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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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大地，万物复苏，燕子也回来，衔泥于田埂之上。
新年过后，花家村又忙于春耕的劳作。
天下着细雨，没有风，燕子衔泥，从湖面掠过，荡漾起微微涟漪，带着丝丝暖意。柳枝上已经萌发了翠绿的嫩芽，春意在桃花枝上跳跃。
沐澜身披着蓑衣，手上提着秧苗，肩上扛着锄头慢慢地往家走去。
“我回来了。”沐澜人还没到家声音就传了进来。
“三姐回来啦。”花叶开冲出屋子一手抱住沐澜的小腿。
六岁的花叶开平时最爱黏着沐澜，小小的花叶开觉得自己的三姐很厉害，不但能织出高质量的布卖得很多钱而且更难得的是还能耍出一手好枪法。总总缘由，小小的花叶开打心底就将沐澜奉为心中的第一崇拜偶像。
“叶开啊，放开我，我身上都是泥呢。”沐澜放下秧苗，小心地将花叶开将身上扯下来，脱去蓑衣，露出一张英气满溢的秀脸。
“三姐！”见沐澜已经将蓑衣脱下了，花叶开马上又如同狗皮膏药般黏了上去。
沐澜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花叶开抱起来，走进了屋。
花弧一脸愁容地坐在大厅上，桌边放着一张羊皮卷，好像是信。
“爹。”沐澜没有注意，打了一声招呼后，接着逗着花叶开。
沐澜用脸蹭着花叶开，花叶开被沐澜逗得咯咯直笑。
沐澜有兄弟，自己却是老幺，所以有这么个弟弟可以玩，沐澜当然要过过当哥哥的瘾，虽然花叶开叫沐澜为“三姐”。
花弧看了看沐澜，不由长叹一声。
这回，沐澜终于感觉到花弧不妥了。
抱着花叶开，沐澜疑惑地问道。
“爹，怎么了？”
“木兰啊，为父替你找户好婆家可好？”
花弧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一句，吓得沐澜差点将怀中的花叶开丢了出去。
“爹、爹你在说什么呢？好好的说什么找什么婆家？”沐澜调整好情绪，不解地问道。
好好的怎么提这档事？
“柔然再犯我朝边境，为父又要到边境去了。家中为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现在趁为父还未出征赶紧给你找个好婆家。”花弧低着头说道。
“姐姐是不是要嫁人了？”这时候花叶开突然奶声奶气地插了一句。
“是啊，爹爹要将姐姐嫁掉，爹爹不要姐姐了。”沐澜趁此跟花叶开撒娇。
花叶开虽然不知道花弧为何要将沐澜嫁出去，更不知道出嫁是为何物，但是要沐澜离开花家这重点还是知道的。
“爹爹，不要将三姐嫁出去好不好？”花叶开幼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爹要将三妹嫁出去？”刚进来的银兰走进来之前听到的正是花叶开那句童语。
“是啊，爹爹说要给三姐找婆家。”花叶开看着银兰无比天真地说。
沐澜没出声，虽然听得花弧要将自己嫁出去有点恼火，但是听到花叶开帮自己开口，而且那天真孩童特有的声线让沐澜有要笑出声的冲动。
“爹，这是怎么回事？”银兰之前和花大嫂去了城里，刚回来。
“柔然再犯，爹又被征召入伍了。”沐澜托了托花叶开，说道。
“也不是征召为父，说只是每一户必须有一个男丁入伍。我们家只有叶开这个男丁，而且只有六岁怎能上战场？”想到自家人丁单薄，花弧又是一声叹息。
“那爹要将三妹……这是为何？”银兰这是就不明白了。
花弧还没有回答，这时候又被沐澜怀中的花叶开抢走了话。
“爹爹，不要将三姐嫁了，将二姐嫁了吧。我不舍得三姐，而且三姐比二姐更能干！”花叶开天真地说。
这下，沐澜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哈哈……”
这小弟还真可爱啊！
“四弟，你也太偏心了，我也是你的姐啊。”银兰气鼓鼓地捏着花叶开的腮帮子。
“二姐没三姐厉害！”花叶开躲开银兰的攻击，将头埋在沐澜的怀中。
花弧看着银兰、沐澜以及只有六岁的幼子，心里即使幸福又无奈。
沐澜笑够了，将怀中的花叶开塞到银兰怀中，“你带四弟下去吧，娘此时准在到处找他。”
“哦，我知道了。”银兰接过挣扎不已的花叶开，邪恶地对花叶开说道，“四弟，你到我手上了哦。”
“不！我要三姐抱”手里抓着沐澜的衣襟就是不放手。
