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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犬与鹰 ...

  •   偌大的谒见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锡德里克翻看文件的声音在四周回响着。只听这声音越来越暴躁,一声又一声,像锐利的刀片一样划过每个人的耳畔,让他们胆战心惊。
      翻页声愈来愈快、愈来愈急促,却在忽然间停滞,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下把心悬到了最高点,每一个人都咬紧牙关,不知道皇太子的爆发会在何时降临。
      即使是艾维拉斯侯爵,面对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男人,都要惶恐的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揣摩他的心思。他只听见脚步声忽然响起,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紧攥的双拳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锡德里克将一沓文件抵在艾维拉斯侯爵的胸口,一双无神的眼淡漠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一只畜生一般。“所以,侯爵阁下,自罗莎娜出事之后,先是弗洛市的市长将这个消息拖延了整整一周才上报给你,而你知晓了这件事之后,又把这事瞒了一周,是吗?”
      艾维拉斯侯爵已经紧张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就在这时,锡德里克那双青筋暴起的手忽然狠狠抓住他的肩膀,他痛得几乎要叫出来,可是看见锡德里克那双凌厉的眼,只能咬着牙将喉咙里的惊呼咽回肚子里去。
      “你不会以为——你能一直瞒着我吧?”锡德里克直盯着侯爵的眼睛,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剑刃,那么艾维拉斯侯爵此刻已经被刺的千疮百孔了。
      “不是这样的、殿下!只是我的女儿忽然出了这样的事了,我也很受打击,况且、那具尸体被烧成那样了,谁知道那是不是罗莎娜呢?这事情还没有定论,我怎么能贸然打扰您,说不定……”
      “行了,侯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在弗洛山庄干的那点事?用这么拙劣的借口糊弄我,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好蒙骗?”锡德里克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文件撕成碎片,然后劈头盖脸地甩到侯爵脸上,“侯爵,你我共事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我最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令我觉得恶心。”
      锋利的纸片划破了侯爵的脸,但他只能缩着身子承受皇太子的怒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况且,从这些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就算罗莎娜没有死,她也必须变成死人。”锡德里克缓缓踱步,回到他的座位上,仰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侯爵。
      侯爵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惊。“殿下,这……”
      “你觉得,这些流匪背后,会是什么人?”
      “这……或许是一直在碍事的斯图尔特那几个家伙,又或者是……阿棼黎的间谍……总之,一定是与我们作对的人。”侯爵紧锁着眉头思索道。
      “不管是谁,他们都知道罗莎娜·艾维拉斯已经‘死了’,并且大概率手里有笃定的证据。如果我们一直隐瞒罗莎娜的死讯,或许过不了多久,流言就会遍布皇城。而且……”锡德里克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就算罗莎娜没有死——被流匪掳走过这么久的女人,也已经没有用了。”
      侯爵愣了愣,是啊!就算罗莎娜还活着,被流匪掳走了这么久,肯定早就被磋磨的不成样子了,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当太子妃?真要找到了,反而还会令家族背上污名!侯爵愤恨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心痛,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财力培养的女儿,居然还是白养了。侯爵只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养女儿,怎么养一个死一个的,真是晦气。
      “所以,在监察委员会注意到之前,我们必须抢占先机。否则不只是这个案件,就连你曾经在山庄里做过的那些事也别想瞒住。”锡德里克说着,抽出一张信筏,快速地写着什么,然后落款签名,盖上皇太子的专用印章,递给一旁的侍从,“交给帝国警署总长,让他全权负责此案的调查,所有的调查过程和结果直接向我汇报。在没有我的指示之前,不要让监察委员会干涉此事。”
      侍从恭敬地接下了信筏,正准备立刻出发,又被锡德里克叫住。
      “哦,对了,顺便转告总长,弗洛的市长和他手底下那批人大概也活得挺不耐烦了,把他们私下里犯过的事随便拿几条查一查,然后送到断头台去。”
