌的肺脏表达不解——这尸体口唇不见发绀,与往常窒息而亡还有不同,它的四肢柔软不见花斑。“若说这毒性烈,它伤人肺腑,一经发作直要人性命。若说毒性徐徐而至,想来是睡梦中勾人魂魄。”
      周全想知道是哪种毒。他提示道:“这毒发作后会残留一股异香。”
      无意堪比行走的书架子,一说蜀国有一毒物,取名“胭脂红”。“书中写道,服此毒者尸身完好艳若桃花。”沈老爷虽看不出桃花面色,尸身完好倒也符合此毒特性。无意又提及南疆沐氏的“醉离红”,“书中写道,中此毒者会陷入昏睡,即便有短暂的意识,也会在睡梦中死去。”这一种死法贴合了周全的异香一说,服用醉离红的人死后会残留异香。
      但终究书本的记载有限,再多的则需要后来人实践出真知。无意宣声佛号,边缝合伤口边说:“这两种毒物在民间都不常见,以我的见识还无法判断是否它们置沈老爷于死地。”
      周全得此结果,意气用事的狂性过去,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本以为能叫落马镇人知道,他不是人人可嫌弃驱逐的乞儿,他是唯一能把真相查出来让人刮目相看的少年英才。却原来知道了仵作那一知半解的醉话,也并未拿到破解真相的钥匙!甚至于他逼迫无意偷出这具尸体也不代表能得到想要的成果!
      而今这具尸身是一枚炸弹。他只得厚着脸皮告诉无意:“天亮后棺椁便要入土,这两天咱们找了机会把沈老爷还回去。后面慢慢调查。”
      小和尚没发觉事态的严重性,应下了。
      之后两人将尸体掩盖在一角,各怀心事的闭上眼睛。丑时,古林点了迷香助浅眠的二人入梦。
      山间破庙四处漏风,想来作用减半,古林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捻息迷香进去背走沈老爷的尸身,他还给周全二人留了字条,就用石块压在尸身原本躺着的地方,别提多醒目。
      然而等古林回到沈园,张管事却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棺椁处他特意抹的细粉也失了原本的位置。
      他知道,有人偷偷开了这空棺椁!
      古林怀疑的对象一时间侧重在两个女人身上。白夫人,以及温婉儿。前者为情,为了见情郎的最后一眼开棺;后者则为沈老爷的某秘宝。而同样为了沈老爷的秘宝,温惊鸿在怀疑无意和周全的窃贼身份后最不该在今夜开棺惹嫌,倘若说他没盯紧周全二人,这还与温婉儿的灯会节邀约有关。至于剑庄二公子董玉,他虽有嫌疑,却不及温婉儿嫌疑重,当温婉儿有机会从温惊鸿口中得知古林那番诬陷之词,怎能不深思?倘若开了空棺的真是温婉儿,夯鹤描述的夜行者就该是这位有理由去东厢房探望情哥哥的千金小姐,也应是温婉儿明白了无意与她竞争者的身份才在今夜急于胜出。
      古林在收拾现场时又发现了张管事和俩奴仆睡穴上的银针。不肖多说,这是独属于白夫人的簪花银针。
      这下古林不再迟疑,他去了沈心书房。沈心等了古林一晚。古林也没叫人失望,不仅将现场收拾妥当——将沈老爷归还棺椁,取下三枚簪花银针,他还留了纸条引诱小和尚和周全回来自投罗网。古林将最新的讯息传达给沈心,一并将重点怀疑对象告知沈心。最后他让沈心试探温惊鸿,理由是“温盟主今次过分在乎沈老爷了。”
      古林对沈心解释,这落马镇除了自以为是的几个酸腐老头,没有江湖仇杀,没有精怪作祟。确实缺了吸引人的爆点。而依以往,盟主并不十分在意慷慨相助的沈老爷。这说法虽然伤人,却是事实。是以,温盟主令爱徒温惊鸿与爱女温婉儿一道来此吊唁数日,切实叫人怀疑他们的目的。
      沈心假客气的不愿意怀疑背后势力庞大的温惊鸿。他说吴杰道长曾用墨子的“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来高度评价温惊鸿,夸这位盟主首徒志存高远,必有所为。一方和尚也说,“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温惊鸿正是年轻人的榜样。”是以,惊鸿公子被前辈们如此看好时,沈心也情愿相信温惊鸿的人品。
      古林反驳说昨日他提及有人偷溜进沈老爷的书房,温惊鸿对他流露了一线杀机。正是这杀机加深了温惊鸿身上的怀疑。
      他强调:“今日布局要诱捕的是对沈园有所图谋之人!”