“乖，今晚姐给你做甜羹。”沐澜拍了拍花叶开的脑袋，轻声说道。
“哦。”花叶开乖乖地放手，任由银兰抱着。
看着银兰和花叶开走后，沐澜才转过身。
“爹，这是怎么回事？柔然不是和我鲜卑议和了吗？怎么……”
花弧看了沐澜一眼，指着旁边的说道：“坐吧，为父就知道你会问的。”
沐澜乖乖地坐下，神情认真严肃地看着花弧。
“为父从村长那里得知，柔然之所以会再犯是因为他们有了一条保护屏障。”
“保护屏蔽？但是他们没有实力的话怎敢再犯？”沐澜问道。
“没错，经过这六年，柔然的元气已经恢复，而且实力还比以前更加强大。至于那条保护屏障，听说一年前有一条黑蛟从天而降，落入我鲜卑与柔然交接疆土的一条河流之上。而那条黑蛟屡犯我朝边境却对柔然那边不闻不问，后来柔然人得知这一性质，开始招兵买马，想趁黑蛟升天之前一举夺下我国。如今，边境不但兵战连败，遗失领土何止千里，而且边境的百姓更是受到柔然的残杀，如今生灵涂炭，百姓有家归不得啊。”
“那朝廷那边打算反击？”沐澜揪着秀眉问道。
“嗯，所以这次朝廷才会大规模征召士兵。”花弧点点头。
“可是爹爹你……”如果花弧再次上战场，那真的是有去无回了。
“哎，所以为父才急着要给你找婆家。”
“爹，婆家之事暂且放一放。爹爹难道就没有什么兄弟吗？”
“我们花家已经是三代单传了。”想到这个，花弧又是一声长叹，
沐澜没有出声，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
回到房间，沐澜将太白星君给的白玉瓶拿了出来。
龙血，不知道与龙族有着血亲的蛟龙的血是不是要找的龙血呢。
沐澜想到下凡期限已过一半，身体也恢复，仙术和仙气也慢慢地进入状态，只要不要太过刻意是不会外泄的。想着想着又想到花家这些年那么照顾自己，那么就让他们一家能平平安安团团圆圆，自己这个外人是时候离开了。
次日，沐澜以替花弧选购物品为由跟着花弧到城里逛。东市买了一匹不错的白马，只不过被沐澜硬生生砍去了一半价钱，西市买了马鞍等用具，但也让沐澜说掉六成，四成价钱成交；两人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夕阳斜照山头路。
沐澜牵着白马，东西都由马扛着，而花弧走在沐澜的身边。
“木兰啊，为父与你提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花弧再次提到让沐澜出嫁的事情。
“爹，这事不急。”沐澜现在已经对花弧为自己说亲的事麻木了。
“为父过几天就要去报到了能不急吗？”花弧一想到可能这次永远回不来，对替沐澜找婆家的事情更加上心。
“过几天再说吧。”沐澜看向花弧，“而且，孩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花弧一惊，“谁？”
难道是那个突然不知所踪的碧悠？还是那个时常怪里怪气的摇光？
沐澜这下可被问到了。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找谁来应付一下呢。突然，脑海中闪过宸帝君那张千年寒冰似的脸孔。沐澜不由恶寒一下，怎么会想到宸帝君？！
花弧见沐澜没有反应，以为都不是。
“木兰，你不会是在欺骗为父吧？”
沐澜一个激灵，怎么花弧这下变得那么聪明了？
“没、没有，爹，这事孩儿敢乱说吗？”沐澜立马否认。不敢乱说只敢乱作，沐澜心里加上一句。
“没有就好。那，在爹离开前让爹瞧瞧，看看是哪个小子套住了我家木兰的心。”花弧打趣道。
什么？！还要瞧？！沐澜这下可就麻烦大了。要是宸帝君站在花弧面前，而且还要宸帝君向花弧行晚辈之礼，那场景沐澜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呃，嗯。”沐澜胡乱地应付一下，心里直打鼓。这个谎该怎么掩盖呢？
回到花家，沐澜直接回到房间，栅上门，然后在脸盆里使出一个通明术，脸盆中的水荡漾了一下，转眼间就放出一个画面，画面里的人正是花弧和花大嫂。
花弧叹息地将那份入征令卷好放入包袱之中，花大嫂将挂在墙上的那把剑拿下来递给了花弧。
花弧接过后，慢慢地将剑抽出，拿起一块布慢慢地拭擦。
剑虽很久没有使用，但亦泛着逼人寒光。
花大嫂看着花弧，眼眶里满是泪水。本以为一家人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没想到又要打战，而且花弧又要离她而去，这个家什么时候才能完整呢。