      锡德里克说的轻描淡写,像是随手捏死了一只蝼蚁一般。艾维拉斯侯爵闻言,只觉得不寒而栗。虽然皇太子并没有在看他,但他知道,这是在杀鸡儆猴。虽然在外人看来,艾维拉斯和皇太子是互相支持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皇太子,侯爵身体里的奴性就会不由自主地作祟,令他无力反抗,只能屈服,听从他的一切指令。
      或许,这就是铭刻在皇室血液里的专/制与霸道,不论是先帝、现任的皇帝还是皇太子皆是如此。他们蔑视所有人,以绝对的权威掌控着整个帝国,绝不容任何人动摇他们的意志。
      谒见室里再一次变得寂静,侯爵悄悄抬着眼皮观察着一言不发的皇太子许久,才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既然罗莎娜已经不在了,那么您和艾维拉斯之间的婚约……”他欲言又止,继续观察着锡德里克的表情,见对方似乎没有异样,又继续说,“要不然,我去旁支挑选几个适龄的女孩……”
      “我的皇太子妃,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当的。”锡德里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噎住了侯爵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
      艾维拉斯侯爵顿时变得慌乱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太子要放弃他们了?可是,这不可能……如果要继续战争的话,艾维拉斯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他没有理由就这样突然变心……但是,皇太子喜怒无常,如果是因为自己的隐瞒而触怒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锡德里克看着侯爵瞬息万变的精彩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这件事我自有考量,至于眼下,还请侯爵用心处理好罗莎娜的后事。”
      “咳,我知道了。那么,静候殿下的佳音……”艾维拉斯侯爵闻言,知道这是皇太子在下逐客令,只能忐忑不安地地行了个礼,识相地立刻离开了。
      侯爵离开后,锡德里克也走出谒见室,一步步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边揉了揉眉心。罗莎娜·艾维拉斯的死可真是打得他措手不及,他没想到这背后的人居然如此大胆,胆敢对他的未婚妻下手,这无疑是对他的权威的赤/裸/裸的蔑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露骨地违逆他。
      对于锡德里克而言,罗莎娜·艾维拉斯的死实在可惜。她是一个很好用的未婚妻——她温柔、乖巧、顺从,总是安静地微笑着,听从他的一切指令。她从不会违逆他,有时甚至会顺着他的意思提一些巧妙的建议,但却总能很好地把握尺度,从不会逾矩。同时她又具备身为皇太子未婚妻的一切素养,优雅、从容,进退有度,仪态得体。她的样貌远比不上皇太子,但她的气度和礼仪却让人无可指摘,既不会抢了皇太子的风头,又不会令皇太子失了颜面,可以说是皇太子的完美陪衬。她从存在之初——就是为了皇太子而量身打造的。
      原本他已经打算将二人的婚事提上日程,可就在这个节点上,罗莎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的心里久违地升起了一丝危机感,这背后的人用烧死他的未婚妻作为向他宣战的方式,实在是过于直白而激烈。
      首先他不认为会是斯图尔特公爵,那个保守又固执的男人不会采用这么激进的方式,况且以他那慈悲心肠,也不会忍心对罗莎娜痛下杀手,还是以这么惨烈的方式。若是依附于斯图尔特的某些家族自作主张,倒是有些可能,但是他的暗探却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如果说是阿棼黎的间谍……在他这段时间对间谍的强力围剿之下,真的还有这般有能力的间谍吗?
      他这样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驻足了一会儿,调转了方向,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他阔步走向宫殿的偏殿,一旁的侍从和女仆见他前来,恭敬地弓着腰行礼,然后一如既往地很快退开了。
      他缓缓推开金色雕花装饰的大门,金色的夕阳透过门缝映到地面上,一直蔓延到他的脚边。他顺着光看过去,苍白羸弱的少女身着一袭白裙,轻轻地坐靠在窗台。她手上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可双眼却空洞地望向窗外,任由风将手边的书页吹得凌乱。她的手腕和脖子上都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衬得整个人越发脆弱,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这世上消失一般。金色的光照到她白皙的面颊上,令她精致的五官变得熠熠生辉,可浓密的睫毛却遮挡着她的双瞳,在她的眼中投下一片阴影,纵使夕阳璀璨,也无法透过眼睫映到她的眸中。
      “下午好,亲爱的阿莱亚。”锡德里克走向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微笑,一只手亲昵地拢起她的长发暧昧地亲吻,一只手又猛地用力搂住她的腰,“你怎么坐在窗边?这很危险。”
      “你不会……想跳下去吧?”锡德里克说着,语气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里跳下去根本死不了人。况且……”被称作阿莱亚的少女没有看向他,只是下意识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绷带,“想必殿下也不会允许我死去。”
      “当然,你不能死,阿莱亚。”锡德里克眷恋地将脑袋埋在她的颈间,“罗莎娜已经不在了,我更不能再失去你……”
      阿莱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什么?”
