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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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布加拉提篇（上）
「时间线：穿越的一个月后」
自和那个男人相遇的奇妙夜晚后，方觉夏按照约定找到纸条上的住所——靠着港口的一栋淡黄色的二层小房子。
现在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完全消化了事实，他不仅穿越了时间，还同样穿越了空间，而且还加入了黑.手党。
现在的时间是1997年5月3日，地点是意大利。
而他所说的「穿越了空间」是指，这里不是他知道的那个意大利。名人事迹倒是所差无几，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人依旧创造了世界的奇迹。
但是「替身」这玩意儿，也就是那晚他看见的金鱼眼的不明生物，他原本的世界绝对不存在！
方觉夏转了转笔。
没错，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上出现的异样。
之前他还在疑惑为什么会邀请他加入黑.手党。生活在和平的国家，用书籍堆砌人生的少年，怎么也不像是有胆子杀人的样子。
至于那时男人说的，他身上的「某种才能」...现在他已经有点明白了。
一照镜子出现的却是别人的脸这些恐怖现场都暂且不提，他之前只想着要去一楼，地板上就突然莫名开了个拉链！他一脚踩空，直接像贩卖机里翻滚的巧克力豆一样从二楼摔了下去！
“这就是「替身」，看来你还不能完全掌握这份能力。不过我很期待你的能力会是什么，毕竟拉链...”
“是我的能力。”那个男人笑着说。
他拿着个小番茄，上面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拉链。轻轻拽动拉锁，番茄就这样轻松地被一分为二。
方觉夏瞪圆了眼。
那个男人...不，准确地来说应该说是青少年，是组织里派来负责照顾他的。他叫布鲁诺·布加拉提。非常好记——至少他一次就记住了。
他是典型的南意大利人。17岁，和他一样大。肤色与他相近，有着海水一样的蓝色眼珠，和从古罗马人继承下来的黑色头发。
穿着有些奇妙：一套白色蝌蚪纹的西服，胸口有一块心形的裸露。或许是什么新时尚，方觉夏想。
会英语，但不多。难得的是发音很标准，也足够日常交流。据说是小时候父亲开游船，与外国游客接触时学习的。
他经常过来给他送食物，在知道他并不会做饭后，就从食材变成了完成的菜品。有时候是他采买了之后来亲手做菜。
还送来了各种学习意大利语的书，不忙的时候还会和他练习练习口语交流。
并且还负责禁止他离开这栋房子，虽然他没那个想法。毕竟意大利语挺难的，而且他只有三个月时间。
至于最后一点：不小心加入了黑.手党...说实话这反倒是最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天遇到的那个男人，他用脚后跟想都不会是普通人。杀手、恐怖分子都有可能。
黑.手党么...貌似也还好。
不过这也可能是布加拉提带给他的错觉，他实在是太温和了。即使语言不太灵光，他也能体会到他的好性格，和方觉夏预料中的黑.手党相去甚远。
他的暗恋对象倒是很符合。是的，方觉夏蠢到忘了问男人的名字，也忘了表白心意。所以只能用「暗恋的人」来形容和代指。
不然地话难道要用形象去总结形容？比如小粉红？粉粉章鱼？还是坏蛋小甜心？
不好，这样不好...
“可恶！”方觉夏愤愤地用笔尖戳着橡皮，“那天晚上就该直接表白，然后顺势问出他的名字的！”
“我是蠢货吗？怎么像被数学降智了一样...”
方觉夏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旦想到这儿他就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于是他放下笔，也暂时放过了可怜的橡皮。
抬头看看时间，布加拉提差不多就要来了。他记得意大利人和种花家人一样喜欢美食，为了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他今天想做一顿午餐。至于练习时炸了几次厨房暂且不提。
首选当然是番茄炒蛋。
“干锅烧热15秒后放入油，等待一分钟。”“油热后打两个鸡蛋，要轻轻地放进锅里。开小火，这样的蛋才会嫩滑。”
方觉夏全神贯注地做这项大工程，即使全部步骤都已经牢记在心，仍是专心致志。
“然后等微微凝固后，轻轻搅动鸡蛋...”
