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炫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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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的四肢在空中然挣扎着，扭动着头部，试图去撕咬掐在他脖子后面的手，然而如同蚍蜉撼树一般，那手掐得更紧了，甚至提着他脖子后面薄薄的皮肉，在空中使劲摇晃。
海宁的个头不高，明襄蹦起来都够不到炎奕，她又气又急，没忍住，直接踹向炎奕膝盖。
这一踹明襄是收着劲儿的，炎奕还是立刻被踹跪下了。他瞠目结舌看着明襄，连骂人都忘了，没想到弱鸡脓包的海宁敢踹他，还敢用这么大劲儿踹他。
明襄劈手夺过浮黎，抱着他跑回队伍。弟子们的目光齐齐的射过来，捂着嘴交头接耳。她低头看浮黎，怀里的小狗低着头颤抖，脖子上的毛掉了一撮，小爪子上有血迹。
明襄心里闷闷的难过，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又酸又涩。她侧过身挡住别人的视线，不自觉地抱紧了他。
几个跟班猫着腰要去扶炎奕，被后者气急败坏地挣开了。他撑着地站起来，装满怒火的视线穿透人群，怒视着明襄，抬起头指着她刚想说什么，就被卞昌打断了。
“好了，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卞昌冷冰冰地说，警告地看了炎奕一眼。
炎奕满脸通红，好半天没说话，攥着拳头站了好一会才忿忿地站回队伍。
弟子们也纷纷站好，收敛了各种目光。明襄抱着浮黎站直，眯着眼睛看向卞昌，等着下文，她知道卞昌绝不会安什么好心。
卞昌的视线透过人群，落在明襄身上，又滑到她怀中的浮黎。他缓步走来，在明襄面前停下，看着小狗，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冷冰冰地说道：“同窗之间法术切磋而已，变成这样是你技不如人。”他又冷笑一声，说道：“技不如人还缺席，那怎么能进步？”
他转身走慢慢踱回队伍前方，高声说道：“变成狗了还有办法变回去，以后上了战场技不如人就是死路一条！”他站在校场前方，冷冷地对浮黎道：“你就蹲在傍边看着别的弟子操练，也让大家看看修为低下的后果！”
前排的炎奕闻言回头看向明襄和浮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说得好义正言辞！明襄瞪着地面，气得够呛还不敢表现出来，不就是看不上慕云，欺负他是平民弟子，想公开侮辱他吗？
“公主殿下，”卞昌拖着调子，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明襄：“我知道你舍不得，不过这里是军营，你还是把怀里的男弟子放下吧。”
弟子中又是一片嘲笑声和不怀好意的目光。明襄垂下头，微微发抖。她抱着浮黎老半天没动，直到站在前面的星追回过头皱着眉看她：“傻了吗，再这样你和慕云都没好果子吃！”明襄才梗着脖子走到校场边缘，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轻轻放下浮黎。
她拖着小狗的爪子，小心地让他落地时，几乎是下意识地蹭了下他通红的眼角。浮黎木然无反应，像是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羞辱麻痹了，垂着眼皮看地，沉默而疏离。明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十分尴尬，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别扭，收回手匆匆跑回队伍。
卞昌又讽刺了海宁和慕云一通才心满意足地开始授课。明襄低着头，死死攥着拳头，在书灵几乎都要跪地哀求的安慰下才忍住没上去揍他。
卞昌好像天生就不会好好说话，每一句话都拿腔拿调，不是带着点嘲讽就是阴恻恻地好像别人都欠了他钱一样。明襄低着头，半阖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神游物外，屏蔽那听着就难受的嗓音。
然而当他一挥手，凭空变出一座兵器架时，明襄的目光还是被吸引了。
那武器架上插着几杆九尺红缨枪，枪头寒光闪闪，枪身乌黑发亮，红缨艳丽夺目。
明襄在古装戏中没少看过这种武器，戏中的大将军手执长枪，一人一马，纵横沙场，保家卫国杀敌无数，看着就让她热血沸腾，无限向往。
于是书灵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垂着头半死不活的明襄猛然来了精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竖着耳朵听卞昌讲课，书灵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心跳都加快了。
“武神的枪法不只要求法力，对体力的需求也很高，”卞昌眼神扫过众弟子，好像随时想挑出个人训斥一顿，他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平时要求你们做体力训练。”
“法力、体力、精神力，这三种力量对武神而言缺一不可！”他在人群中缓缓踱步，眼睛不断巡视着，继续道：“你们中有的人，法力不行，体力也差，平常负重训练还要找别人帮忙！”
呵呵，绕老绕去，原来是在说她。
明襄静静地看着卞昌停在她面前，那双三白眼阴冷又鄙夷地注视着她。她心里又是无奈又是烦躁：你盯着我看干什么，赶紧滚回讲课！
好在卞昌瞪了她一会就回去了，他站在校场前方，手一伸，一杆枪嗖地一声飞到手中。
“所有人看好！”他握住长枪，说道：“我只演示一遍。”
话音刚落，只见那枪已经被他舞成残影，兔起鹘落之间，枪所指之地被法力爆破开来，校场上一时黄沙弥漫。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刺、挑、劈、扎，每一下都注满了法力，在强大的法力场下，校场的气流开始凌乱，弟子们纷纷觉着胸闷口干，呼吸困难，可以想象，要是在沙场之上，这套枪法的破坏力能有多大。
就在一些弟子开始站不稳时，卞昌完成了收势，他如行云流水般地一掷，长枪稳稳地飞回兵器架，一声嗡鸣后归于静寂。
弟子们愣了一会，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这次不是迫于淫威，而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卞昌今年四百岁，按照人间的算法不过加冠，目前的修为已经是真神了。”书灵对明襄说：“这是他有资格当固天营校尉的原因之一。”
“那不是和我差不多？”明襄道。
“你比他强一点，他打不过你。”书灵马上又加了一句：“你可千万别去单挑他啊！别忘了维持人设！”
明襄道：“当然不会，我像是那么鲁莽的人吗？”
书灵：“你对自己的性格到底有什么误解...”
