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温差》江拾肆

3、圣父沐浴阳光而来

　　当人一旦沉迷于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比如说现在。
　　等到沈如昼再回过神来，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两个学校离得近，放学时间也是一致的。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一。
　　两个学校都是各年级分开放学，高三年级的下课铃声才刚结束。
　　铃声落幕，再两分钟之后，街道上陆陆续续出现了穿着校服的学生。
　　沈如昼隔壁的那个高中今天是穿紫色的校服，而另一所今天是穿黄色的。
　　紫白与黄白相间的校服里还套着鼓鼓囊囊的冬装。
　　中午有不少放学回家的孩子，这些人一波接着一波地经过沈如昼，无论看多久，沈如昼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这校服十几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沈良夜点头附和：“我记得我们高中的校服有套是绿色和白色的拼接。”
　　沈如昼道：“啧，至少夏季校服还是正常的，是纯白和纯蓝两套。”
　　沈良夜又被勾起了对草绿色荧光外套的恐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
　　沈如昼还差几个月满26岁，他长相年轻显小，看起来就像个20来岁的大学学长，很容易就和经常来书店的高中生打成一片。
　　这会儿放学，有路过书店和沈如昼相熟的学生，看着沈如昼坐沙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外面的街道，便会和沈如昼打声招呼。
　　“沈哥！中午好哎！”
　　——逢人叫哥仿佛是某些高中生特有的传统。
　　沈如昼这时候也笑眯眯地出声回复对方一句：“中午好。”
　　沈如昼很喜欢这样坐在书店里看外面的学生上学放学的感觉，就好像是他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学校。
　　又过了约莫五分钟，宋阳人还没走进书店，声音倒是争先恐后地蹿了进来。
　　“老二，走！咱们去搓一顿。”
　　沈如昼还没来得及反应，沈良夜就先对着沈如昼出声了：“圣父结束了他满满的一上午传授经书的工作，兴致勃勃地走到了精灵的面包屋。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圣父踏着散落满地的光走进了精灵的面包屋。名叫沈如昼的精灵是圣父宋阳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打算带着精灵去品尝一番人类的美食。
　　圣父大跨步推门走进了精灵的面包屋，他对待友人向来表现得不同于他本人长相那般清冷。圣父一看到精灵便热情地给了对方一个热烈的拥抱。精灵身高一米八，在精灵一族算是个大高个儿，一米七五的圣父看起来略显娇小。原本是圣父扑向精灵的动作，但由于身高的差距，看起来却像是精灵把圣父抱在怀里。”
　　沈如昼心道：“我可去你的吧。”
　　他好笑地推开莫名其妙发疯抱过来的宋阳，抽出他手里的文件袋顺手放下，说道：“你可一边玩儿去，下午没课？”
　　宋阳是沈如昼大学室友，现在在隔壁高中担任语文老师，目前在带一个高三毕业班，是班主任。
　　宋阳这人，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一旦开启教育模式，堪比唐僧念经，他们几个室友这些年都没少受宋阳的折磨。
　　而且，沈如昼也是从宋阳身上突然悟到了用絮絮叨叨来对付沈良夜的绝技。
　　十分见效。
　　宋阳笑嘻嘻回他道：“班上数学老师过两天出去学习，和我换课了，今天下午以及明天一上午我都没课。
　　还有，我刚刚在群里问了一下老大和老四，他们都有空，难得有这么个好时间，今儿咱们兄弟四个就一起聚聚。”
　　宋阳说的群是他们大学的寝室群，从群名就能窥见四人的性格。他们老大作为群主兼室长，特别不要脸地用了一个“爸爸再爱我一次”的傻逼名字。
　　寝室一共四个人，老大许辙，大学毕业就继承家业的富二代。老二沈如昼，现在开着自己的小书店二十六岁的年纪活的像六十二岁的老爷子。老三宋阳，成天被班上人才气死的和善语文老师。老四陈谣，名字听起来像女孩子实际上本人是个抠脚大汉，现在是一出版社老板。
　　沈如昼：……
　　和宋阳在两个大佬中间瑟瑟发抖。
　　沈如昼刚才用平板在看动画片，并没有注意到手机消息，他打开微信，才看到他们“爸爸再爱我一次”那个群消息已经刷了99+。
　　沈如昼一边想着他们今天怎么这么空，一边点开群聊，才发现这一百多条消息除了宋阳一开始发了句“我下午没课，出来聚餐！”，剩下的全是这货发的表情包刷屏。
　　直到最后，许辙和陈谣才回了句好，以及许辙发的餐馆定位。
　　沈如昼：……
　　沈如昼在群里发了一串省略号，忍住在群里艾特宋阳的冲动，抬头问宋阳：“你今天忘了吃药？”
　　宋·发表情包刷屏被口头警告禁言·阳：……
　　“主要是，一想到连续两个半天不用看到那群烦人的小崽子就忍不住激动。”
　　沈如昼拆他台：“得了吧，你不是昨晚还说三天没见到你班上那些小孩儿怪想念的吗？”
　　宋阳一边帮着沈如昼收拾准备关门，一边说道：“学生这种生物吧，就是你看不到的时候怪想他们，等看到了，就烦，远香近臭嘛。今天早上看他们放假写的作文，差点没给我气死，一个两个，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收拾，倒是很快就收拾好了，沈如昼锁上门，和宋阳一起走到校门口打的。
　　南方的冬日气温大多时候都在零摄氏度以上，今天也是难得的大晴天。但宋阳一直都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狠人，大冬天的就穿了件羊毛衫，外面套了件风衣，再围个围巾，一离开空调就冷得瑟瑟发抖。
　　沈如昼实在不理解这人到底在坚持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这会儿见他在冷风里抖得十分凄凉，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良夜适时出声：“大侠相信自己一身凛然正气能抵御住寒风的袭击，但是大侠没想到自己修炼还没到家，运功失败了，于是他只能在风中泪流满面。”
　　沈如昼笑说道：“泪流满面倒还不至于，只是在瑟瑟发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