叮咚——
门铃声响起。
方觉夏正和番茄战斗，哪有时间去管门铃，他随意地冲门口喊：“布加拉提你直接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咔哒声。随后是移动椅子，在地板上的摩擦声。又传来了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嗯？在做什么？闻起来好香。”
方大厨从厨房端出奋斗成果，放在餐桌上，“是来自神秘东方的传统美食，番茄炒蛋。”
“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想来想去我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这个就当作谢礼了。”
他眨眨眼，“当然如果不好吃的话，就当作无事发生。”
布加拉提失笑，“那这样的话，我可要好好品尝一下。”
“不过只从卖相上来看，我已经相信这会是一场奇妙的舌尖之旅了。”
方觉夏挑眉，“是吗？不过「实践出真知」哦。”
布加拉提在方觉夏期待的目光中开始细细品尝。
“怎么样？”
布加拉提起先还故作玄虚地面容平静，直到方觉夏目光灼热，快能把他盯出个洞了才绷不住地笑出来。
“很好吃哦。”
“真的？”
“当然，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口味。小番茄和鸡蛋吗，真是奇妙的搭配。但是味道又很和谐。”布加拉提又吃了一口，细细品味。“感觉应该是和番茄意面一样经典的菜系。”
“好厉害，布加拉提！”方觉夏惊喜异常，“我也是第一次做，你能喜欢的话真是我的乐意之至了。”
“是‘荣幸之至’吧。”布加拉提纠正。
方觉夏虚心接受，“是是，‘语文老师’。”
“你先吃，锅里还煮着意大利面。我今天可是准备大干一场的。”
布加拉提忍俊不禁，他跟着起身，“我也来帮你吧。”
方觉夏打个响指，“荣幸之至。”
做完大餐，方觉夏和布加拉提边享受美食边聊着天。
“说起来，你每天的工作都是做什么？总觉得，你和我印象中的黑.手党差得很多。”方觉夏问。
“这个么...”布加拉提顿了顿，“无外乎就是收保护费，维护治安，还有打击毒.品之类的。普通黑.手党会做的我们都会做，毕竟我们是黑.手党，可不是什么慈善组织。”
“这样啊。还有打击毒.品？有点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会是每天做走.私、暗杀之类的工作。”
布加拉提失笑，“打击毒.品是因为，一直有不长眼的家伙在组织的地盘偷偷交易，这关系到组织的信誉和脸面。”
“至于你说的走.私和暗杀，那些都有专门的小组负责。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喽啰。”
“这样啊...不过禁止毒.品这一点还是挺不错的。”
布加拉提放下叉子，想了想问：“你讨厌毒.品？”
“嗯？当然了。因为我是种花家人啊。”方觉夏自然地接着道：“鸦.片战争你知道吗？”
“19世纪，英国人推销不动自己的商品，自己国家反倒对种花的商品爱不释手，大量的白银流入种花。为了改变这一局面，那些英国人就向种花输入大.麻。”
“企图‘灭人种’。”
方觉夏说得平淡，布加拉提却已经被牵起了情绪。
他清楚地知道这东西的恶毒，这「欲望的白色粉末」破坏了无数原本幸福的家庭！就连他的父亲也仅因目睹了「交易」就遭到灭口！
即使勉强地活了下来，却也留下了后遗症，在三个月前痛苦地去世了！
“虽然那已经是历史了，我们也总强调要「向前看」。但是对于每一个种花家人来说，大.麻都是我们恨透了的东西。”
“在我们国家沾染这种东西是要判死刑的。虽然我们是黑.手党，不过不做这种生意我还是挺开心的。布加拉提？布加拉提你怎么了？”方觉夏说完才发现布加拉提的异常。
布加拉提突然回神，“不...没什么。”
他稍显狼狈地拿起杯子，掩饰性地喝了口葡萄酒，“我对毒.品也没有好感，它破坏了太多的家庭。”
“是啊。”
布加拉提沉思片刻后问：“说起来，你是怎么来到意大利，还加入了组织？你明明...意大利语都不会。”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生活环境很安全吧？我是说...”
方觉夏接过话，“你是想说，我看起来就像个一直被保护着的孩子？”
布加拉提有些语塞，又有些无奈，只好摊了摊手。
方觉夏笑了笑，“抱歉，我说话比较直来直往。”
“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我的国家很安全。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学习各种东西，课内和课外。”
“平时不要说黑.手党这种恐怖主义的地下组织，就连尸体，我也只见过在马路中间，无意被车撞到了的小猫小狗之类的。”
“那为什么...”布加拉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也许这个少年就如他所想的那样，是被迫来到这里的！被禁止离开这栋房子就是证明！
虽然他难以相信，组织竟然会囚禁一名无辜的普通人！
“其实啊...”
布加拉提皱紧了眉，等待着少年说出痛楚的经历。
“其实我是来追寻真爱的。”
...什么？
布加拉提发誓听到了自己脑子宕机的声音。
刚刚，夏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夏他的意大利语还不够熟练说错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方觉夏对布加拉提脑子里的天人交战无知无觉。提到这个他可就精神了，颇有些得意，“我暗恋的对象是组织里的人，他觉得我的「才能」很棒，希望我能加入Passione，所以我就同意了。”
“这栋房子也是他为我安排的，不过他说要三个月内学会意大利语，他才会同意我加入。”
“对了，布加拉提，你觉得我的意大利语现在怎么样？我自己还是挺有自信的。不过也不能大意，毕竟这是他给我的考验，如果连这也做不到的话...”