      沈心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假客气了,愿全力配合古林。

      张管事也是计划的一环。古林与沈心交待完后回到灵堂。他点醒老人,犀利的目光叫人手脚蜷缩。
      张德憋着口气面对狼性少年。他先前不知道怎样才算配合好小林公子,嘀咕这事少不得要请示新老爷,没想到正主已经找上门来。对方道:“有人撬了沈老爷的棺材。”
      张管事心头一跳,不安的握着拳头等待下文。却听古林继续说:“他们偷了给沈老爷陪葬的清铭宝剑。”
      张德心里比谁都清楚棺材里除了金银珠玉,并无宝剑。他盯着一本正经的少年,感叹此次丧葬之事若非全程参与了,他几乎以为对方说的是真的。
      张管事松了口气,重新跪回棺椁前。
      古林也半蹲身子,与对方贴身耳语。“张伯,沈老爷尸骨未寒,我对他的离世感到极难过,相信你有同样的心情。但我更感气愤。”他的语速不快,气息仿佛被寒冬抚慰过,令后者一阵悚然,“你知道了真相也会愤怒——沈老爷死于非命。所以,今天我们抓的贼,极可能是杀害沈老爷的凶手。”
      张管事怀疑没睡饱,才错听了这“死于非命”、“凶手”等狼虎之词。
      但观古林神色正经不见玩笑,张德心里又犯嘀咕:难不成真有人撬了老爷的棺材?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他守灵之前?还是之后?
      古林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道:“这事就发生在昨夜灯会节后。有窃贼趁你守灵之际放迷烟将你迷倒了,好在意识消失前你察觉对方靠近了棺椁,等你平旦醒来,果然发现棺椁已经被贼人动过!所以你着急将此事汇报给了沈少爷。之后沈少爷命人开棺,才发现给他父亲陪葬用的一柄宝剑不见了。”
      张管事听了这堆谎词,也终于确认这便是沈心交待的第二件事。
      张德心道:所谓“配合”,就是搭档小林公子冤枉小和尚窃取了沈老爷的清铭宝剑。这下子口供也都提前串通好了!而一旦想明白此刻的任务,他小心地环伺一周后嘴上也给出了回应:“小和尚既是窃贼,老奴明白,这把清铭宝剑定然要在小和尚的房里被找到。”
      他一点就通,叫古林很满意。
      少年加快节奏,他让张管事栽赃后邀请西厢房的女客到议事厅集合。张管事按照古林说的将白夫人和温婉儿一一请到了议事厅。

      鸡鸣报晓,三声过后,沈园的早食依惯例已经备好。
      这边沈心亲自出马。他依约去了温惊鸿的院子。后者有早起操练的习惯,正在庭院挥汗耍剑,沈心甫一出现就被他察觉了。
      温惊鸿立时收剑,一番打量后料定眼前素衣戴孝、长相肖似沈二爷的年轻人是沈园的小少爷,便张口招呼道:“你就是沈心?”
      温少侠既认定沈心是轻浮之人,对沈心的轻视也表现得明显了些。
      沈心亦态度轻慢地倚靠在砖砌的拱门口,慢调子地回应:“是我。您就是盟主堡的惊鸿公子?不错。”
      温惊鸿哪容自己被一位纨绔公子哥评价好坏,他习惯性地皱起眉头,过了会儿,他又觉得没必要跟这不成器的花花公子置气,于是眼神示意对方进院子谈话。
      这里有假山,有绿草茵茵。处在景色宜人的小院,温惊鸿给了几句场面上的安慰话。
      沈心豁达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有什么可执著的。”
      生老病死是常态。沈心的一脸无所谓,倒也符合了他游戏花丛的性子。也叫温惊鸿免了多余的宽慰之词。
      温少侠一时无言,也不愿多言。
      沈心却似一刻也不能久站,他选了莲花石凳坐下,然后效仿温惊鸿那般以眼神示意对方随意落座。他这副不会马上离开的态度教温惊鸿也选了只石凳。但就在温惊鸿两脚分开、臀部触及石凳的刹那,沈心毫不客气地说:“我这小叔不知道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净把不相干的小人留在沈园。”
      这十足讥讽的一句话一竿子打翻了许多人,包括留宿沈园多日的惊鸿公子。
      温惊鸿的动作一顿,当即臭着脸看向沈心。沈心却满意温惊鸿的尴尬姿势,还冲对方轻佻的挑眉。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沈心假客气的再次请人坐下,随后语气恶劣的补了下半句话,“也怪惊鸿公子不知情,昨个竟有胆肥的毛贼冒犯我爹!我还未想过有人敢来沈园偷东西,现在是知道了。”
      与对待女人的小意温柔不同,沈心对旁人有一股子狠劲,而当这股狠劲从桃花美目中迸射,恶毒与美的极致混合一度令人着迷。
      温惊鸿从这双美目上移开目光。他的脸色几次变化,先是羞愤,随后是惋惜,接着是恼怒。但这些最终化成了眉间的一道褶子。
      良久,温惊鸿强颜落座,问:“这件事,你知道对方的底细吗?”
      温少侠没提被古林质疑身份的小和尚二人,他打算先探听沈心的底细。却见沈心扬起嘴角,露出个十拿九稳的讥笑。
      温惊鸿忙追问:“究竟是谁如此无耻败德?”
      沈心内心同问:是哪一个无耻败类呢?究竟是你?还是你的小师妹?