      “罗莎娜·艾维拉斯死了,两周前在弗洛遭到流匪的劫持和杀害,不幸地去世了。”
      阿莱亚听后,沉默许久,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艾维拉斯侯爵小姐,是个可怜的女孩。”
      锡德里克闻言,也轻笑起来,爱怜地抚着她的脸庞,“我的阿莱亚还是这么多愁善感啊,就连敌国的贵女也要怜悯吗?”
      阿莱亚终于抬眼看向他,微微皱着眉,缓慢却有力地推开了他的手:“并非是我太多愁善感,而是您太冷酷无情了,殿下。”
      纵使她的身体脆弱得就像是一株随时会随风而散的蒲公英,但她的眼神却永远这么坚毅,带着一副好像永远不会服输的韧劲,直击着他的心,令他情迷意乱。
      没错,他永远不会爱上像罗莎娜·艾维拉斯那样只懂得顺从的女孩,因为那样实在太过乏味无趣,就像一潭死水,永远不会泛起任何波澜。同时,他也不能容忍像斯图尔特公女那样的女人,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依仗着她父亲的威望为非作歹,甚至妄图压在他的头上,丝毫不懂得何为尊卑。
      只有阿莱亚——只有她,即使知道自己无力反抗、无法挣脱,却依然不会放弃无谓的挣扎、永远倔强地抗争。
      他还记得与她初次相见的那一天,在纷扰奢靡的宴会里,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越过无数个或狂热、或迷恋的眼神,却在忽然间撞上了那一对纯洁无瑕的眼睛。她的眼神里带着纯真、好奇,还有一份若有若无的坚毅,就像是一只误入金色囚笼的幼鹰,在一群纸醉金迷的金丝雀中脱颖而出,一瞬间成为了他视线的焦点。那一刻,锡德里克的心中莫名地升腾起这样一个想法:要是他能亲手驯服这只幼鹰,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
      自那一天起,他就坚信,这就是一见钟情,这就是命中注定。
      锡德里克将她逼到墙边,紧紧地搂住她,将她的腰掐的生疼。他看着她恼怒地别过头,可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潮红。她的心跳不受控地愈来愈快、愈来愈响,透过柔软的胸腔和他的心跳激烈地共振着。这一刻,锡德里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两人灼热的气息激烈地交缠着,阿莱亚越是反抗,他就越是兴奋。与其说这是一次亲吻,倒不如说这是一场交织着情爱与怨恨的互相撕咬。直到嘴边传来剧烈的刺痛,鲜红的血凌乱地抹在了他的唇上,他才终于意犹未尽地松了口,捂着嘴上的伤口,低声笑了起来。
      “殿下,我或许没法咬舌自尽,但我说不定能咬断您的舌头。”阿莱亚厌恶地抹着嘴唇,抬眼盯着他,像是恼怒的野兽。
      “可是阿莱亚,你应该听听你激烈的心跳,看看你潮红的双颊,”锡德里克猛地抓住她的双手,将她禁锢在墙角,玩味地看着她,“你的这些反应无一不在昭示着,你终究会爱上我。”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那么,我或许也离死期不远了。”阿莱亚只是冷笑着,毫不示弱。
      “不,我的阿莱亚……你不会死,我要你成为我的太子妃——永远留在我的身边。”锡德里克金色的双瞳直盯着她,眼中渐渐染上疯狂,“现在,罗莎娜·艾维拉斯已经死了。你不觉得,此刻正是良机吗?”
      阿莱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吗?”