“所以我意大利语怎么样啊布加拉提？”
“自然吗？”
“有口音吗？”
布加拉提第一次觉得，这个他印象很好的性格温和的少年，还有这么唠叨的一面，简直喋喋不休地不行。
虽然真相有些离谱，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他反倒更觉得，这是个完全不适合黑.手党的少年。他像一株玻璃花房里的植物，积极努力地朝着阳光生长。
但是...
布加拉提敲了敲桌面思考，“如果你「暗恋的对象」有允许你直接加入组织的权利，并且还给了你那枚身份徽章。那么就证明，你「暗恋的对象」至少是位干部。”
“干部？”方觉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
“没错，干部的权利很大，管辖地盘、吸纳成员，更有直接与Boss联络的权利。这些之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既然方觉夏的来历非凡，布加拉提便不欲多讲。
他笑了笑，“最近我想组建一支自己的小队，本来还想邀请你加入。不过现在看来...”
方觉夏挑眉，“那真是遗憾，不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给我介绍你的小队成员。”
“嗯，一定。”布加拉提与他相视一笑。
————
就在方觉夏以为时间就这样在平静中流逝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艳阳天，布加拉提登门拜访，照例为他带来了这几天的食物。
吃饭的时候，布加拉提努力装得像平时一样，方觉夏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直到布加拉提吃完饭后还逗留了许久，并且与他搭话，“夏，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吗？”
他拽出一张草纸。
“...怎么突然？”
“我只是想着，「竟然不会写朋友名字」这件事也太荒唐了。即使难，我也得努力学习一下才行。”
方觉夏狐疑地企图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无奈失败。
“好吧，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空闲？”
“今天没什么事情。”布加拉提认真地看着他写字。
说了和没说一样，方觉夏被噎了一下。无奈只得认真指导，“我的全名是方觉夏，就是这三个字。方是姓氏，觉夏是名字。”
“原来如此，听起来很好听。是夏天的意思吗？”
“差不多。据说是我父亲追求我母亲的时候，满心都是我母亲。不知不觉地，等树上的花落在我母亲的发丝上时，他才反应过来，已经是夏天了。”
“也许是那一幕太过难忘，我便叫了这个名字。”
布加拉提怔怔道：“听起来，很美好。”
“是这样。不过...”他话音一转，“听了我的故事，还不准备说说你的故事吗布加拉提？”
“让你今天不对劲的「故事」。”
布加拉提无奈地看着他，“还是被你发现了。”
“没什么，就是工作没做好，被Boss训斥了，你不必在意。”
方觉夏不说话，只紧盯着他的深蓝色眼睛，半天才开口道：“你知道吗布加拉提，我是个很不会判断人真实想法的人。”
“一个小小的谎言都可以轻易地蒙骗过我，为此我还去学习了心理学。可是，学了心理学之后我反倒更看不懂人心了。”
“归根结底，是人太过复杂。我喜欢心口如一，可是大多数人都不是这样的。有时同样的选择，都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结果。”
方觉夏的目光突然犀利，仿佛要直接看透他的内心，“但是有一种人我却看得非常透彻，你知道吗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努力保持镇定，“什么人？”
“那就是朋友以及家人，「能真正走进我的内心的人」。”方觉夏迅速抓过他的手，“布加拉提，你已经承认过了，我们是朋友。”
朋友...吗。
时隔太久，他已经有些不知道，「朋友」该怎么相处了。
但是...
“我已经「理解」了，那一定是超乎你我想象的重要的事。很可能以我们的力量什么也做不到。但是至少...”方觉夏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坚定，“至少说出来的话，会好受一些。”
我们都是需要倾诉的生物，没有人能一直独自背负。
布加拉提嘴唇嗫嚅几下，他想不顾一切地爆发，理智却又粗暴地将他塞回那个小小的盒子。
布加拉提一直相信，只需为组织献出自己的忠诚，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然而自己坚信的「正义之人」，亲手捧起了那「欲望的白色粉末」！
原本坚持的「正义之路」，也像没被仔细放好的盘子，在打开橱柜的瞬间便碎了个干净！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或许，只有同样痛恨粉末的夏，能够理解自己的心...
“组织...”
“组织怎么了？”
布加拉提紧咬着牙根，泪水充斥着他的双眼。“组织的老板，「Passione」的Boss，我最「敬爱之人」...”
“竟然...竟然在亲手染指「毒.品」的交易！”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