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相泽和费佳（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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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奥多尔第一次见到相川，是在龙头战争的终结之夜，他站在高楼之巅，仰视着横滨城，白发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脸上没有丝毫落败的颓废，风轻云淡的笑着。
突然间，他转过头，晶紫的眸中倒映出来人的影子。
一头细碎黑色短发的男孩满脸血污，摇摇晃晃的朝着他走来，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黑洞洞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虚无。
比橱窗里的人偶的眼睛还要空洞寂静，玻璃珠一样的冰冷，那绝不是一个有思想的活人拥有的眼睛。
“你要杀了我吗？”
“休息。”
那孩子冷冰冰的回答道，说着，随便把刀‘啪嗒’的扔到地上，靠着天台的墙壁坐了下来，像是待机的机器人，闭上了眼睛。
费奥多尔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位意外来客。
除去浮于表面的鲜血，幼小的孩子身上没有伤口，没有与人搏斗的痕迹，刀子甚至没被使用过，只是不知从哪拿来握在手里的玩具。
但是看血迹.....
黑发的俄罗斯人低低的笑了两声。
他杀了可不止一个人。
“被驯养了吗？”
理所当然的，被下达了‘休息’指令的男孩不会回他话，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也有浅淡的呼吸声，完全看不出他是个活人。
费奥多尔蹲下来，苍白修长的指尖擦去安静的坐着的男孩面上的血污，漏出精致清秀的五官，他有些意外的挑起眉。
“原来是你，相川悠斗。”
这位一手挑起龙头战争的主谋站起身，顺手拎住正在休息的男孩的后衣领，让他悬空，如同干涸血液一般的眸底里，沉淀着几丝笑意。
原来神明也在眷顾他吗......那这个曾轰动了异能特务科的特级危险异能者，是他的了。
即便被拎住了衣领，限制了呼吸，年仅十岁的男孩却连呼吸都没紊乱半分，双眸紧闭，像个真的被关机了的机器人。
*
“.......以上，就是本次地铁站连环分尸案的全貌，社长。”金色短发，方框眼镜的青年背着手站在办公桌前，一脸严肃的汇报着：“所有的受害者家属都安抚好了，幸存者情绪也很稳定，只有一个例外。”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少年，他因为受到太大刺激，失忆了，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被称为社长的银发武士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冷气：“这不是侦探社该管的事情。”
那是警察要头疼的。
“不......社长。”国木田独步欲言又止：“他是个异能者，而且，乱步先生把他带回来了。”
武装侦探社社员活动室。
有着一头白发和奇怪刘海的少年中岛敦目瞪口呆：“好......好厉害。”
本是杀手，被侦探社接纳的深蓝发少女泉镜花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很厉害。”
身为侦探社事务员的谷琦兄妹坐在一起，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个被带回来的孩子和侦探社的顶梁柱，江户川乱步的互动。
看上去十七八岁的黑发少年端坐在沙发上，脊背笔直，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洞洞的眼睛像是冰冷的黑曜石，他举起左手，在虚空中握了一下，像是藏于乌云中，睥睨蝼蚁的神明。
‘咔嚓’
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旁侦探打扮的黑发青年的拍手叫好的声音，摆放在桌子上的整整一盘核桃，坚硬的外表应声而碎，漏出白嫩的果仁。
背着草帽，一副务农打扮的金发少年连忙把放了盛放了蜂蜜的碗和核桃仁分拣出来，送到江户川乱步面前。
“这个能力真的好厉害。”宫泽贤治啧啧称奇：“用来给小麦去壳的话......”
