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崩坏]繁星的返乡》失智之冕

33、伪神不解空梦

　　“我很确定，如今的教令院表面上的无事发生只有两种解释：

　　一、他们倒闭了；

　　二、他们陷入了作妖的瓶劲期。”

　　克里丝塔与旅行者派蒙坐在咖啡馆外，背对着来去匆匆的学者交头接耳。以上的对话在外人看来必属百分百大不敬，只不过处处忙碌的须弥人才没有这个闲心指责游客的三言两语——

　　“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如果这是只有我一人的旅途，经历了花神诞祭轮回后，我肯定连夜挖地道都要跑出这座城和须弥说拜拜的。”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嘛，何况这次的’害‘多半是未知的人造神明呢？”

　　对答者们某些沉重的回忆随着这句话显现，熟知彼此性格的旅行者很快分辨出看似的疑问句中，掺杂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荧垂下眼眸，她知道所指为何物：另一个世界，也是她们共同故乡的终焉。这一代文明奇迹般地在无数轮回往复的挣扎里脱出———那渺小到失散在恒沙之河中的概率难以复制，它集所有的天时地利人和而生，如世间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克里丝塔世界的人类，已经亲手送走了神……你们的神，是敌人。”

　　嘀咕着拿小吉祥草王怎么办的派蒙停下吃东西，含糊不清地等待旅伴的回应。

　　蒙德璃月的神友好，双方相安无事；从稻妻开始，雷电将军一刀与小伙伴圣痕中爆发出的狂虐气息迎面对抗———

　　她是生来的「敌神者」，也许某日她在提瓦特的旅途中会举起剑刃直指王座，或许她已经在与旅行者对待神的立场上产生分歧……但不该是现在。

　　派蒙的担忧显而易见，克里丝塔没介意一笑就罢：“想什么呢，我的世界确实拒绝了神明，可告别了它们之后又过得如何呢？如今想来迷茫只多不少：仍抱有疑问——

　　【当凡人高举火炬倾覆神坛之日，我们身处究竟是天堂，还是新的地狱？】

　　……

　　“也许哪个都不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否认了神明不代表我们会成为更好的存在。

　　换种角度理解，它可能仅仅是与古往今来所有「从无到有」一致的「突破」。”

　　白发之人握紧了茶杯，骨瓷杯底与粗糙的木质桌面摩擦出颇为奇异的声响。

　　如果有了神明，就总觉得某些东西被赋予了尽头，在尚未踏足前就被其他人占得满满当当的失落感。一眼望去，那些熠熠生辉的道路像被人攥住了端点。

　　待到终于明白魔神故去，知晓星神是探索命途最远的先驱后，才释然了许多——他们不再是无情的规则，而是长路漫漫中的灯火——

　　「我在做，你在看。」

　　「然后，请见证我，走向明天」

　　【从此人类的野心与实力，终于让我们将阿基米德理论中的「支点」化为实质，承载撬动世界的横杆。】

　　“我们把幻想放置在这头，有了支点，于是它不再是「空梦」，我们透过无限的命途遥望它拨动宇宙的琴弦。”

　　…………

　　三人的话题从人类、世界、拐到了个体，然后顺利被派蒙拖到食欲上时，视线尽头某件绿色制服飘飘悠悠地在街上徘徊———

　　“啊——凯瑟琳也来啦，快尝尝饼干！”

　　克里丝塔倒上新的咖啡，注意客人来之后完全没有尴尬的神色，反而在暖意与醇香的蒸汽里邀请如约而至的凯瑟琳。

　　人偶的表情今日格外活跃，因为里面装着小吉祥草王纳西妲的灵魂。

　　如果能忽略耸人听闻的话语，那这张桌子上就真是女孩们惬意下午茶。恐怕也只有克里丝塔这样的人敢在神降躯壳前说不喜欢神，如此仁爱宽厚的魔神会一笑了之。

　　“我不介意的，你们完全可以继续下去。”小吉祥草王表示非常感兴趣，

　　“我也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尚不知道自己是否蒙着双眼走在一道深渊的边缘。

　　如果是那样，我需要你们要帮助我摘下那副眼罩。”