沐澜看了看那张入征令，又看了看花弧手上那把剑，心里马上就有了计较。
夜已深，月儿从云里露出半边脸。
沐澜看向天空的月，过几天就是十五了吧。悄悄地来到花弧的房间，站在门外，看了看，最终叹一口气，双手缓缓地提起至胸前，嘴里轻声念了一阵，突然手上凭空冒出那张入征令和花弧的剑。
走到马槽，牵出沐澜今天和花弧一起去买的白马。
沐澜摸着白马的鬃毛，拍了拍马的鼻子，柔和地笑道：“小白，我们要偷偷地走，不能被人发现哦。”说着，给马上了鞍，牵着马从后门走出了花家。
月害羞地躲入云中，徒留几颗渺小的星星在夜幕中闪烁。
走出花家后，沐澜回头看了看。
这是十四年，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这里有父母有姐弟，这里是一个温暖的家，如果真的是一个凡人那该多好，可是自己是仙人，而且现在自己有任务在身，不可能在此永远地待下去。一个漂亮的翻身，沐澜策马飞驰，快速离开生活了十四年的花家村。
第二天，花弧慌慌张张地冲到沐澜的房间。
简朴的房间，床铺叠得整整齐齐的。
花弧看了看，沐澜房间里的那根红缨枪不见了，只有一封信孤独地躺在桌子上，上面用一个茶壶压着。花弧飞快地打开新，入目的却是：
父亲膝下：
孩儿愿代父从军，北赴大漠，驱除柔然，保我山河，护吾国民。然此去不知何年方可归来，若十年孩儿未归，此为孩儿为国献身。孩儿以父亲之外甥参军，望父亲体谅。养孩儿十四载，孩儿未能守孝膝前，实为不孝，谅孩儿之。不孝之女木兰叩上。
花弧此时终于明白沐澜为何对自己即将出征不着急，原来沐澜早就想好要代父从军。
宸帝君默默地注视着幻化出的影像，他注意到了沐澜眼里即将泛滥的泪水。宸帝君想，或许自己有点明白摇光所说的七情六欲了。
注视着沐澜一举一动除了宸帝君，在另一个地方，一个黑暗的地方，里面只有一盆幽蓝色的火在燃烧的大殿里。在这里也幻化出沐澜离去的一面幻镜。看着镜子里的沐澜，处于黑暗中的唯一一个人慢慢地勾起一个充满趣味的邪恶弧度，似乎找了很久的东西终于被找到了。
“王！”一个男子走来，单膝跪下。同样是黑色，可是近来这个黑暗地方的人远比那个拥有强大力量的逊色，或许说根本无法比拟。
“都查清楚了？”男子没有回头，幻镜将沐澜定格在那抹忧伤的画面，静静地注视着。
“是！他叫沐澜，号沐元君，是天庭里的散仙。”
“沐澜？他的名字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啊。”被称为王的男人终于转过身。
一张可以与宸帝君媲美的容颜，没了宸帝君冰冷的神情却带着危险的气息。一身黑色的戎装，王者气质显得淋漓尽致。
“据说在王母娘娘的赏花宴不小心折了一棵桃树，王母娘娘为了救回桃树，派沐元君下凡寻求龙血。其实，仙桃树被折是天庭里众仙给沐元君下的一个圈套，主要是要将沐元君派下凡。至于众仙为何要怎么做，属下未能查到。”
“嗯，下去吧。”被称为王的男人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挥了一下手。
跪在地上的男子右手按在肩上，行了一个礼，飞快地退了出去。
“难怪我没找到你，千年了，没想到你已经成仙了。”被称为王的男人微微一笑，带着嗜血残忍味道的笑，淡淡的慢慢而悠远地说，好像是在倾诉又似在与自己讲，“这次，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要将你捉回来！我不会再给你从我身边逃走，你也不会再有机会逃离我的身边，不管你是千亦还是沐澜，是人还是仙……”
恐怖的余音地飘荡在空中渐渐直至消失。
*
胡天寒风未断绝，纷纷白雪压枯枝。
长长一条人龙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沐澜骑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那条人龙。胡天三月雪飞，春风不度万骨灰。看来哥哥一点也没有夸张啊。
前面就是军营了，遥远的记忆里响起哥哥曾经对自己说过：
“战场是见证每一个铁血男儿的地方，那里要么是胜利要么死亡。对敌人，你不可手软，不然死的那个人就是你；对战友，你要关切，因为他们是你的战友，保家卫国的铮铮男儿。”
“驾！”沐澜拉了拉缰绳，白马不缓不急地往军营策马而去。
翻身下马，沐澜手持碧悠送的红缨枪，背着花弧的剑，怀着花弧的入征令，牵着白马慢慢地走向军营。
