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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时雨 ...

  •   红绡说道:“都说物以类聚,傅大人功夫这么好,夫人想必也十分精于此道了。”
      晚珠暗暗纳罕这老丫头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夏蝉过得好和红绡一定不无关系,说道:“不至于见笑罢了。”
      “夫人何必自谦,傅大人精于拳脚,不知夫人的家学是?”
      傅如指着红绡说,她比她姑娘还精呢,你不给她见识见识,晚饭是吃不了了。
      这番话其实正合晚珠心意,原来她这两年借刺绣苦练内功,为了掩人耳目,不到半夜绝不肯用剑,所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心里早已按捺不住想要挥剑的欲望。
      晚珠身侧长着一丛竹子,就手劈了一枝,舞了起来。
      晚珠左手二指扫过竹身,迅速起势,上来一招”不知不愠”,一个旋身点地,后接”为政以德”,深吸一口气,速度趋稳。
      红绡看晚珠上下腾跃,带起一阵罡风,竹叶被吹的飒飒作响,练练赞道:“好漂亮的身法。”
      小竹丛后响起拍掌的声音,接着走来一位袅袅婷婷的少女。
      少女的眉目没有夏蝉年轻时那般秾丽明艳,反而小巧动人,嘴角两湾浅浅梨涡,盛着数不尽的温柔和笑意,一副深闺小姐的打扮,脖子上挂了把沉甸甸的金长命锁。
      “时雨姑娘,深秋露重,早起穿厚些。”红绡既是介绍,也是提醒。
      晚珠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手里的竹子,手一扬,那杆竹子飞回竹丛里,插到地上。
      “我看道长方才使的那套剑法浑厚方正,大有君子风范呢。”
      晚珠眼睛一亮,笑道:“这套就叫君子剑法,姑娘小小年纪,不想却有如此见地。”
      “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时雨看到晚珠穿着灰色衣裳,衣袖飘飘,心里不自觉地把晚珠当成修道之人。
      “我姓晚。”
      二人都笑了。
      时雨辰时末方回到自己的居所百花汀,红绡拿着一张斗篷,站在院门前,替时雨系上斗篷,嗔道:”您今日起的早,也不叫我们一声,这病才刚好,万一再着了凉可怎么办呢?”
      红绡才看到时雨手里一把的干草,咦了一声,问“要不要我帮您把这花插到瓶子里?”
      时雨点点头,“好,我出嫁的那天,记得把这个也带上。”
      红绡应了一声。
      时雨自顾自地补充一句:“这是忘忧草,上面撒了很多花露,听说难过的时候闻一闻,可以解百忧。”
      过了两天,晚珠把见面礼送到了常家,是一套嫁衣,十分繁复华贵,上面是金色孔雀纹样,边缘整整齐齐坠了两排粉色大珍珠。
      光是配套的金钗和步摇就有十二只,凤冠的凤眼是用红宝石镶嵌,凤口衔着东珠和衣裳配套。一身行头足可以占满一个大箱子。
      当时夏蝉和时雨正吃着饭。
      “娘,这是今年粮栈的账,我都做好了,今年风调雨顺,但粮价也不要太低了,谷贱伤农反而不好。”时雨低眉顺眼,默默吃着菜。
      “这哪是咱们一家决定的?小孩子想的太简单。”夏蝉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你要是嫁过去,咱们常赵两家合计就占盛京粮茶的六成,你想动粮价,也不是不可以,谁叫我女儿菩萨心肠。”盛京作为九州都会,集天下之繁华,会中土之富丽,一城占地极广,名门望族不可胜数,夏蝉之言,常家财力可见一斑。
      时雨听出母亲的话外音,不再说话。
      夏蝉盯着嫁衣看了许久:“老师送来的,就用这一件吧。红绡,把衣服收好。”
      夏蝉和时雨有商有量讨论业务的时候就像是一对小姐妹,夏蝉是任性的那个,抓住目标,下手快准狠,处事凌厉泼辣,底下的地主佃户,茶农茶商,无论穷富谁也别想占上半分便宜。,时雨考虑的全面,求的是细水长流,事事留着半分,精打细算,井井有条的,有时还忍不住为别人想想。一个负责周旋磨皮,一个负责打理做账,配合得让人觉得常若卿这个夫君和父亲简直多余。
      夏蝉嘴上说说孩子小,却也直接把婚事交给了时雨,顺着她自己的意思。
      夏蝉叹了口气,又道:“你牢牢记着一点,不管什么时候,先把钱捏在手里!”
      时雨烦闷地丢下筷子,赌气说:“我不吃了。”
      “你这孩子,冲你娘乱发什么脾气呢,都是我平日把你惯坏了。”
      常时雨的嫁妆占了常府的半壁江山,自然引发了族中的其他人不满,夏蝉只有时雨一个女儿,而常若卿有不止一个外室,夏蝉知道夫君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计较的。但是自己决不能松口,她吃不起这个哑巴亏!
      夏蝉很害怕傅如看到自己如此势利庸俗的一面,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不讲情面、不体贴女儿的家长,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做了商人妇,就不得不算计起来。她不是不满意自己的亲事,阿翁健在的时候,常若卿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一表人才又知道上进,夫妻两个也是相敬如宾,从来都没有红过脸儿。
      常家从商发迹了,加上阿翁一走,夫君越发没了束缚,年岁日久,他东奔西走的难免会动些别的心思,可是他都是在外面,从来没有把那些腌臜扯进府里。她起初不愿意,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常府车马日日络绎不绝,常夫人很忙。
      “常若卿,你该死,你该死!”偶尔噩梦会缠上夏蝉,她皱着眉,满头大汗地梦呓着。
      夏蝉回想起新婚时候的事,刚嫁过去的时候,他们夫妻感情好的不得了,那是若卿还只知道读书,不爱管家里的事,平日夏蝉管家的时候,他坐在夏蝉旁边,一边写字画画,一边问她,“夏蝉,你喝不喝茶,我替你倒一杯。”
      “夏蝉,别看了,仔细伤眼睛。”
      “夏蝉,咱们去踏青。”
      “夏蝉,听我给你弹琴”。
      往事已成梦,今夜到心头,丝缕更添愁。
      时夏蝉翻了个身,心里思量道,就算女儿结了一门好亲,常家的生意还是不能放松,就资历而言,程家靠着梦眠花起家,后来又拓展到粮食上,西南官道和东南的稻米未必肯分常家一杯羹,而常家主要的生意还是在茶盐,异大于同,提携不提携还很难说。
      程家的根基比常家厚,家里子弟有不少是在朝中为官的,虽然都不是什么高官,可都是肥差,油水不会少,女婿名义上是未来的家主,可是高门嘛,保不齐哪日就被有心的踹下来哩!
      时夏蝉越想越烦闷,索性坐起来让人熬一碗安神的汤药,自己腹中饥饿,又差人去下一碗刀鱼面,把红绡折腾个够呛。
      红绡觉得这两年夫人越来越难伺候,小心翼翼地把一碗一两金的刀鱼面端上桌,夏蝉只是闻了闻,摸摸碗沿道:“不烫了!我告诉你刀鱼面就要吃滚烫的,还有这面,怎么这么硬。”
      面是烫的,因为碗厚,摸在手里不觉得热;面条软硬适中,可夏蝉却倒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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