　　“在脱离168次轮回之后，我做了一个悠长的美梦，那是曾经作为小吉祥草王而生的我，一直自认卑微不可及的幻想：

　　朦云消散，显露出湛蓝的天空。辉煌灿烂的阳光将山脉涂抹成金色，帕蒂莎兰的清香取代了炽热灰烬和熔融金属的气味。那些苍翠古树重新直刺苍穹，闪耀而宏伟的金字塔矗立在我面前，其间蕴藏着一个光辉绝伦的美好未来……”

　　神权的影响下，纳西妲话语裹挟着晨风与百花绽放的喜悦，克里丝塔不禁放慢心神。

　　有别于学者那般漫无目的拾取庞大灵魂遗落的思考碎片，是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与草木的主人共鸣。

　　*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状态，不知是否因大家都在树神创造的虚空中走过一遭，以至于提到“梦境”时会变得格外感同身受。

　　对于圣痕持有者来说更是种重新体验：曾经他们都曾都被一张梦网牢牢禁锢，被迫接受圣痕空间的运行方式，因为那是崩坏思考的方式。

　　但纳西妲的这个梦不会，它不符合实际、漏洞百出，甚至画面称得上幼稚。是童真幻想的舞台剧，常人一眼道破。

　　可在座的没有人会去打破它，因为天马行空的幻想本就是生命与意识凝结出的浪漫。

　　在看不到的地方，圣痕闪闪发光。

　　过去所有时候，它都是作为一件必不可少的武器而存在，如今却成了灵魂之桥的加护。

　　“对，就是这股神秘的力量，你知道吗，它在轮回的梦中保护你不被蒙蔽。”

　　“你说的是「圣痕」啊。”克里丝塔睁开眼。

　　“圣痕……”纳西妲重复了一遍，

　　“真像句寄托了一切期待的颂歌，让凡人的身躯也可以承载与神明造物抗衡的存在。”草神在震撼之后平静下来，换上智慧之神严谨的口吻，

　　“它如今只在你身上显露冰山一角，如果我没猜错，它与虚空一样拥有数不清的终端，你们的世界里也有不少持圣痕持有者，因此力量被众人分摊，也因众人而堆叠。”

　　“我能感受到你身后挺立着一个欣欣向荣的世界。”

　　“跨越黄昏与毁灭，熬过了古老长夜的黑暗梦魇；一个重返荣光的世界……”

　　“可是以我现在的知识，做不到通过它给出的线索来帮助你们寻回故乡和亲人，对不起。”小草神在记忆里寻找一圈后摇头，

　　“而且……我有种感觉，即便能夺回虚空掌控权与神之心，我也未必能参透圣痕的那一端。”她在凯瑟琳的身体里低下头，

　　“教令院六禁忌之外，连这个世界都不曾想过的问题。”

　　「圣痕本质啊，蓄势待发而又轰轰烈烈。」

　　“没关系，倒是纳西妲你能推理出这么多，吓了我一跳呢。”克里丝塔建议暂时搁置一旁，

　　“何况你现在还被教令院那群人关着，当务之急是把你救出来、还要治愈世界树的顽疾。我们的事情，都是后话。”

　　*

　　拯救人质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由训练后的天命骑士来问：“纳西妲，你能描述一下你被关在哪里吗？四周是什么样的？”

　　“我就在净善宫，你们头顶。现实很遗憾，如果没有贤者操作我无法离开，而名为「博士」的恶意始终都在教令院徘徊。他藏的很好，连我也只能从学者的虚空终端里，间接感知到对他的恐惧与敬畏。”

　　如此一来，冒险经验丰富的旅行者们都明白拯救草神的方法——进攻，用武力在物理意义上打开净善宫的大门。

　　“好耶，在道成林都时候提纳里和我们说过，导师邀请他参加须弥大项目，如今看来就是花神诞祭捕梦，我们可以通过他打探教令院的消息。”小派蒙的脑袋总算灵光了一回。

　　纳西妲同意：“也对，当今须弥处在暴风雨前的宁静，你们出城去找朋友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那我们，向着提纳里常去的禅那园出发！”