“这位大哥，请问新兵在何处报道？”沐澜没有直接走进军营而是选择问驻守在门口的士兵。
士兵见沐澜彬彬有礼地向自己询问，再加上沐澜长相可谓俊秀，看着心里也舒服，不由回答道：“那条是入伍的队伍，你恐怕要等很久了。”
沐澜看了看那条没有尽头的队伍，回过头问，“那，请问有直接入伍的方法吗？”
“你有没有什么人脉？这样可以省去很多时间。”士兵小声地问沐澜。
人脉？一千年前自己五哥是朝廷一大将军，不过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恐怕……
沐澜摇了摇头。
“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你要是能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的话，可能会好点。”士兵带着同情的口吻看向沐澜。
“那谢谢这位大哥了。”沐澜向士兵拱了拱手，牵着马，慢慢地沿着人龙完后走。
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怎么引起？
沐澜一千年前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千年里是自在逍遥的散仙，没有心机，没有计算的日子，沐澜根本不知道怎么讨好上面领导的欢心。所以，沐澜只好用最原始，最低效率的方法——乖乖地排队。
大概走出了三里之外，沐澜终于见到了人龙的尾部。
拍了拍马让其在一旁溜达，自己带着东西慢慢地排到最后。
沐澜小心翼翼地让仙气裹住自己，这样就是天气在寒冷也不会害怕被冻伤。
队伍前进的速度缓慢，沐澜无事可做，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那是成仙前母亲亲手给他戴上的。
就在沐澜沉思的时候，白马突然发疯地从林子里冲了出来，而后面狂追着几个人。沐澜抬头看去，同时将玉佩稳稳妥妥地收回怀中。
白马一见到沐澜立马向沐澜跑去，最后在离沐澜有一米距离的时候停下来。沐澜拍了拍白马的鼻子以示白马的聪慧。
排在沐澜前面的人见到白马冲了过来在就纷纷躲到一边去了，此时见到沐澜拍着拍鼻子，摸着白马的鬃毛，心里不由纳闷。
这马是他了？他的马怎么被人追了？
“这马是你的？”来人有五个人，身穿着军队的衣服。其中一个人向前一步，指着白马问道。
“这不是摆明的吗？”沐澜继续摸着白马，眼睛却没有看向那人。
那人被沐澜无视的人被激怒了，“我看你这马是偷的吧？哼！让我将马牵回军营去！”说着，走向前，伸手就要将缰绳夺过去。
“我看你是起了贪婪之心而想将我的马牵走吧？”沐澜终于回视了，但是那目光一片冰冷。
沐澜五哥的话又脑海中响起：“沐澜啊，要是有一天你到了战场上，你千万不要露出现在这副无所谓的表情，不然你会被欺负得很惨的。”
“我看你这马分明是偷的！”说着挥着手，“兄弟们，将马和人一起带回军营！”
沐澜手拿着红缨枪，冷冷地扫了那五个士兵一眼，淡然说道：“不必你们押，我自己会走！”说着，拍了拍白马，白马似乎很有灵性地点点头，鼻子里喷出白白的气。
沐澜牵着缰绳，说道：“带路！”
五个人没想到沐澜会有这么一个举动，如今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冷场了很久，一起参军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五人见如果在这样下去肯定无法收场，可能会招来军杖，于是五人对视一眼，带着沐澜往军营走去。
看来这五个人在军营中的关系还挺复杂的，沐澜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军营。
“你在这等等。”之前和沐澜说话的人对沐澜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
沐澜牵着马乖乖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找自己就知道自己上了他们的当。
于是，沐澜决定将计就计，继续在这里等着。不知等了多久，沐澜也懒得去计算时间了。
“你是何人，为何站在此处？！”一个声音在沐澜背后响起，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