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梦回（仙四）》木已成灰

6、第六章 无法

　　天河虽目不能视，不辨明暗，但日日听着青鸾峰上的虫鸣鸟啼也大致分得出天明日落。紫英方才只留了句“去去就回”便匆忙走了，只剩天河还一头雾水地站在墓边。等了半晌也听不到紫英的响动，心里猜测大约是有要紧事，所以走得匆忙。天河觉得射在脸上的阳光暖暖的，大概是个晴天。又寻思每日困在木屋里实在憋闷，却也不敢走得太远，于是自顾自摸索到不远处的一棵树旁，背靠着树干坐下。不远处瀑布打在岩石上的声音在耳边荡开，青草的芳香在鼻腔中散开，树叶借着微风在头顶沙沙作响。不知不觉，天河竟睡了过去。

　　“天河。”

　　天河只觉得有人轻摇着自己的右肩，人也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才开口道：“紫英，你回来了。”

　　“怎么睡在了这里？”说罢，他将天河扶起。

　　天河借着紫英的手臂摸索着站起身来，回道：“看今天的天气好，就在外面多呆了一阵子。没想到睡着了。”说话的工夫，紫英已经引着天河向木屋的方向走去，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紫英见状急忙扶了一下，天河只觉得手下的衣料有些破损，手感有些干硬。

　　“你受伤了？”

　　“一点皮肉伤，不妨事的。”说着紫英就要将手臂从天河的手中抽出。

　　“受伤就是受伤了，什么叫不妨事？”天河紧紧攥着紫英的手腕，“我知道你怕我担心才不说。紫英，如果我弄了一身伤让你看见又什么都不对你说，你怎么想？”

　　“我会担心。”

　　“现在我看不见，不知道你还哪里受了伤。我，我……”天河竟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

　　“我去了不周山。”见拗不过天河，紫英只好说了。

　　“哎？”天河不禁吃了一惊，“我白天只是随口说说，你真的要去闯鬼界？”

　　“既然不许你胡闹，我自然不会擅闯。”

　　“不去鬼界，那到不周山去做什么？”

　　“去问衔烛之龙……有没有医你眼睛的方法。”

　　“无缘无故跑去问那条龙干什么？”

　　“这些年我四处走访，却无半点头绪。早些时候你提到了鬼界，我当时只道去试试也无妨。”

　　“我看不见也只是不方便而已。还好你回来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此次确实是我鲁莽了。菱纱说得没错。”

　　“菱纱？”天河有些奇怪，问道，“她说过什么？”

　　“你昏迷的那几天里，菱纱回了族人那里。最初并未说明去向，我以为她又要做出折损阳寿之事，便劝她三思后行。她却说我和你相处久了，也只会气她。”

　　“那这又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紫英见天河松了手，便又用左手扶了他。留得天河在自己身边一头雾水地跟着。

　　安顿好天河，紫英径自到了树屋处理伤口。如今天河很少去树屋，紫英便将些刀剑药品置于此处。紫英权把它当做青鸾峰上的思返谷，只道有恼人的事情就会来这里；心绪杂乱之时，也会来凝思片刻。

　　“云天河不过一介凡人，既有了逆天之行，莫说本尊，若上神不肯网开一面，就是集了各路神仙也没有办法。留得他性命已算是仁至义尽，再不可多求。慕容紫英，你还是速速离去，本尊就不追究你擅闯之罪。至于云天河，即使有不老容颜，他也不过是凡人而已。”

　　紫英念起衔烛之龙的话，对月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