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热砂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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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们去喀万驿，出了禅那园就不要回头。”当包裹着旅人的压抑威能散去后，克里丝塔干咳两声，寻求森林里的新鲜空气。
原因无他，散兵与她见过的所有'神'都差异巨大，强制人造堆砌的特点顷刻具现——「他不纯粹」。
做个比较，律者都有明确的权能归属，无论毁灭还是救赎，目的鲜明而强烈；提瓦特的执政官们早就在魔神战争里被筛选过一轮，无能、无爱、无智者被迅速淘汰。
反观散兵，他没有经历过以上任何一项的千锤百炼。
教令院为其铸造躯壳，代价是本体如婴儿般羸弱；
虚空为其搜寻知识，代价是他的意识混沌不堪。
神之所以被称为神，因为他们走得比人更久更远。讽刺的是，散兵真正经历的淬炼，是五百年间并肩而行的友人给予的“人性”———如今他走了捷径，忘了初心。
少女透过圣痕与梦交错点反向窥探，唯有他低头隔空安抚海芭夏狂热的精神时，褪色世界里才勉强涂上微弱的色彩。
到头来还是个渴求同类注视的可怜人，不惜烧着自己也要举着火柴的小锡兵。所以他从执行官，变成了执行进攻的机器。
但是有一点无法改变：刚上完漆的概念机、未经测试就草草发动的机器，既飞不出工厂屋顶，更飞不上月球。
时间与经验，就是散兵最大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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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丝塔在说这话的时候好可怕……”派蒙捂脸。
“啊…抱歉抱歉。”少女愣了愣，才想起来给自己注入表情，
“我考虑正事的时候难免会用铁碗手段。你们也知道我效力的天命以前不算好东西。遇上散兵这类补给要求高的敌人，直接拔电源是绝佳的对策。”
“拔电源？”
“切断后备，轰隆一下。”她比了个绕后的手势。崩坏的日子里，现实是最好的训练场。所有人，包括大英雄琪亚娜，在战斗中迅速学会了伏击、假作投降和斩首行动。
“如果让以前的我们来处理，应该是天命骑士光明正大地派几个人学术交流，背地里再派一拨人把大贤者绑了，吊起来给笑眯眯的主教看；或者凯文静静地蹲在门口，膝盖上躺天火圣裁…………”
她背着手信口开河，仿佛要把惊天动地的计划说给全世界听。
“唉，你们……”
荧欲言又止，时过境迁，她在后人的玩笑里找回了战友最初不够靠谱的模样；人海再次遇见相似的面孔，一见如旧，连某些别样的默契也被继承下来。
她接下话题，同时无声地指指后面，克里丝塔话风转变暗示着周围发生了什么。
「不该来的人出现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三个小伙伴凑在一起，停顿后猛然加速甩开偷袭的镀金旅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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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们还算警觉。”下一个路口，熟人艾尔海森蹲在草丛里等着她们。
“谬赞谬赞，我们不过是嗅觉灵敏了些，比起绝顶聪明的书记官躲过花神诞祭的轮回，这种先见之明我们学不来。”
艾尔海森无视了阴阳怪气：“大概是我这个书记官还算好用，贤者们没贸然挖掘我的脑子。不过那群人也离怀疑我不远了，你们看这就跟上来了不是吗？”他往戈壁的阴影里提高声音。
一支钝头长枪闪电般飞出，枪柄由黑金色条纹包裹。它的造型如传说里那般，大漠金沙中真的存在摆渡人，船夫向茫茫起伏的沙面投下船桨。紫色袍子纷飞卷起沙漠的热风，斗篷张开在目标头顶形成大片阴影，又在下面人抬头的瞬间收起，让刺眼的光线直射。
赛诺如秃鹫猛扑，横起枪杆用力砸下。这个不甚强壮的年轻人，硬是凭借技巧和镇灵在须弥成了大风纪官。
艾尔海森披风下藏着的剑飞出，元素力加持下在空中一打转，与长枪撞击，白日散开点点火星，居然和风纪官打得有来有回。
至于旅行者们，已经躲到到阴凉处看他们打架。
“我们不用劝他们吗？”
“没事的小派蒙，如果动真格的话，他们根本不会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只是在互相试探。”荧摸了摸小精灵的头安慰。
教令院风纪官对上书记官，此等重大事件应当在须弥城内解决，而不是在荒地沙漠中械斗，他们现在的样子只能用「私人恩怨」来形容——旅人们幽幽的谈话声传到互相架着武器的人耳中，两道不善的视线投了过来。
“你们继续？我们去阿如村买点吃的。”
克里丝塔实战课上学过沙漠气候分辨，察觉到四周隐隐起了风沙的兆头，
“再不走就吃沙子咯。”
果然，她们前脚进村，后脚村外的风就大了起来，旅行者一行人在村长家接过坎蒂丝的茶后，三个风尘仆仆互相看不顺眼的人进来，是迪希雅、赛诺和艾尔海森，风沙面所有人都只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对面。