      “不,我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锡德里克捏着她的下巴,拇指缓缓抚过她的下唇,“如果真的有人胆敢这样违逆我——那么就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谁更有手段,能够将这场闹剧推上最荒诞的高/潮!”
      “不用担心,阿莱亚。一切都会顺利的,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锡德里克忽然松开了她,只是温柔地微笑着看着她,眷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刚才发疯的人根本不是他,“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没有再用任何蛮力,只是轻轻地靠在她的肩头。可越是这样,阿莱亚反而越是难以推开他。
      爱……阿莱亚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情能否被称作/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荒唐了。她能够切实地感觉到自己胸中翻腾的怒意和铭刻在血液中的反抗的本能,可是此时此刻,面对这个男人的心慌意乱、还有在心底里莫名滋长的情愫,又要从何说起?这两种完全相悖的情感在她的心里疯狂撕扯着,几乎要将她割裂成两半。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心动。是因为他好看得摄人心魄的脸?还是因为他故作温柔的呼唤?她无法理解,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受了恶魔的蛊惑,才能滋生出这样荒谬的感情。
      剧烈的心跳时常让她感到恍惚,尽管如此,她依然明白——自己的信念不会为此动摇。不论是此刻的心动,还是下一刻的爱语,终究只是漫长时光中的一瞬,最后都会沉没在回忆的长河里。而她决意要做的事情,从她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开始,就注定贯穿她的整个人生。
      她低下头,看见在静静躺在她怀里的锡德里克,修长的睫毛随呼吸微微地打着颤,此刻的他仿佛只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少年,看起来毫无防备,好像只要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一用力、就能立刻置他于死地。可阿莱亚知道,即使是在这一刻,锡德里克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戒。他最擅长的——就是装作无辜的样子诱惑你进入陷阱,等你发现他的獠牙的时候,你已经逃无可逃了。
      阿莱亚就是这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从此就被折断双翼,禁锢在了这座金色囚笼里。身为一个间谍,她在暴露身份后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寻死——服毒、割/腕、引颈自/刎……但每一次,她都能被锡德里克救下来。不仅如此,前来了结她生命的同僚也没能幸免于难,锡德里克甚至将她的同僚带到她的面前,逼着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同僚是如何被杀死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同伴惨死,于是他们眼中最后的愤恨、不甘和悲哀,便尽数压在了她日渐虚弱的身躯上。
      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她本不该畏惧鲜血,但那一刻,她才发现鲜红的血是那样的骇人。
      求死之人求而不得,而本该活着的人,却因此一个又一个地死去。
      她觉得自己已经要被巨大的悲愤和恐惧压到粉碎,就连灵魂也要几近干涸。一次又一次地死而不得,令每当她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就会回忆起自刎那时剧烈得要将浑身撕裂的疼痛,可她却无法死去、无法解脱。她开始害怕赴死,可每每入夜,死去的同僚就会出现在她的梦魇里,他们或声嘶力竭地向着她哭嚎,或恨她入骨、向她施以最恶毒的诅咒。
      为什么你还不去死?为什么你还活着?
      他们不停地控诉着。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因为她必须放弃一切思考,以此防止自己继续崩溃下去。她原本坚韧的身体也因为一次次的自残和心理上过度的打击而变得越来越脆弱,如同一张白纸,一撕就破。
      可是,或许是那一日,清晨的曙光格外灿烂,令她浑浑噩噩的灵魂有了片刻的清醒。正是在那一刻,她看清了锡德里克得意阴狠的笑。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在妄图驯服他,他要抽干她的意志和信念,切割她的灵魂,令她变成他所中意的模样——这样一来,她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可她从不是可怜的金丝雀,甘愿沉溺在囚笼的幻境中——她是迷途的幼鹰,即使被折断了双翼,亦不会遗忘搏击长空之志。
      她告诉自己,即便再痛苦、即便再煎熬,也绝不能在此倒下,绝不能向这个男人屈服。她已经无法死去了,她注定要在这世上苟活,既然如此,她就要将自己的信念贯彻到最后一刻。
      她轻轻搂着锡德里克,空洞的双眼里却微微泛起一缕寒光。她在心底里暗自下定了决心,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博弈里,即使玉石俱焚,她也一定会将他一起——拉进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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