‘嘭’的一声，活动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脖子和手上都缠着绷带的奇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我听说乱步先生带了个新人回来，这种热闹怎么能少了我呢。”
一头卷棚棕发的太宰治盯着沙发上的陌生人，语气轻佻，鸢色的眸中满是审视，在看清少年面无表情的转过来的正面时，他瞳孔一缩。
“相川悠斗。”
活跃于龙头战争之前的幽灵杀手。
不过，已经消失了六年，所有人，包括被他刺杀过的太宰治，都以为他像哪个野狗一样，尸体腐烂在下水道里了。
“欸？太宰先生，你认识他吗？”中岛敦有些惊喜，随后，被太宰治爆发出的冰冷警觉吓到了：“太宰先生......你怎么了。”
“你们是从哪找到他的。”
太宰治看着相川悠斗死水一样的眼睛，皱了皱眉。
这家伙还是和六年前一样令人讨厌。
中岛敦回答道：“就是太宰先生你翘掉的那个地铁连环分尸案，这位是幸存者。”
太宰治冷笑一声：“幸存者？他是凶手才对吧。”
“你在怀疑名侦探的判断吗，太宰。”盘腿坐在桌子上吃核桃仁的江户川乱步懒洋洋的说道：“凶手已经抓到了，不过，这位相川悠斗君，难道是很危险的存在？”
“当然没有，乱步先生。”太宰治摇摇头，还是死死的盯着相川悠斗：“他的确是很危险的存在。”
“危险？”中岛敦茫然的挠了挠头。
这个少年被救回来后，就一直木楞愣的像个机器人，一言不发，和消失了差不多，直到乱步先生请求他帮忙剥核桃才有动作，怎么会危险。
“太宰先生都觉得很危险吗？”谷崎润一郎有些茫然：“可我觉得，相川君还挺友善的啊。”
但在他不小心摔倒的时候，破天荒地的有了除抬手剥核桃之外的另一个动作，即伸手把他扶起来。
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就对了。
位于话题中心的相川悠斗没有丝毫反应，就像被讨论的是其他人一样，坐的端正，呼吸平稳。
“是杀手哦。”太宰治说道，看相川悠斗像个机器人，厌恶的皱起了眉：“不过是六年前已经退出市场的杀手。”
他和相川悠斗第一次见面，是龙头战争第56天。
许是知道太宰治作为无效化异能者，不受异能的影响，相川悠斗选择的刺杀方式是摧毁他会经过的大楼，把‘港/黑幽灵’埋葬在瓦砾堆中。
早收到会有杀手前来的消息的太宰治反应迅速，在大楼崩塌前跑到了安全地点，随后，他看见了那位刺杀者。
稚嫩瘦弱的男孩站在新鲜出炉的碎瓦砾堆的正中，在扬起的风和尘土中，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
那是太宰治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眼睛。
什么都没有，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
浓郁的深渊贪婪的吞噬着晶状体看到的一切，只剩虚无，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期盼。
“失败了。”
毫无感情的幼童音在尘土中消散，随后，那男孩转身跳下了瓦砾堆，如履平地。
太宰治莫名松了口气。
这位‘幽灵杀手’从不会杀一个人两次......他不会再来纠缠他了。
那是第一次太宰治对被人杀死，趋于死亡产生了排斥，被这种傀儡一样的人杀死，太恶心了。
鲜血和暴力应该是建立在贪婪、多巴胺上的。
而不是理所当然。
“杀手！”中岛敦声音拔高了一个度，随后他冷静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六年前的杀手，还好啦，镜花酱不也是杀手吗。”
虽然是在六个月杀了三十五个人的冷血杀手，但叛逃港口黑手党的镜花酱，也通过了侦探社的考核，成为了他们的伙伴了啊。
“他可不是镜花酱。”
太宰治掏出枪，随后在众人惊慌的目光下，毫不客气的朝着相川悠斗旁边开了一枪。
黑发的少年平静的转过头看向就打在自己肩膀边上，还冉冉冒着烟的洞口，随后不感兴趣的回过头。
中岛敦被吓到了，嘴惊愕的张开，不是太宰治的突然开枪，是相川悠斗的反应。
没有惊吓，没有愤怒，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真的是人吗。
“看到了吗。”太宰治收回枪：“这家伙是个怪物。”
从看到相川悠斗的眼睛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眼前的人，和龙头战争那个幽灵杀手没有任何区别。
不要说子弹打在他身边，就是打在他身上，恐怕相川悠斗都不会有多余的反应。
“太宰！”
一声怒吼从活动室的门外传来，国木田独步大步走进活动：“你这家伙在干什么，知不知道沙发很贵！在室内对着幸存者开枪......”
絮絮叨叨着，他看见了相川悠斗的眼睛，明显愣了一下，说完了后面指责太宰治的话：“.......很过分诶。”
太宰治嗤笑一声。
“可是，太宰先生......相川君他都失忆了。”谷琦直美忍不住说：“就算以前是杀手......但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相川悠斗人畜无害的脸，杀手用以隐藏气息的淡薄，都会让人加很多好感。
更何况，相川悠斗出手扶起谷崎润一郎的事情，谷琦直美看在眼里。
“你觉得他很可怜？”太宰治皱起眉，指着相川悠斗：“就算消失了六年，看这家伙的样子，恐怕也没消停过。”
还有，相川悠斗，真的失忆了吗？
“失忆了哦。”江户川乱步幽幽的说道：“不过他应该还记得一点东西，看他自己想不想说了。”
太宰治注意到，在江户川乱步说‘记得一些东西’时，相川悠斗机器人一样的脸上，表现出了类似痛苦的情绪。
很细微，但也很不可思议。
正争吵时，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秘书，春野绮罗子敲了敲门：“那个......各位，社长说，叫国木田先生带新人去他办公室一趟。”
看着眉头紧锁的太宰治，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太宰，我知道你是为了侦探社好，但相川悠斗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危险异能者，除了侦探社，他能去的只有大牢。”
不......是少年院。
相川悠斗还没成年。
再说，六年前，早烟消云散的杀手罪证，又能判决什么。
“那就把他交给异能特务科。”
“他会被处死的。”
江户川乱步接茬，他托着腮，把最后一块核桃仁扔进嘴里，有蜂蜜渍滴到盘子里，散发着甜蜜和黏糊糊的味道。
“别那么紧张，太宰，他现在没有危险。”
太宰治猛地转向江户川乱步，看向那个平日总是懒懒散散的名侦探：“乱步先生，你想......”
