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不是光》浅浮不夸

3、第 3 章

　　在反复评估了自己的财力之后，秦晃走进了一家洗剪吹188元的理发店，准备先把那遮住眼的头发理一理，好让自己更加清晰地看清这个陌生的世界。

　　好吧，真实原因是，他粉色的毛衣和头顶可爱的小揪揪使得500米行程之内被喊了三次小姐姐，这蛋疼的世界，瞎子忒他么多！

　　“小姐姐，你喜欢哪一款发型？”黄毛店员热情地递上短发造型图。

　　秦晃……又来一瞎的！

　　“板寸”，看谁还能认错！在小说中的世界，自己可是霸气侧漏的大总攻，才不要在这个世界沦为底层。

　　绿毛一肚子的溢美之词被这两个字堵在了嗓子眼。

　　此时，一个彩毛理发师走了过来，油腻的眼神如蛇一样在秦晃身上滑行了一圈，然后给黄毛递了个眼神，黄毛很识趣地去忙别的了。

　　“我先给您洗下头发吧！”彩毛冲秦晃一笑，自以为帅气地挑了挑眉。

　　秦晃内心是拒绝的，就这品味还不如黄毛呢！那胸牌上『首席理发师』几个字更让秦晃深刻认识到这家理发店的实力。

　　奈何囊中羞涩，没有改投他家的资本，秦晃只得被迫接受首席理发师的手艺。

　　闭眼躺平的秦晃，忍受着彩毛那黏腻的声音和无休止的彩虹屁，选择暂时性失语。

　　“你这发质真不错，又柔又顺，剪板寸可惜了…”

　　“这五官也优越得不像话，就是太瘦了……”

　　“皮肤也是又白又滑，摸起来像瓷器…”

　　一只湿漉漉的手顺着秦晃的脖子往下游走……

　　秦晃再也无法淡定，暴脾气本能窜出，一个激灵弹坐起，顶着满头的泡沫甩了彩毛一个大嘴巴子：“往哪摸呢？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是谁？”

　　彩毛没想到柔弱得如同小鸡仔一样的秦晃会反抗，削瘦的躯体下还藏着那么大力量，脑袋懵了三圈，才反应过来去还手。

　　直到被请进警察局，秦晃终于认清，这个世界和他原先的世界一样，是个钱权即正义的法治社会，他已不是那个有钱的爷爷。

　　此时他才有点理解作者为什么把自己包裹成八零年代大爷，就他这非主流的造型出门都能被苍蝇叮上，再稍微捯饬下岂不是要变成香喷喷的奥利给，被苍蝇围个水泄不通。

　　从来都是他揩别人的油，今天被揩之后一阵恶心，不知道以前自己抚摸纪非年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不一样，自己喜欢纪非年，也只揩过纪非年一个人的油，爱与轻薄是两码事，秦晃给自己服下定心丸，它不允许纪非年讨厌自己。

　　“要么赔钱私了，要么拘留，快点打电话让你家人过来！”警察蜀黍把秦晃当成了惹事的不良少年。

　　“警察叔叔，我也受伤了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晃只能暂时当个委屈的宝宝。

　　警察蜀黍看了看秦晃乱糟糟的头发，线头乱飘的毛衣，狗啃一样的裤脚，再看看彩毛浮肿的脸颊，歪了的鼻子和下巴，对秦晃说到：“比起你，我更相信你的衣服受伤比较严重。”

　　秦晃内心也是日了狗了，他哪知道彩毛那鼻子和下巴都是整的啊！不如直接来一记断子绝孙脚，一劳永逸。

　　“我还真不知道我有没有家人”，秦晃说的是实话，他在电话簿上没找到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亲人的备注。

　　“犯错误怕叫家长很正常，手机给我我来帮你打。”警察蜀黍从秦晃手中拿过手机，然后对着一堆只有姓氏的备注挑挑拣拣，也没筛选出一个合适人选。

　　此时，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打了过来，警察蜀黍想也没想按下了接听。

　　“你好，我是纪非年。”低沉的嗓音透过扬声器传入到每个人的耳朵，当然也包括秦晃。

　　秦晃感觉自己的心脏正不受控制地狂飙，那是一种本能的渴望，不管在小说中，还是在作者身上，都分毫未减。

　　警察大叔用眼神询问秦晃“这是谁？”

　　秦晃想到了羊经理那一串排比句中的『纪总』，这个世界的纪非年应该是个大大的有钱人。

　　书中的自己也是个有钱人，有钱人的手底下自然少不了一帮孙子，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自己也沦为了孙子。

　　“我爸爸”，秦晃坦然装起了比孙子高一等的儿子。

　　警察会意：“纪先生，你儿子因打架斗殴现在在城西派出所，麻烦你过来一趟！”

　　警察蜀黍也想早点处理完纠纷下班，甚至都没去思考纪先生的儿子为啥姓秦。

　　纪非年微微蹙眉，诈骗电话？看来号码对面真不是秦晃，正要挂上电话，对面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纪非年，你爹我……不是……爹我要饿死了！”

