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德拉科/救赎》临歆

176、第 176 章

　　小小的车厢没有他人的声音，这个时间点的火车，多半是赶路的旅人，大家都珍惜着少有的睡眠时间，火车安静的像是回到了幼时的记忆里

　　人们的母亲总是会轻轻地抱住自己襁褓之中的孩子，用自己的臂膀作为摇篮，喉咙中哼着年轻时喜爱的曲子，轻柔的不像话

　　在往后的数年里，母亲的曲子伴随着你的一生，你在童年时期会不自觉地哼着，在青年时期会因为这首曲子平静。再之后，曲子的大体你竟不大能记清，但在桌子上敲击的节奏却还是那只曲子，可你只会称呼它为一支不知名的曲子

　　可无论怎样，曲子都像是母亲，无私地陪伴着你，尽管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有实质的‘爱’。这样长久，反复的行为，无一都源于母亲的‘爱’

　　凯拉的身体有些僵硬，她所在的车厢开始融化，不如说是世界开始融化，天空滴下了蓝色的液体，和地面融为一体，仿佛被晕染的水彩画，火车在铁轨上有条不紊地行驶，它变得扭曲

　　世界上的无数色彩融和在一起，不管是艳丽的，还是朴素的，那些刺眼的色彩旋转在一起，就像是在舞会上跳舞，穿着自己最美丽的衣服，它们欢笑着，你不清楚它们在说什么，画家的颜料从来不会告诉画家自己在想什么

　　——最后世界变成了一团凝固的黑褐色颜料

　　凯拉似乎是醒了过来，她应该是在颜料之外的，可她又仿佛在颜料之内，她端坐在车厢里，看着桌子上的颜料，那是世界，那是世界吗？

　　火车在黑暗间行驶着，没有目的地，没有起始点，这辆火车就像是刚出现一般，在无尽的黑暗中行驶着，烟囱冒出了一连串的白气，白气很快就被黑暗席卷

　　凯拉伸出了手，抓住了那辆火车，火车内什么声音也没有，那辆火车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应该是在颜料之外

　　微微摇晃的车厢停了下来，火车到往了该停下来的站台，天色有些明亮了，旅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伴随着行李箱轮子地拖拽声

　　凯拉不太清醒地睁开了眼睛，她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但梦的细节她一时间没办法记清楚，但做梦也太过于正常了，她并不在意具体是什么样的梦境。她拿起了行李箱，一直以来她的行李都这么轻便，她可以走的很容易，丝毫不停留，也不笨拙

　　站台上是等待着旅人的家人，他们热情地朝他们的亲人招手，脸上的神情对于凯拉来说突然有一瞬间的陌生。凯拉穿过了人群，她的颜色有些格格不入了，她感觉自己快想起来那场梦是什么了

　　沃克站在站台外的路灯下，它在寂静的路灯下，找回了一丝归属般的宁静，它接过了凯拉的行李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地颤抖“格林主人，明天的安排就是【晚宴】了，对吗？”

　　“是啊，沃克”凯拉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仿佛她只是错入人类社会的动物般“母亲睡下了吗？”

　　“睡下了”沃克在一旁回答着，凯拉喜欢它现在的说话风格“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在母亲起床前来叫我”凯拉有些困倦地眯了眯眼睛，一个晚上的奔波已经让她的身体有些疲惫了“我要去找莱斯”

　　“好的”沃克顺从地说

　　格林庄园静下来的时候，就像是从未有人走入过，死气沉沉的假花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像是死了，又像是睡去了

　　在凯拉的记忆里，大厅的灯很少会关掉，但可能是她今天回来的太晚了，屋内漆黑一片，就连其余的家养小精灵都大多去睡了

　　凯拉每次回家都有沐浴的习惯，不用她多嘴，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虽然她现在可能不太需要泡澡了

　　水雾弥漫在浴室内，凯拉闭上了眼睛，将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水里，恍然的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条河里，河水漫进了她的鼻腔，可她的灵魂却感觉不到，她抛弃了躯壳的限制，像是刚醒来的灵魂

　　她沉没在河水里，似是要从河水的另一端起来，小船在河水上慢慢地飘荡着，乌鸦站在枯藤上，冷淡地漠视着黑暗中的窸窸窣窣

　　河水寂静的不像话，她感受不到水流流动，只感觉到了一片窒息，在河面上，走来了一个身影，赤着脚，向着小船走去

　　直到凯拉彻底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她惊吓地从浴缸里坐起来，忍不住地开始咳嗽，她大口地呼吸着有些潮湿的空气，脸上的水珠滑落，滴入了浴缸，泛起了小小的，微不可查的涟漪