“嗯。”
江户川乱步应了一声，把空掉的盘子拿起来：“相川，把这个碾碎。”
说着，他手腕一用力，盘子像飞碟一样晃晃悠悠的飞向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就在即将击中相川悠斗面门时，还残余了蜂蜜的白瓷盘子化作细腻的粉末，落在地板上。
“从今天开始，相川悠斗就是侦探社的一员了。”
名侦探先生从桌上跳下来，漏了一丝缝隙的翠绿眸中一闪而过锋利，随后，他又恢复了笑盈盈的幼稚模样，双手抱着脑后。
“名侦探要养他。”
“当然。”这位随心所欲的侦探先生挥了挥手：“仅限侦探社内部，排除衣食起居、教育等项目。”
这不就是只让相川悠斗陪乱步先生在侦探社玩吗。
中岛敦一头黑线。
“就让相川和敦、镜花一起住在宿舍吧。”国木田独步不知何时拿出了写着‘理想’二字的笔记本：“吃饭的话，可以预知工资给他，去咖啡厅解决，至于搭档.......喂，太宰，既然你不放心他，就由你带新人吧。”
等了几秒，没有回应，金发的青年额头冒出一个井号，他四处张望，房间里早没了太宰治的身影：“太宰那家伙跑哪去了！”
“在乱步先生说完话后，和乱步先生一起离开了。”谷崎润一郎小声逼逼。
“算了，那混蛋。”国木田独步骂了一句：“我来带他吧。”
武装侦探社，走廊。
沙色风衣的青年手揣在兜里，和卡其色侦探服的名侦探并排行走着。
“你真要让那个怪物留下侦探社啊，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嘴里喊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不是很安全吗？”
失忆的相川悠斗是没有主人的武器，只要下达命令，就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对侦探社的大家没有危险，还是很好用的武器。
“是很好用啦。”太宰治啧了声：“但在没搞清相川悠斗的主人是谁之前就行动，会不会太冒险了。”
抵舔着棒棒糖的江户川乱步动作一滞：“白鲸之后，太宰你就变的谨慎了好多呢。”
太宰治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毕竟乱步先生不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怎样麻烦的家伙嘛。”
那个魔人.....
虽然从未见过面，但只是想起六年前的交集和隔空的博弈，偶然窥见对方的手段，太宰治就激动的浑身发颤。
江户川乱步毫不在意的继续吃棒棒糖，说出的话却信息量大的让人背后一凉：“那个相川身上太干净了，又是失忆，又像是凭空出现，又是‘六年’前的那一晚消失......多半是魔人送来的吧，挑衅？战书？”
“对了......是博弈。”
青松般翠绿眸的名侦探睁开眼：“相川悠斗是魔人和我们玩的一个游戏呢，太宰。”
太宰治失笑：“不愧是乱步先生。”
“明明你也看出来了，太宰。”江户川乱步鄙夷道：“只是你想杀了他，我想留下他而已。”
*
相川悠斗被国木田独步安排着坐上了电车，同行的还有中岛敦，泉镜花被与谢野晶子叫走了。
“今天就先麻烦你和我一起走访吧。”金发的眼镜青年絮絮叨叨着：“太宰那混蛋，和乱步先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光明正大的翘班......喂，你有在听吗？”
相川悠斗点了点头。
“比在侦探社鲜活了不少嘛。”国木田独步摸了摸下巴：“谷琦说，他摔倒的时候你帮忙了，甚至还用异能帮乱步先生剥核桃......比想象中的有人情味啊，新人。”
中岛敦扶着电车把手，对这位冷冰冰的新同僚有些发憷，但本性善良的小老虎朝着相川悠斗挥了挥手，自我介绍道。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中岛敦，也是侦探社的新人。”
相川悠斗一言不发，甚至连视角都没偏移一下。
“相川君？”
中岛敦叫了两声，见相川悠斗没任何反应，求助式的看向国木田独步。
而此时，国木田独步拿着手机，看着太宰治发来的信息，皱起了眉。
‘不要试图和相川悠斗交谈，把他当做一个工具一样下达命令就好’
“这个混蛋，开什么玩笑。”
怎么能把人当做工具。
国木田独步暗骂了一声，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说‘喂，你有在听吗’的时候，相川悠斗点了头，但后面的几句，包括中岛敦的自我介绍，相川悠斗都没反应。
“相川。”国木田独步试探性的开口：“请你对敦做个自我介绍吧。”
“是。”清朗的，因为不常说话而微微沙哑的少年音响起：“我是相川悠斗。”
国木田独步表情一僵，眼底涌现出几丝怒火，握住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按住相川悠斗的肩膀。
“告诉我，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相川。”
“忘了。”相川悠斗像是没看见国木田独步的怒气，和一个一问一答的机器人一样，淡然回答：“我失忆了。”
中岛敦被吓的一哆嗦，但看向相川悠斗时，眼里也染上几丝怜悯和火气。
相川君......
