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之翠羽遇萧峰》小白希

20、第六章 火攻提督府

　　永杭默然不语。霍青桐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已经没有给他留下选择的余地：她一直是在告诉他将玉瓶还给她，而不是请求他将玉瓶还给她。

　　在他内心深处，确如霍青桐所言，并不相信当今的圣上会耽于美色而放弃这开疆拓土的丰功伟业、千古美名。只喀丝丽的容颜之美绝世无双，纵是他当日见了，亦不禁为之动容，故以为或可一试。
　　然而，自他发现霍青桐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那么明白清楚地告诉自己，她万里奔波，只是不希望白白葬送了妹子的幸福的时候，他开始疑惑自己的决断了。
　　他忍不住将此事的利害再一次在心中翻出来，逐一计较得与失。他自诩是聪明果断之人，此刻却遇到了生平第一大的难题：只因为，这一次，他要在意的不仅仅是什么皇帝的圣意，什么万民的福祉，或许，在他的心里，更在意眼前这个聪明温柔的姑娘，她的心意究竟如何？

　　霍青桐一直静静地看着永杭。
　　她和萧峰在高墙外，看到永杭在月桂树下徘徊的时候，原本些微渺茫的期望也破灭了。倘若不是他，她只需要用强，或偷，或抢，都不会像现在这般为难。
　　他是欺瞒过她的，这一点他们都知道，所以现在见面的时候，彼此才会这么尴尬。而起初她以为，永杭去回部取走玉瓶，与那些满清的官儿们的意图一样，是为了在那爱好美色的皇帝面前邀宠。却没有想到他也会站在她与她族人，以及天下百姓的一边，诚心诚意的想要消弭一场不必要的战争。
　　所以，那一日他在大漠上遇到特阿木，便施计故意引他走了到回部大营的路。这使得她及时抓住了汗帖尔托的把柄，识破了兆惠的阴谋，为族人免了一场大难。这么说来，其实她还应该感谢他的。
　　她亦知道，永杭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像萧大哥那样，做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汉子。身居庙堂的他，背负的要多得多。
　　于他而言，喀丝丽不过是个美貌的异族女子，或可为族人亦天下万民的利益而牺牲。可是于霍青桐而言，喀丝丽却是这么多年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纯真美丽的妹子，她是决计不肯用她的幸福来做这么无望的赌注！

　　良久的沉默，终是她先开口道：“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皇帝已经知道回部求和的珍物运抵杭州，若是在你的手中丢了，只怕难免会触怒天颜。这你放心，我自会设法向皇上解释。”这一点早在她来杭州的路上，就已经商议妥当，她会随回人使者一同去见那皇帝陈情，晓以利害；倘若他执意不肯收兵，那便只有威逼一途；若是依然不能见效，那干脆便杀了那皇帝，到时候朝堂大乱，势必不能再进攻回部。反正这乾隆到了后来，亦算不得什么明君，自他之后的清朝，也再没有过好日子。最多赔上一条性命，也算报答了父母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不行，那样太危险。”永杭失声，急忙阻拦道，双眼却望向了萧峰。
　　“我会陪她去。”萧峰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再说一件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萧大哥！”却是永杭误解了，那一瞬间他以为，眼前的这个姑娘一定执意要将玉瓶取回，是因为她想要自己代替妹妹，他太了解当今这位皇帝了，前一日在那画舫之上，见到一个色艺俱佳的青楼女子，也会想着要怎么人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回行宫，若是见到了青儿……
　　“青儿，你将玉瓶带回去吧。” 永杭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决断，他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你答应我，决计不可去见皇帝。否则，纵然今日丢玉瓶之事我可以替你遮掩过去。难保我改日见到皇上之时，不会告诉他，这贡品之珍贵，并不在于那玉瓶如何宝贝，实是那瓶上绘的回女，究竟有多美……”
　　霍青桐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打断道：“此事并非如你所想。我怎会愚蠢到会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喀丝丽办不到之事？我只是有些话想说给他知道，或许能劝得他改变念头。”至于是怎样的话，她当然不能告诉永杭，所以她也没法指望永杭能够相信她不是在异想天开。
　　“你若不肯答应，除非你今日杀了我。”永杭的口气中前所未有的固执，他没再说下去，立场却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
　　这样的结果出乎霍青桐的意料，她不禁愣住，转念明白过来，一时间红了脸，转过身去。萧峰于这儿女私情上素来不甚留心，只觉得这位永杭兄弟今日实在是罗嗦磨叽的怪异。对他来说，他们只是要取回玉瓶，然后去见那皇帝，若是他实在不思悔改，非要置那么多人性命而不顾的话，那么便直接取了他的性命，不过如此而已。