　　乱七八糟的

　　凯拉在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只有这个，她的脑子陷入了一种长期的空白，这似乎是她需要休息一下的标志

　　她或许和乌姆里奇没什么区别，现在也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幻境里面，倍受折磨，她获得幸福的过程太长、太远，可能在她得到幸福的一刻，绚烂的梦境就会破灭，她又将从那张空荡荡的床上醒来

　　她也是被放逐的罪人

　　可什么是罪人？

　　她又在心里问了一遍，可是空白的脑子没法为她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她尽可能的将零碎的记忆扫开，不让那些记忆，那些情绪阻止她的思路

　　记忆和情绪，就像是神经连接着肌肉，缠绵在一起，在被拨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地的血水

　　“格林主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沃克关心的在屋外问道

　　凯拉打开了浴室的门，水汽争先恐后地飘了出来，它们很快就消逝在了空气中，和珍珠白的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凯拉拉了拉有些宽松的睡衣“没事，沃克”

　　浴室的水渍不正常地多，凯拉的动作太大了，沃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准备去清理浴室，保证浴室第二天还是崭新无比的

　　沃克摆好了那些凯拉都记不清楚的瓶瓶罐罐，它忽然说道“格林主人，做个好梦”他不确定地停了下语气，似乎开始犹豫自己应不应该说这句话，但好在，这是个有结尾的话语，他补充道“这次【晚宴】会有所不同的”

　　“为什么这么说？”凯拉挑了一下眉毛，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过了沃克瘦小的身体，家养小精灵似乎都是这样的

　　沃克垂着眸子，一副乖顺的样子，他用着尖细的嗓音回答“曾经的两次【晚宴】参加回来的人并不愉快，但这次应该会不一样了”

　　他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凯拉缓慢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尽管语气里没有笃定，只有满不在乎，但她还是坚定模样地说道“当然，沃克”

　　“格林主人，需要我通知夫人——你回来了吗？”沃克问道

　　凯拉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了格林夫人的房间，想象着她平缓的呼吸声，点了点头“如果她希望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你可以告诉她”

　　今夜将是【晚宴】的序曲，仆人递给了每个参与者邀请函，银色的邀请函在即将褪去的月光下，散发着不一样的色彩

　　凯拉将那张银色的纸张捏在手里，好整以暇地看向了艾玛，艾玛回避了她的目光，想必是上次的相处不够愉快

　　“格林小姐，你不能与莱斯同行”艾玛看着房间的某一处角落“我会带领你去往【晚宴】的，这是好的引路人应该做的”

　　看起来艾比尔还是多虑了，她和莱斯同行的话，【晚宴】的效果应该会更好，她们的关系已经不能再修复了，回忆困扰着莱斯的每一步决定，她不能再理性地思考了，怀表让她们的合作分崩离析

　　在莱斯的眼里，凯拉和艾比尔丝毫没有差别，她们都是一样的疯子，一样的不择手段，她怎么可能会信任自己的敌人？

　　凯拉的手指摩挲的那张邀请函，她的确像自己所想的懦弱，回忆的情绪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变得多虑，让她的决定变得犹豫，她不是好的决策者，情绪让她的决定都多了几分不确定的因素

　　事实上，从本质上来说，她丝毫不害怕放逐，但‘失去’这个词语太过残忍，勾起了那些不属于她的情感，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邀请函，或者说，一张银色的票，她默不作声，或许她是罪人吧，但那又怎样？

　　记忆漂浮在空中，像羽毛一般，轻盈地落入了她的视线，它空灵地对着眼前的姑娘说‘你的选择总是正确的’

　　我的选择总是正确的，我无需担忧我的选择是否该被称为‘过错’

　　回忆被疏散了，连带着那些躁动的情绪，也一同像烟花似的炸开，噼里啪啦地在脑海里想着，似乎要震破耳膜

　　脑子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或许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了，可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毫无温度，仿佛冬日的寒冰，即便寒冷，但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是那么的轻透，不含一丝杂质

　　“我很庆幸这样的安排”凯拉对着眼前的家养小精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