强忍着压下怒火，国木田独步翻开笔记本，看向等下的行程。
“这次的委托很简单，帮助珠宝店的老板熊一太太找回被盗的财宝。”
中岛敦疑惑：“失窃，为什么不报警？”
“熊一太太嫌警察效率太慢，才委托了侦探社。”国木田独步回答道：“管他为什么，只要把珠宝夺回来就好了，相川，你听懂了吗？”
相川悠斗点了点头。
中岛敦注意到，这个机器一样的少年还眨了眨眼。
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多了丝奇异的东西。
莫名的，中岛敦觉得，会有麻烦发生。
在进行走访，看完监控，分析锁定了敌人的位置后，中岛敦抹了把汗：“国木田先生，相川君......相川君？”
少年紫金色的瞳孔猛地放大，慌张道：“国木田先生，相川君呢！”
一直像跟宠一样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后面的相川悠斗，不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那个冰凉凉的小哥吗，他刚才去对面了。”委托人，也是受害者的熊一太太指了指珠宝店对面街道一片未完工的三层房子说：“大概一分钟前。”
中岛敦慌忙道了谢，和国木田独步一起往对面跑去。
相川悠斗可不能丢。
走到楼下时，老虎强大的听力为他送上一声惨叫，还有慌乱的叫喊着：“怪物”的声音。
中岛敦暗道不好，脚下变作虎爪，化作蓝白的闪电，朝着发出声音的楼上跑去。
虎的速度很快，但还是来晚了。
尽了最快力气才赶到的人虎少年瞳孔放大。
洋洋洒洒的血雾，像是装了蜂蜜的白色盘子一样，在从没封闭的窗户照射出的阳光束下和灰尘一样飘洒着，一个人，不，不能称之为人，只是半截身子，倒在光束落地的光斑处。
黑色短发的少年手里拿着一袋珠宝，脚下是沾了血肉，和肠子一样的珍珠项链，以及从袋子里掉出来的两三块宝石，他扭头看向惊恐的中岛敦，任由被碾碎的血肉撒在身上，镀上一层血污。
“珠宝。”
相川悠斗弯下腰，把掉落的赃物拾回袋子，沾着血点的手纤细，骨节分明，却把麻布的袋子弄得脏兮兮，他系好袋子，随后一步一步，朝着张大了嘴，说不出任何话的中岛敦走去。
此时，国木田独步也到了，看见屋内炼狱一样的场景，还有一身血，逼近中岛敦的相川悠斗，没什么犹豫，开枪击中了少年握着珠宝袋子的那只手。
珠宝应声落地，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恐惧、疼痛，相川悠斗有些茫然的看向国木田独步，他手背上多了个血洞，滴答滴答的，落在珠宝上。
对，茫然。
也许是杀了人，再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此时的相川悠斗看上去，更加鲜活了，那对什么都没有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疑惑。
他在疑惑国木田独步为什么惩罚他。
“夺回珠宝。”
相川悠斗小幅度的歪了歪头，黑色的发垂在鬓边，精致的面容上沾染上血污，为他增添了一丝鬼魅似的恐怖。
等着相川悠斗发难，如临大敌的国木田一愣。
“你为什么要杀他。”
理想主义者的金发青年哑着嗓子开口，像是从沙漠里爬上来，十多天没喝水的饥渴者。
相川悠斗回答道，黑黝黝的瞳孔中难得染上一丝自己的情绪：“不是你的命令吗？”
夺回珠宝......
不是你的命令吗......
他看向拖着血淋淋的半个身子的劫匪，脑子轰的一下炸了，趋于空白。
这都是......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相泽和费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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