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木卓伦的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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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霍青桐记挂着给永杭主仆送行，一早就去他们居住的营帐外等候。守营的回人说他们早在一个多时辰前就匆匆离去了。霍青桐未想到他们说走就走，还走的如此急促，不由地怔在那里。
萧峰亦是差不多时候过来，听闻永杭业已离开，亦是一愣，随即摇头苦笑：“这永杭兄弟倒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竟也没说何日再相见么？”
霍青桐心底里觉得永杭的离开，只怕没有什么所谓的家父家母思念这么简单。认识他也不少的时日，从未曾提及家人，亦并未见他收过什么家书，遇过什么熟人，怎地就突然思念他了？再想到相处这些时日，只是觉得这人品行不错，聪明滑稽，从来不曾深究过他的身份。这时方才惊觉，如此敌我分明之际，竟对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人如此信任，实在是过于大意了。
其实倒也并非她不警醒，当日在大漠之上，她便对永杭的身份有过怀疑，他自称商户，却仗义疏财，肯在她离去之后不将萧峰一人抛弃在大漠之上。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在安西的道观之中，那是已与萧峰诸人意气相交，自然不会对他产生怀疑。
“萧大哥，你可知道永杭他家在何方？从何职业？为何来到大漠？”霍青桐问道。
“这……”萧峰经她如此一问，也不由迟疑：“似乎是京中人士，说是小本生意，来大漠贩货……”说完这二字突然想到，从初见到如今也差不多半月有余，只见他为人洒脱，谈吐不凡，并无半分铜臭之气，倒有几分当日三弟段誉的风度，唯独少了那么一股痴劲罢了。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把酒相交，只觉得肝胆相照，若要说他不是光明磊落之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于是淡淡道：“我瞧永杭兄弟不似那奸诈之徒，霍青桐姑娘或许多心了。”
霍青桐乍闻他之言，不由地又羞又气，那言外之意隐隐有几分瞧不起的意味，仿佛她小女子小心眼儿，竟怀疑起朋友来了。待要辩驳，却无从说起，方才意识到，对于萧峰而已，自己与他的情谊还未必比得上永杭。只是因为自己对他的经历来历知之甚深，所以不曾有过丝毫的怀疑，但是对他来说，他亦是如同永杭一样，身份来历不明。
想通了这一节，霍青桐不再羞恼，坦然道：“萧大哥所言甚是，我方才如此怀疑朋友，过于小人之心了。”这一说倒让萧峰颇有些意外，转念一想自己说话不经意，小姑娘赌气呢，倒不便解释，唯有一笑置之。
二人皆默然。正在此时一匹快马从晨曦中飞奔而来，转眼间到了回族大营，马上的男子一身灰色衣衫，脸上尽是疲倦之意，霍青桐只觉得几分面熟，萧峰已叫出了名字：“石双英兄弟！”
来者正是红花会的第十二当家石双英，原来是红花会众英雄一路往东去营救文四当家奔雷手文泰来的路上，在兰封城遇到了乾隆派来攻打回部的清兵大军，得到消息之后，陈家洛甚是放心不下远在漠北的霍青桐族人等，特特派他骑着骆冰的白马，赶来报信，以免被清军打个措手不及。
霍青桐没想到这陈家洛竟真的有几分意思，他与她不过是一面之交，甚至没说上几句话，并比不得原书中的赠剑之情，怎料得他还会对自己部族的事情如此上心。而石双英带来的消息正验证了永杭所言，兆惠不甘心经书被夺回，竟说动了乾隆动兵。
“多谢石当家的千里迢迢赶来报讯，石当家辛苦。只不过事情紧急，不知石当家可否先与我一同去见我的爹爹，而后再作休息？”
石双英抱拳笑道：“霍青桐姑娘客气。这是总舵主之命，在下不过是奉命而已。我这就随你去见令尊，将消息告诉他老人家。”
正说话间，一个回人亲兵走了过来，走到霍青桐面前，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发现了个可疑的人，已经进了汗帖尔托的帐篷。”
“当真？”霍青桐忙问道：“是怎样人物？”
“似乎是西北分路的族人，可是来的方向却是东边。”那人答道。
“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霍青桐沉吟片刻，说道：“石当家，请你和萧大哥一同去帐中用茶，我去去就来。”
石双英客随主便，却是萧峰摇头：“你尽管带了石兄弟去见木老英雄，汗帖尔托这边，我替你去查看好了。”
霍青桐本以为萧峰有见疑之意，未必肯再帮她，谁知道他依然如故，喜道：“有萧大哥帮忙，我就放心了。”也不多话，径自带着石双英去见木卓伦。
石双英见他与萧峰甚是相熟，想起了永杭主仆，不由问道：“姑娘同永杭公子二人可是相熟？”
霍青桐见他问的蹊跷，微微沉吟。石双英见状，接着道：“适才在来的路途上，我瞧见他同一个回人不知说些什么，后来那回人似乎也跟在我身后来了这里。”霍青桐闻言一震，莫非石双英看到的回人便是那行迹可疑之人，若是如此，那么永杭又到底与他说些什么？那么这个叫永杭的，又究竟是敌是友呢？
见到木卓伦，石双英说明来意，木卓伦大惊失色，连忙道谢之后请他先行休息，自己却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不住念叨：“这不可能，不可能！”
霍青桐奇道：“爹爹为何如此笃定清军不会攻打我们？”木卓伦叹了口气，说道：“我并非是信不过这位红花会的英雄，只是我已经将我们回部的一件珍宝献给了那鞑子皇帝，以示求和之意。那兆惠说鞑子皇帝的意思，是把宝物给他送去，若是答允了咱们，就收下那礼物；倘若是不答应求和，自然会将宝物送还我们。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不会向我们进攻。”