　　啪！电话被无情挂断！

　　警察蜀黍和秦晃面面相觑：“看来，你爹已经放弃你了，这我就要说说他了，就算是条狗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了。”

　　不如狗的秦晃：“叔叔，我饿！”刚才秦晃那一声响亮的“爹”只是想博取同情，警察蜀黍的同情，已经17个小时滴水未进的秦晃不得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警察蜀黍在秦晃哈巴狗一样的眼神中心软了，给秦晃点了份外卖，转身去给纪非年打电话，孩子虽说叛逆了点，终归还是个好看的，就这么扔了不安全！

　　“纪先生，秦晃这孩子呢虽说……”

　　“秦晃？”

　　“对，作为一个父亲……”

　　“我二十分钟后到。”

　　警察蜀黍一肚子的心灵鸡汤被迫咽回，只能把这种反差归结于血浓于水。

　　纪非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秦晃的名字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能是这几天被秦晃的名字搞出了条件反射，他太想知道那些和自己有关的代码的秘密了。

　　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清秀的少年大口地往嘴里刨食，他努力了半天也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自己前几天遇到的那个秦晃。

　　秦晃看到纪非年也足足愣了三分钟，来人身材挺拔，五官英锐，看似收敛的外表下藏着锋刃，秦晃有限的文学水平根本描绘不出他十分之一的霸气。

　　如果硬要找出一个比喻，那眼前的纪非年就是把小说中的秦晃各个方面强化强化再强化的结果，反观自己就是书中纪非年的削弱削弱再削弱版。

　　所以，秦·削弱版纪非年·晃，如何推倒，纪·加强版秦晃·非年？

　　秦晃在警察蜀黍纠结的眼神中放下了筷子。

　　“这是你爹？”警察蜀黍指着纪非年，脸上写着你当我瞎。

　　“不是亲的，你懂的”秦晃露出了小白兔一样楚楚可怜的表情。

　　警察蜀黍顿悟，瞬间脑补出一场小白脸傍富婆，富婆死后，小白脸为夺财产虐待继子的戏码。

　　“你看看你，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同情弱者的心理让警察蜀黍把炮火转向了纪非年：“如此雄厚的姿色总要留点脸皮。”

　　叔叔，你理解的有点过头了！

　　秦晃上前一把捉住纪非年的手在警察蜀黍面前晃了晃：“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再想想另一种关系！”

　　看着那紧握的双手，警察蜀黍又顿悟了：“你说你一个金主，咋那么抠搜呢？不给吃，不给穿，人家孩子凭啥叫你干爹？”

　　叔叔，你好懂！谢谢你的仗义执言，只不过这话从一个人民警察嘴里说出来总感觉不对味。

　　不用看也知道纪非年的脸早已黑成碳，秦晃赶紧松开纪非年的手，揪揪乱糟糟的头发：“我实在是不知道找谁了，正巧纪总的电话打了过来，希望纪总可以帮个小忙。”

　　在面对纪非年的三分钟里，秦晃迅速根据当前的形势作出了理性分析：

　　有纪非年这个比霸总还霸总的男人在，霸总人设是和他无缘了，傲娇人设也不行，傲到天上纪非年也不会多看一眼，腹黑人设，简直就是作死……

　　他决定和书中的纪非年一样走小白花人设，博取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的同情。

　　秦晃的手很冰，乍一松开，那份凉意还在，纪非年紧了紧手掌，让陈助理留下交涉，自己和秦晃走出了派出所。

　　“异装癖？”纪非年对两次见到秦晃时，截然不同的装束提出了猜想，上次是土的掉渣，这次是潮的无边，总归没有一次是正常的。

　　“我这是打架的时候被人扯坏的。”

　　秦晃极力辩解的语气让纪非年误以为打架是件很光荣的事，如果不是裤脚的剪裁印迹太明显，他就信了！

　　夜风瞅准毛衣眼直往秦晃身上钻，他抱紧了膀子，跟在纪非年后面，想借着高大的身躯挡挡寒风，纪非年一个转身，秦晃直接撞进了他胸膛。

　　暖意让秦晃舍不得离开，纪非年挑起一根手指嫌弃地把他推开：“上次见到我不是还恨不得变成一个透明人，这次怎么不怕了？”

　　从见到秦晃开始，纪非年就感到一种违和感，他无法把眼前这个皮猴子一样的少年和电梯里谨小慎微的身影联系到一起，即使瘦弱的体型和五官如出一辙，他还是认为这是两个人。

　　不用说秦晃也知道纪非年上次见到的是怯懦的作者，想想作者一身老年装出现在纪非年面前的样子，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既然那么喜欢，为何不利用自身有利条件迎男而上？退退缩缩不敢靠近算怎么回事？

　　作者要是加点油拿下了纪非年，自己得省多少劲，何苦在这里吹冷风。

　　不过自己也比作者好不了多少，作者是爱而不得又猝死，自己是被喜欢的人害死，说不上谁更凄惨。

　　“其实，我是在为喜欢的你而改变。”秦晃腼腆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