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溪影连云

3、所谓尴尬

　　向来写字楼的八卦集散地都集中在茶水间休息室，而程然一落座就发现这里着实是个风水宝地，这个座位本来就在角落里，左前方靠墙是一排书架，右边是柜子和报纸架，这么一挡，别人不容易留意这儿有人，但是在这儿着整个休息室却能尽收眼底。Grace很体贴地给程然讲了下资料的分类，之后程然也很体贴地说：Grace，你去忙吧，等采访开始郑晔晴会打电话来的。

　　编辑做到程然这个水准这种筛选资料的工作自然是小菜一碟，何况昨天还做过功课，估计20分钟足已。却因没带电脑来，只得使用货真价实的“笔记本”写了。程然一边摘抄一边想，上次这么“奋笔疾书”可是什么时候了……就因为没怎么聚精会神，思路就被旁边飘来的声音打断了，“什么？她一个月的报销数目就差了6395？”于是程然手中要写的比去年同期增长48%就不自觉地写成了6395……于是郁闷地划去这个数字，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在距离不远靠着落地玻璃墙的一张小桌子，只有两个对坐的位子，背对这程然的女子只能看到她及腰的大卷发，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面对着程然的是一个妆容精致的丽人，虽然目前正低着头搅咖啡，可依然能看见姣好的眉目和小巧的下巴：“是啊，财务总监刚把她老大叫过去，说告诉你们手下人填报销能不能用用脑子，你解释下lisa怎么就能在同一天晚上一边坐飞机回上海一边在南京陪客户吃饭？！声音大得半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卷发女就笑了：“得，这回不又是一典故了。”精致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老大也没办法，”然后故作压低声音：“谁叫咱们经理护着她呢……”卷发女叹气：“唉，看来长得好真是优势！”精致女把勺子一掷：“她不过是表面清纯，看着像贤妻良母而已！”

　　听到这儿程然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儿，想起昨儿晚上徐菲菲的话“这种成功人士一般都喜欢清纯型的”，然后暗叹原来精明强悍型的在这儿没市场啊！想她徐菲菲就是深谙此道，大学时就每每扮学生气去参加各个大公司召开的讲座，提前两个小时去只为了坐前排的位子，机会果然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虽然菲菲相貌并不出众，还是让她成功钓到了一公司老总，固然无可避免地中海啤酒肚大她二十多岁离过婚，但终究是极宠徐菲菲。徐菲菲没毕业时就是奥迪车接车送，毕了业根本没有就业压力，直接登堂入室成为老板娘，去年又生了个儿子，用原来同学黄婉玉的话说就是她这一辈子基本就圆满了。

　　不过人家徐菲菲现在觉得天天对着孩子无聊了，心血来潮，在假日广场开了个花店，要知道海岸路假日广场可是B城最大的时尚商业区，那地价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徐菲菲愣是用100来平米的店面摆花，程然去过一次，瞬间就被那些花的标价打击到了，咱这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买这儿一束花的！而且装修得都让人不敢进。想到这儿不由失笑。

　　不经意得抬手拢了一下头发，一转眼眸整个人就僵了。古人有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诚不欺我……程然心理暗暗叫苦，只以为自己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听人墙角呢，哪知休息室外面是一个环了大半圈儿的阳台，这不，隔了玻璃墙，自己的表情都被外面的人尽收眼底了。虽然隔着一层玻璃和一层眼镜，程然还是清清楚楚的看见外面斜靠在墙上某西装男一脸玩味的笑。那人见程然望了过来，眉毛一挑，嘴角一勾，仿佛在说“Hi”！

　　程然瞬间就闷了，唉，太尴尬了，咱得装没看见啊……于是移开目光左望望，右望望，然后低头回到资料上来。又记录了几条数据，程然偷偷扫了扫地面，这大理石不说光可鉴人吧，鉴个人影还绰绰有余，见得那人已经不在那儿了，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这回程然可不敢东想西想了，埋头整理数据，约莫又过了十分钟左右，需要的基本齐活儿，程然满意一笑。可这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去呢，耳边便响起了一个清朗的男声：“终于忙完了啊！”程然手一抖，差点儿没把笔扔出去，天啊，不知是什么时候刚才那西装男已经进了休息室，此时正靠在书架旁端着咖啡笑吟吟地看着程然。虽然此时西装男笑得灿烂，而且透出几分慵懒，但是程然还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连忙站起身微一颔首：“您好。”

　　西装男点点头，索性一下坐到程然对面：“你好，是新人吧？学习还挺认真！”程然欲哭无泪：“谢谢。”那人再点头开口道：“还没领到工卡么？你是哪个部门的？”程然：“……”正在剧烈思想斗争怎么敷衍好，手机铃声及时响了起来，自然是郑晔晴叫她回会议室。程然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一个人，连连答应，以极快地速度收起笔记本把资料塞回柜子，然后对西装男挤出一个笑：“抱歉，我有急事先走了，再见！”然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夺路而逃。

　　程然以竞走的速度回到会议室，郑晔晴见她这么气喘吁吁不由抿嘴笑：“后面有狼追你啊，这么着急。”程然干笑，心想还不如有狼呢……也就刚刚程然前脚进，后脚传说中的宁砚杰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其人一身笔挺黑西装，带了一副无框眼镜，面容果然是非冷峻二字不足以形容。不过真的是帅，剑眉星目，风采卓然，程然心说，就看这进门的架势，用孔雪那八卦女的话说就是很有气场啊！

　　双方略略寒暄几句，因为时间关系就开始进入正题，郑晔晴自然是做了充分准备，问题问得是专业、刁钻却又恰到好处。而且人也越发的语笑嫣然，程然发现果然冰山的气势已然柔和很多了。不过助理的职责可容易得紧，只要在旁边放个录音笔然后拿出本子略微记录一下就成了。虽然宁砚杰的回答也是很精彩，但是还处在刚刚的事件中没缓过神儿来的程然还是很不厚道的溜号儿了：你说这一大冬天挺冷的那个人跑去阳台上吹什么风啊！长这么大头一回听墙角就被人逮个正着……

　　正想着，那厢宁砚杰的手机也响了，略微皱了下眉，道了声sorry便走出去接电话。郑晔晴眼波流转，压低声音对程然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采访第一次遇到这么钻石级的人物，你怎么还是这么波澜不兴的样儿呢。”程然莞尔，心说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远远看还行，”说完故意一耸肩，“近了就太冷了。”逗得郑晔晴“嗤”地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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