　　击掌，起身，结账，告别……命运的丝线如咖啡馆最引以为傲的拉花一样丝滑地流动，于是过往静立，当下如箭一般飞逝。

　　当旅人踏入小径分岔的花园中时，难免某日的心血来潮会让她们选择另一条捷径，但通往终点前，「遇见」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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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酚香带来的幻影并非神明，而是某个躲在角落里听完旅人话后蠢蠢欲动的人偶，虚空让梦延续，模糊现实与虚幻的界限。

　　「我曾三度遭到背叛，因而懂得世间万物不过是欺瞒的幌子……」他的手从后面搭上克里丝塔双肩，空气中弥漫着不符合常理的低温。

　　「神令我憎恨，我便要夺取祂的心；人绝不可信，我便直入他们的脑海。」

　　「而你，又为何物？」

　　克里丝塔清醒地站在散兵创造的幻境中，多亏了八年前的圣痕之梦，那一场身临其境的体验让她在半成品面前有了免疫。

　　回过头，散兵的影子一触即溃，它被设成不可直视，无论如何转向它都牢牢地粘在后方。

　　「幼稚」她不禁被这个想法逗笑了，而肩上的双手随之加大了力度，透出颤抖的狂喜，冰凉的未知能量从人偶的五指渗透到肩胛骨，直向着后心位置的圣痕奔去。

　　「无可僭越」

　　在她抵抗之前，身后滚烫的印记率先出手了。自出生之日起即如影随形，怎么叫它都可以：天命荣光、血脉恩赐、世代诅咒、神国在人间的大门，以生命交换力量的契约……

　　它已经很久没有尝到纷争与暴怒的滋味了，曾经世界每一立方米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令它如鱼得水的崩坏能，以至于纯净的提瓦特、与温和的使用者让常人忘记了它的利刃尖爪。它是比人类更古老的猎手——

　　它是崩坏。

　　从某个五万年前冻寒荒寂的冰封传出嘶吼，借由时间的共鸣传达此地，是审判的声音。

　　就算是无心的人偶，在那一瞬胸腔里竟也充斥狂乱跳动的感觉。

　　「还要继续吗？」

　　白发之人反手握住肩上的虚影，人偶这才发现那股力量无孔不入，万般皆可，已经渗透到了意识的边缘。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博士的信息果然没错！

　　「占尽天时而生，我等终其一生也难求得得力量啊。」他几乎要掩面而泣。

　　「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令你们牺牲都微不足道，宁愿死亡也要流传下刻印？」

　　「我命令你，能与我交流的人类，告诉我它的来源！」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未曾亲眼见证过那些宿命无可改变的终焉。”克里丝塔的声音在点亮圣痕中，不觉染上了如帕凡提冰吼的沙哑。

　　“因而我只能向你透露只言片语。”

　　「鸟为何会飞？」

　　「哲人为何哭泣？」

　　一个为了“责任”本身以及价值而拒绝放弃“责任”；另一个则为相反的东西付出了太高的代价……

　　我们的文明发疯，奔向绝壁悬崖；

　　有一种不可预知的东西从未来靠近；

　　有一种东西正在脚下破裂，有一种东西正在周围死亡，可是我们每一个都知道怎样死去……

　　但它不会成为人生的负担，只要死亡没有将我们打倒，我们就不会接受它。

　　因为——生命不是为死亡而存在的，生命是为它自己本身而存在的。

　　「而你呢，国崩？你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为神明的责任，友人的期待，还是那只羽翼未丰鸟雀的愿望？

　　满载神性的至高神明之心就能填补你的意义吗？

　　“真是太可悲了，渴求被死物定义的你。”

　　“因此，你大可不必爱我这位“渎神”的信徒。”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

　　伪神不爱我，他把仅有的礼物留给唯一的人；

　　但终焉爱我，她把大大的礼物给了一切的人。”

　　克里丝塔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人偶影子的胸口，那里空无一物。

　　“真实也好，虚幻也罢，哪怕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空梦。”

　　“在走上登神之阶前，你有没有给自己留一份礼物呢？”

　　【那是走上不归路前，自己仍是自己的唯一证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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