“爹爹糊涂！”霍青桐也顾不得驳了自己爹爹的面子：“那皇帝若是不想要那宝物，自然不会收下，那么势必会攻打我们；可是那皇帝若是看上了那宝物，也未必会肯退兵，倘若灭了回部，怎样的宝物不是予取予求，他又怎么会肯为了区区一件宝物收兵？”
“那也未必……”木卓伦踌躇道：“我本想那鞑子皇帝最爱面子，怎肯为了区区珍宝失信于天下？”
霍青桐见爹爹如此顽固，忍不住叹了口气。只不过石双英带来的消息又是确凿，于是说道：“如今大军就要驾临，那皇帝想来并不曾见到贡品。兵临城下，我们不得不防。”
木卓伦无法，于是点头道：“既如此，便将东南两路的指挥权交予你，你带领他们好好御敌。”他深知自己这个女儿智计用兵均在自己之上，让她指挥，自是放心。
“东南两路？”霍青桐不解：“东南两路这几年来一直被清军掠夺，并无精兵良匹，岂能抗敌？”
“那西北两路的族人纷纷表示，这场仗过于凶险，他们不会让自己的兄弟白白送死。”木卓伦叹道，若非他们执意不肯出兵，他又怎肯用自己的心中珍爱去换鞑子皇帝的一句承诺？
“爹爹是一族之长，号令之下，自当是全族遵守，岂能由着他们乱来？”霍青桐问道：“我瞧过了，虽然是西北两路的族人不肯，真正拿主意的，都是那个西分路的汗帖尔托罢了。此事爹爹不用管了，女儿自会想办法去找他要兵。”
于是辞别了木卓伦，正要离开，却在门口遇到了妹子喀丝丽。“妹子，你怎么回来了？”霍青桐明明记得她本是要在古尔邦节七日之后方会回来。
喀丝丽笑吟吟道：“昨儿午夜回来的，姊姊已经睡了，就没有惊动。是爹爹说想我了，让我早些回来。他还让我把玉瓶取来给他收藏，说这样的话，以后我再出远门，他看到玉瓶上的画儿，就如同见了我一般。”
霍青桐闻言一震，随即明白了过来，对喀丝丽说道：“妹子，你先回去，我还有些军中的事情要与爹爹商量，你等再过半个时辰再来看他吧。”喀丝丽听姊姊说得慎重，知道这些事情自己也管不了，笑着点头去了。霍青桐看着她的背影进了她妈妈的帐篷，放下心来，返身进了木卓伦的大帐。
木卓伦见她去而复返，不由问道：“青儿何事？”
“爹爹送给那鞑子皇帝求和的宝物，是妹子的玉瓶吧？”霍青桐问得直截了当。
“你，你已经知道了？”木卓伦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便也就承认得爽快：“你已经见到喀丝丽了？不错，正是此物。”
“可是我记得爹曾经说过，决计不会让喀丝丽嫁给那满洲狗皇帝的！”
木卓伦沉吟不语，过了许久方长叹一声，说道：“青儿，爹这些日子，思来想去的便是这一件事。满军势大，我们纵然可以抵抗一时，终究会难逃一劫。若要真的保护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将这珍宝送与那皇帝，换来长久的平安。”
“爹爹的意思我明白了。”霍青桐黯然，她本以为有她的提醒，木卓伦比不会再将那对玉瓶送给乾隆，谁料得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喀丝丽她自幼单纯善良，若是将她送入那样的地方，无异于羊入狼口。更何况妹子虽然外表柔顺，内心却是刚烈，她不喜欢那鞑子皇帝，极难顺着他的意，爹爹这万全之策，只怕未必能成。”
“喀丝丽的美貌无人能及。”木卓伦叹道：“那鞑子皇帝不会不动心的。怪只怪我素来喜她美貌单纯，并不曾将这世间的黑暗与她一一道来，养成了她如今的性格。只不过这些外在东西，都是可以学来的，喀丝丽不过是纯真却也不笨，顶多再吃点苦头吧。喀丝丽她会明白的，她是族长的女儿，她的族人热爱她尊敬她。为了他们，她做一点牺牲，是应该的。”
“爹爹，我也是你的女儿……”霍青桐脱口而出，旋即停了下来，若是换成自己为了族人去嫁给那个该死的乾隆皇帝，自己会不会愿意？想到那样的深宫和那样的卑鄙小人们，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乾隆这样的人，连她都会害怕，单纯柔弱似喀丝丽的，她怎么可能生存下去？不由自主地摇头：“不行，喀丝丽她不能去，真的不能去。”
“青儿，”木卓伦唤着她的名字，语重心长：“你要留下来，留下来帮助你的哥哥。他忠厚老实，缺乏机变，将来未必能够驾驭那些心机深沉之人。有你在他的身边，我会放心许多，爹爹年纪大了，许多事情不得不向前看。或许你会不赞成爹爹的意思，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是对我们而言，最好的办法了。”
霍青桐一时茫然，这不是她在书上读过的那个爱自己的儿女，宁肯奋战到死也不肯投降的木卓伦了，反倒更像是一个政治家。这决计不是他自己能够想得出来的主意，可是自己的爹爹身边，能够出谋划策的，也只有掰着指头数得出的几个人，却似乎都不可能想得到这样的主意。
难道这就是喀丝丽的宿命？注定会香魂碧血，化为蝴蝶？可是上天既然让她成为霍青桐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个武功无敌，英雄盖世的萧峰愿意帮助她。那么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总应该可以改变的吧？她开始恨起自己的无助和无能，倘若是真正的霍青桐，她一定会有更好的主意的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吧？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一个亲兵进了大营，先对着木卓伦行了个大礼，然后转过身来对她说道：“翠羽黄衫，萧大侠在帐外等候。”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木卓伦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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