　　“便是这样了，”永杭见霍青桐不再言语，长长地嘘了口气：“可可托，将玉瓶取来。”
　　可可托从屋中跑了出来，见到霍青桐二人，很是吃惊。听闻主子要将玉瓶交给他们带走，几乎难以置信，退后一步，摇头道：“主子爷，你疯啦？你把玉瓶给霍青桐姑娘，明日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永杭微微一笑：“青儿姑娘来之前，多半已经猜到我的身份，她既然肯直截了当索取玉瓶，自然已经替我想过，不会有后顾之忧。”他这话是说给可可托听的，可是一双眼睛却直视着霍青桐。
　　霍青桐扭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栽赃嫁祸，本是我辈中人精通之道。”永杭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玉瓶虽然在我这里，可是却在半路上被人掉包。皇上生气是难免的了，也不过是发作一顿而已。”
　　霍青桐知道他的意思，镇远镖局被劫镖之事瞒的甚紧，永杭定然是要把这罪过推倒他们身上，镖师丢了东西，倒也不至于就会掉脑袋，顶多是镇远镖局的威名不保。而镇远镖局总镖头王维扬发了三十多年的财，本就到了金盆洗手的时候，他的儿子弟子传人口碑均不怎样，所以就算这镖局子倒了，也没啥可惜之处。
　　永杭则更有一层深意：回人送来玉瓶求和，如果皇上不肯答应，就得归还他们的玉瓶，否则便失信于天下。他只需当着朝臣之面，让皇上想明白这一点，以皇上那素来要面子的脾气，在玉瓶没有追回来之前，便不至于轻易下令大举进攻。而时间拖的愈久，对回部就愈加有利。他一时有些心惊，难不成自己心里，竟是隐隐约约期望朝廷的军队大败不成？

　　可可托取出皮盒，盒上的封印犹在。只见他小心翼翼将封条撕开，打开了盒盖，一阵宝光耀眼，那对绘着喀丝丽画像的玉瓶安然地躺在盒中，玉瓶晶莹柔和，光洁无比，而画中的喀丝丽亦是美艳无匹，光彩逼人。永杭轻叹了口气，说道：“令妹有你这样的姊姊，也是她的福气。”
　　这时，可可托又另外取来一个稍小些的盒子，将玉瓶放了进去，换将那盒中的两只差不多大小的瓷瓶，放回原先的皮盒，再将封条依原样贴回去。霍青桐见他动作甚是熟练，想来先前便是如此调换了镖局子手上的玉瓶。
　　霍青桐接过永杭递过来的玉瓶，心中几分歉疚：“永杭公子，我代喀丝丽谢过你的仁义。”
　　永杭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记住我的话，切不可去见皇帝便是。”

　　离开巡抚衙门的时候，天已东方发白。此时宵禁已解，这一夜奔波，多少几分疲累，两人干脆沿街步行回通吃庄，也是欣赏这江南街头秋色。谁料不过走了几步，路过一家“兴隆炮仗店”的门口，却见那伙计大清早在锁门，笑嘻嘻对上门来的客人道：“今天马大善人请客，歇业一天。”
　　霍青桐正觉得奇怪，突然身边呼啦啦地跑过去一群乡民，有的推着大车，车上装满稻草，有的挑着硬柴木炭；又有难民打扮模样的人物，背着大镬，身上的担子却沉，似乎是百来斤的食油；还有些泥水木匠，各推着一车石灰，这些人急冲冲地往一个方向奔去。
　　萧峰跟在他们身后紧追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爆炸的声音，原来是方才的哪家炮仗店突然起火，硫磺消蚀爆炸开来，附近居民纷纷逃窜，顿时尖叫声不断。而霍青桐挤在人堆里，此时竟不知去向。
　　萧峰一跃而起，轻轻巧巧落在旁边的一处屋顶之上，四处张望寻找霍青桐的所在，冷不丁一阵羽箭飞来，他一个翻身，躲了开来。循着箭的源头望去，却是一座府院的高墙之上，数百名兵士一排站开，弯弓搭箭，戒备森严，另外更有数十名兵丁拿了水桶在墙头守候，眼见这大街上火势甚盛，却不出来救火。
　　“那里是提督府，”霍青桐看到他从屋顶上翻下，连忙分开众人，挤到他的身边：“看起来这提督府的兵力，不比那巡抚衙门少多少，显然里面有重要人物。这在炮仗店里放火的人以及刚才跑过去的那些乡民似乎都是有目的的，莫非是要救什么人？”
　　果然混乱中看到方才那些乡民难民都聚集到提督府外。乡民们将稻草弃在地上，直将火势引到提督府外；而那些难民则很是古怪，竟在地上支起大镬，将油倒在镬中，用硬柴生火，煮了起来。
　　正自不解，却遥遥看到一个人带着水龙队远远地赶了过来，萧峰一见不妙，拉住霍青桐便往旁边的屋顶避了过去。霍青桐亦明白过来：“他们要将油用水龙射出去。”
　　这时候清兵被火龙中的热油沸水一射，早已乱成一团，亦无人再注意他们二人站在对面屋顶之上。只见楼下水龙队的领头之人突然回过头来，霍青桐一怔，心道这人好生面熟。萧峰已经脱口而出：“是红花会的九当家。”
　　霍青桐这下恍然大悟，一定是皇帝将那文泰来关在了提督府。而周围的这么大阵仗，定然是红花会闹出来的。他们趁着皇帝不在杭州，想出了火攻提督府的法子，想要救出文泰来。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的前半部分，实在不是我的风格，纠结了好久，还是写得不甚满意。
先放着以后再改吧。
嘿嘿，写到一半我突然想，加入穿越了的青桐MM真的去见了乾隆皇帝，第一句话她会说什么？
她会说，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