      扪心自问,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你不会以信任的眼光看待对方。温惊鸿不喜沈心。事实上温惊鸿对骄奢淫逸的沈少爷没有同情心,对过气已久的沈老爷只多一声叹息。对这些,沈心很清楚。所以才叫人好奇,惊鸿公子缘何信了他眼中品行不端的沈少爷?又为何要为了沈心嘴里的毛贼在这假装侠义心肠?
      沈心以指敲击石桌,暗道这一切,皆因对方在意这名毛贼的身份!
      他见温少侠绷着脸还在等待答复,于是按原计划道:“昨夜有小贼去灵堂点了迷烟,不仅放倒张管事,之后开棺取走了一件陪葬物。”
      沈心嘲讽这毛贼运气不佳,张管事晕过去之前瞧见他们碰了棺椁。“他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我早知他们的所作所为!”
      温惊鸿想问这是何种宝物能引得人开棺偷盗,但话在嘴里拐了个弯,他吐出半句僵硬的安慰话来。“想必你心里不好受。”
      只见桃花美目中流转了一道凶光。沈心回应温惊鸿:“我想他们会比我更难受。”
      温惊鸿略感惊讶。“你已将他们捉拿了?”
      沈心回答说没有。
      风吹过,树叶飘起,又瑟瑟下落。这个季节的风吹在脸上还是凉飕飕的。沈心接下去的话也是极冷。
      “但是快了。除了这儿,其他客房都该搜过了。”他说:“也包括温小姐那儿。”
      话题转得过快,温惊鸿迎面挨了一击,不止脸部表情没绷住,周身也暴开肆虐的杀气。而当两人目光交汇,只刹那,他体内涌出一股强劲的真气,真气吹鼓两袖及衣襟,他像只展翅的大鸟。
      温惊鸿右手警觉地按在剑柄上。
      阵仗算是摆开了。他沉着脸问责沈心。“你怀疑我是这小毛贼?你还派人去婉儿的房里搜查了?”
      这气氛蓄势待发,自然比沈心用言语冒犯温少侠时更令人不安紧张。沈心相信,若他点头,惊鸿公子的剑必将出鞘。
      但他还是予以肯定的回复。“这是必要的过程。”
      接下来,温少侠一剑惊人,碧落剑以斩断黄河之势堪堪停在沈心的脖子上,剑气直接割开了皮肤。
      沈心脖子一疼。他谨慎地拿两指拈住锋利的剑刃,侧脸解释道:“惊鸿公子不理解吗?唯有如此,我才能排除您与温小姐的嫌疑。如法炮制,张管事做了相同的事。相信此刻接到通知的客人们已于议事厅集合。”他这般理直气壮的言辞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是不怀好意。
      温惊鸿面沉如水。
      沈心大胆表白。“在下对惊鸿公子不敢懈怠,自然要亲自上阵,以示诚意。再者,一旦找到丢失的陪葬物,答案自会揭晓——谁不清白,谁又造了冤屈。”
      温惊鸿的剑很稳,他的手更稳。目前为止他不为所动。
      沈心不甘被压制,时间一长心里也攒了一股狠劲,再张口他便威胁冠以“仁义”二字的盟主堡的这位温大弟子须得仁义行事,道:“我以为,以我爹对盟主堡的奉献,即便温大盟主今日在此也会赞同我的做法。惊鸿公子作为温盟主的爱徒,为何不愿配合我?我更以为,惊鸿公子既是奉师命来此吊唁我过世的可怜爹爹,即便真是冤枉了您,想来这点委屈也是能承受的。除非——这窃贼是你。”
      他的脖子就在利刃之下,再靠前一点便要血溅当场,偏他惺惺作态一副“你是窃贼便拿走我命”,“不是窃贼就好好配合以自证清白”的不要脸模样。
      温惊鸿憋红了脸,又铁青了脸,并不愿为沈心的“大道理”放下手中的武器。
      沈心非逼温少侠主动收手不可,他再接再厉,道:“我以为您真该放下这伤人的利器。还是被我猜中了?惊鸿公子要在这里杀人灭……”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手上一疼,随后眼前一花。却见温惊鸿利落地将宝剑收入剑鞘,又利落地转身。
      温惊鸿转眼就往卧房去了。
      沈心拧眉打量被割伤的两指,暗忖温惊鸿的剑术不错。一抬头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站在房门口,他便摸了把流血的脖子,思量自己能否在对方手下走上百招。
      答案是肯定的。沈心修炼的流火刀走无情一道,如今小有所成,对付优柔寡断的惊鸿公子不至于落于下风。
      眼瞅温惊鸿眉头紧皱,他不紧不慢的跟上去,嘴上还要占便宜。“我就知道惊鸿公子不是宵小之辈。”然后他就在不会是宵小之辈的温惊鸿的眼皮底下搜查了这间客房。
      结果一无所获。
      沈心没多歉意,宣布流程的下一环节是同去议事厅,他道:“果然不是惊鸿公子。咱们这便去抓真正的小贼。到时候惊鸿公子大可找那小贼发泄怒火。”
      温惊鸿脸黑如锅底,心中对沈心的评价比起早先的“不成器的纨绔公子哥”,又多了一个“爱耍嘴皮子的无耻小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引蛇出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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