坎蒂丝把长枪搁在门口，笑眯眯地堵着围坐一圈的人询问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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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诺与艾尔海森针锋相对，前者发现教令院某项重大项目档案中出现了空白，调查过程中却被拒之门外，还见到贤者与艾尔海森交谈说要跟踪金发与白发的旅者。
艾尔海森在派蒙一副遭到背叛的眼神中承认：“毕竟没有哪个学者可以拒绝神明知识的诱惑，贤者说只要完成任务，就会给我那样的机会。”
“只是可惜，教令院的人并不了解我，堂而皇之地将‘神明知识’作为跟踪任务的报酬未必过于草率，何况……”他看了克里丝塔一眼，屋子里其他人也纷纷转头。
“被调查者开出更高的筹码——”
“她向我介绍其他世界的神明。”
话题一转，包袱丢到了还在吃瓜的克里丝塔身上，她旋即点头承认。屋内空气骤降到派蒙都不敢飞起来。迪希雅迷茫地歪头，大风纪官脸上怒意腾腾，碍于坎蒂丝和村长的面子没有起身。
“然而这项指控并不成立，如果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白发之人挽起袖子端坐在桌前，“我想这个权利还是有的，对吗？”
赛诺深深地吸了口气，发出气音准许了。
“那么。”克里丝塔拍拍手，仿佛在招呼看不见的侍者上一道大菜。
“不知有没有想过，这是一场互相试探呢？”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指望有谁能提供神明知识，它具体为何物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存不存在。
很好理解，如果神明知识是个坑人噱头，对已经拜访了三位神明的我们来说是在浪费时间。”
“好在艾尔海森的反应相当耐人寻味，我们很荣幸地得知书记官对此笃定。”说到这里克里丝塔往某个方向挑眉，
“你是个聪明人，就是回答地太快。”
“关键在这里，当我抛出「其他世界的神明知识」时，艾尔海森下意识地没有质疑，于是就有理由反推他接触过这一概念。
然后我们通过虚空得知他在教令院的职位，这一点让我们更高兴。如本人所说，在须弥这样的国度分享神明知识匪夷所思，还提供钱财让旅行者去购买，证明他也没得到关键部分。”
“于是，我们总结出：书记官大人手里没有，教令院手里或许有，到头来——
【掌握真货的，只有我们。】
“钓鱼时不抛出点诱饵，怎么吸引大鱼呢？”
从这一刻起，猎人撕开伪装，身份逆转。
赛诺的脸已经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你把我们全算进去了？”
“休伯利安舰长的素质，需要我重新自我介绍吗？”白发少女抹开刘海，纤细却锋锐，像一柄开刃的武器，这才是天命骑士应有的模样。
“事实上我们除了确认神明知识的存在之外，也没得到其他任何实质性内容。而且也相当坦诚地告诉了你们结论，大风纪官总不能给两手空空的穷旅人定罪吧。”
赛诺周身的气压可以与外面沙暴相衬，白发旅人如泥鳅一样灵活闪避。
什么样的人和环境造就了她，审讯、心理、博弈……而在克里丝塔面前，他像是回到了当年第一个次审问犯人。
她背后必然有庞大的组织倾泻资源培养，直觉告诉他风纪官体系，甚至是教令院体系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在认真地不稀罕「神明知识」。
某人轻启面具一角，露出精心打磨的致命刀锋。
“我们在奥摩斯港见证了某个镀金旅团团长擅自使用神明罐装知识的后果，好端端一个人变得只会说胡话，他的虚空也被不明物质侵蚀，只能强制断电关停。”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神赐’，那它比毒药更甚。毒药会耗尽，可罐子只要流入手中每人都可以抽取。所以我们有什么理由去藏着百害无一利的神明知识？”
“这条理由我可以暂且收下，你们仍然要解释为何会不约而同离开主城。”赛诺接着问道。
“因为我们刚获得了三个坏消息：
小吉祥草王就在须弥城；
教令院在造神；
愚人众参与其中。”
“城里遭遇博士，他开始通过虚空控制居民意识；禅那园里有散兵，他在炫耀半吊子神权。”
“这事总得让你们须弥人知道，也许解救了小草神就能找到消除死域和魔鳞病的办法。”赛诺在听到后两个词时侧过头，克里丝塔知道她抓住了重点。
“有个人偶在每分每秒汲取虚空知识，失控前的弱点是时间，我们越快断掉权能源头就能越早解决它。
“愚人众一边研究造神，另一边赶着弑神。与我们积怨已久，不止一次想取旅行者性命，更有甚者，想通过我们世界获得超越出理解范畴的力量，他们误以为其光辉灿烂，超脱于芸芸众生之上。”
然而它真正的名字是崩坏，自世界内外否定文明的诅咒。
「不要用诸神的血液来形容崩坏，也不要用它的名字来咒骂。亵渎对它来说也是一种荣耀——当你用怪物的名字来诅咒时，你已经承认它是你的神。」
“导师教我，善良是一个文明最好的礼物，可我们的善意遭到觊觎。这触犯了底线，最极端的情况是给两个世界都带来麻烦。”
我们的世界有兼容并蓄的「毁灭」之路、鲜血淋漓的「存护」之路。
如果什么人妄图顺着世界的弦与锚点染指家园，我不介意把这两条厄运全部亲手送到他们面前。
屋内无风，但克里丝塔身后却如有大地狂行、风暴无羁……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热砂之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