明襄刚要反驳，就被一声严厉的点名惊了一下。
卞昌远远地盯着她，又露出了那个令人不悦的皮笑肉不笑笑容：“既然有时间发呆，想必是我教的内容已经都掌握了，”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那么就请公主殿下上前来演示一下吧。”
卞昌这人有个毛病，他自己年纪轻轻便修到了真神，便觉着别人都是废物，传授武技的时候常常故意就演示一遍，通常还演示的特别快，而且从不讲解。如果有弟子来问，是上神弟子的话他还会耐着性子解答，若是平民弟子，他就会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从出身到修为，从悟性到人格，把人骂的一无是处。
若是不问明白，那还是不行，固天营有定期的考试评等，若是被评为丁等便会有十分严厉的处罚。
但要是真有弟子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他也不会露出几分好脸色，往往会脸色更加难看，暗加比较该弟子比起自己当年是否天赋更佳。
他这种扭曲的心态搞得所有弟子一上他的课就草木皆兵，精神高度紧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然而这种难度的枪法，就算提起十二分精神去记，也很少有人会一遍记住，于是当卞昌演示完毕后，弟子们又由瞪大着眼睛的猫头鹰变成夹着尾巴的田鼠，一个个眼神飘忽不定，缩着肩膀，生怕自己被点到。
所以他们听到海宁被点上去了之后，纷纷松了口气，一些厌恶海宁出身和性格的弟子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他们不只暂时躲过了一劫还能看一场好戏。
弟子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站在最后一排的海宁，心想着这个弱鸡窝囊废别又吓哭了，结果就看到海宁苍白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地穿过一排排弟子，径直走到校场前方。
她毫无俱意地看了卞昌一眼，后者的目光一瞬间有些怔愣，不过马上有调整了过来，让到旁边，带着讥笑看着海宁。
明襄目光越过众弟子，看向远方，她一伸手，枪一阵兴奋的嗡鸣，发出比卞昌那时更强烈的响声，像是感到强者的召唤，它迫不及待地挣脱兵器架，跃至明襄手中。
少女身材瘦小，那枪高出她许多，拿在手中本是有些不伦不类的，然而她周身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场，让人觉着她仿佛天生就该手握那样的兵器。
卞昌收起戏谑的神色，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校场上，明襄一杆九尺红缨枪舞得虎虎生威，刺、扎、撩、拨、绞、劈、崩，每一个动作都准确无误，流畅而有力，枪尖所指之处，碎石崩砂，罡风骤起！
随着动作越来越快，她拢在发冠中的头发松散了几缕，微卷的发丝飞扬，少女的表情坚毅，那常年不见血色的脸庞英气逼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柔美与力量共存，流水与山岩共俱，弟子们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阵惊叹。
随着枪法打到后半段，卞昌的颜色越来越难看。他对自己教的这套枪法难度有数，光招式复杂不说，对体力和法力的要求也很大，自己当初都是苦练了一个月才完全啃下来，这个病歪歪的、愚蠢的龙女怎么可能看一遍就会，而且舞到现在气都不喘，爆发的法力也不弱...
这样想着，弟子中又爆出一阵惊呼，不过这次却是“哎呦哎呦”的惋惜之音。
原来，海宁炫技似的打到一半，突然脚步跟不上，自己拌了自己一跤，整个人重重地脸朝下摔在地上，模样十分狼狈。
她挣扎着半天也没起来，像是忽然全身的力气都没了一般，头发散开着，一脸的土，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难看。
看到这个场景，卞昌突然就明白了。有的神仙在一些情况下会突然爆发出远超出自己水平的法力和体力，叫做爆灵。但那不是他们的真实实力，而且在爆灵后，作为代价，这些人的身体会受到极大损伤，通常十天半个月浑身无力，修为体力都会大大退步。
他看着海宁无力地躺在地上，就像看着一条拼命挡着车轮，结果力竭而死的螳螂，可悲又可笑。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明襄的脑袋里，书灵正在气急败坏地教训她：
“就你爱现！就你能！你心里还有人设吗？！还有任务吗？！”
“对不起...”明襄小声说：“人家一个不小心没忍住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炫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