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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心理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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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生活可谓是无忧无虑,但也没消停多少天。
晚上,五七队队员都没回家聚在办公室里,若行今天意外善心大发,给他们点了外卖。
原少离打开袋子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若行平时那么抠的人居然点的都是荤菜“卧槽,行哥,这是你点的外卖吗,不会拿错了吧!”
“怎么可能”若行走过去,扒拉开袋子看了两眼“没拿错,都是我点的”
“你中彩票了?买这么多荤菜?”
“中你妹的彩票,老子今天心情好,怎么?不想吃啊?”若行把袋子抢了过来“没人勉强你吃。”
“唉,我吃!”
司瑾帆把餐盒都打开,所有人围在桌子旁吃了起来。
若行把一整盒红烧肉都拿了过来,放到司瑾帆旁边“吃吧,专门给你点的”
此刻,除他俩人外剩下人的目光都带着杀气瞪着若行,但若行那傻子却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看我干嘛,快吃啊”
“额…”司瑾帆把红烧肉推到中间“大家一起吃吧,我吃不完”
若行疑惑地看着他,这人平常都能一个人吃一大盘子,现在就一小盒吃不完?
司瑾帆凑近他,小声说了句:“没点眼力见啊”他知道若行情商低,但没想到能这么低。
原少离边往嘴里拍肉边说:“还是瑾帆好”刚说完就被噎住了,王天宇顺了顺他的背“慢点吃。”
若行往后靠了靠“切,怎么不夸我好啊,外卖都是我买的!”原少离咳嗽的厉害,没空搭理他。
司瑾帆夹了一块肉塞到若行嘴里:“闭嘴,吃饭。”
正吃到半截,警局电话就响了,得,任务又来了。
原少离把电话拎过来打开免提,从手机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很细,应该不过十五岁,风声很大,应该是在高处。
“喂,这里是南安警局,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哥哥,我觉得这个世界好黑暗啊,我活不下去了。”女孩声音很平静,一般情绪崩溃过后就剩下绝望的沉默与平静,若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女孩要跳楼!
若行在保证女孩听不到的情况下,对王天宇说“去查电话定位。”
原少离试图跟她沟通:“你叫什么名字啊?”
“霍金遥”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活不下去了呢”
“霍金哲不是我害死的,我也不是扫把星,但他们为什么都不信我,都逼我承认,不是我做的事我为什么要承担后果”
“我相信你,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很好,你把藏在心里的事都告诉我,会舒服点,好吗?”
女孩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沙哑:“霍金哲是我弟弟,从他出生以后,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哭了就骂我,他想要什么我就得让给他,那年我九岁,妈妈让我在家看着弟弟,她去买点东西,我当时作业还没写完,就让他自己玩,他趁我不注意吃了我房间里的感冒药,我发现他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没有呼吸了,我使劲晃他,怎么都晃不醒,我很慌,我怕妈妈生气,就把他藏到了我的床底,但没两天就发臭被妈妈发现了,她掐住我的脖子,责怪我为什么害死弟弟,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从那天开始,所有人见了我就骂‘扫把星,真晦气’一直到现在,我撑不住了,既然他们都想让我死,那我就成全他们。”
“别,别听他们说的,错的不是你,你先从那里下来好不好,我们信你,我们帮你解释”王天宇已经查到了位置,现在正在往那边赶。
女孩应该是听到了车声,缓缓开口道:“别来了,没用的,我解释过,他们不听,我死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你听我说,这个世界很美好,你还会有更好的未来,不能因为他们放弃自己的人生啊”
“不用了,我已经没有未来了,警察哥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我死后,不要把我的尸体还给我的父母,把我做成标本也好,制成模型也好,就是不要给他们,求你了。”
原少离还想开口再劝劝她,电话却已经被女孩挂掉了,再打过去也是无人接听。
王天宇加快了开车的速度,楼下已经围了很多人,议论声交杂成一团,数十个摄像头都对着坐在高楼上的那个女孩。
若行他们下了车,就往电梯跑,还真是倒霉,电梯这两天正好在维修,所有人立马转向安全通道,三步并两步地往楼上跑。
霍金遥坐在高楼边,欣赏着生命里最后景色,今晚的月色是多么美,也许是常年生活在黑暗世界的原因,月光突然撒在她身上却不显得温和,特别刺眼,谁也不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次一有跳楼的冲动,她就在心里想:也许自己解释清楚了,未来的一切都会很美好。但她发现自己错了,即使解释一千次一万次,还是没有人信,生活渐渐磨灭了她最后的希望,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若行他们上来了,女孩缓缓站起身,面对着他们。
“谢谢你们”说完,转身跳了下去,司瑾帆立马反应过来跑过去拉住快掉下去的霍金遥的手,喘着大气说:“你别动,我拉你上来。”说完,就把劲浑身的力气都用在胳膊上,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司瑾帆的胳膊,是若行,俩人一起用力,霍金遥眼里充满了泪光,对司瑾帆说“松手吧”
还没等司瑾帆回话,女孩就挣脱了他的手掉了下去,司瑾帆眼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变成一具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一直愣在原地,若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也许对她来说,这样算是解脱吧。”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像是在为女孩悼念,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充满偏见,虐待,明明她没有错,却独自承受了这一切的痛苦。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走向黑暗,却也无能为力。
麦航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下楼开车把尸体运回了警局。
正当所有人转身打算下楼时,从楼梯口传出一阵骂骂咧咧的女人声,上来就冲若行喊:“那死丫头呢”
“跳下去了。”
若行本以为女人会惊慌失措,会痛哭,但他猜错了,女人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一脸不耐烦地说:“死了更好,她就该死,真是个扫把星。”
若行窝在肚子里火一下子就点燃了,上去揪住女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那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
“你干嘛?要打人啊!”女人还是一脸不在乎。
眼看若行火气越来越大,司瑾帆立马上去把他俩分开,对若行轻轻地说:“面对这种无赖不能动粗”拉着若行绕开女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地可怕。
到了警局,麦航问若行尸体怎么办。
“按她的意思,捐了吧。”
“好,我去联系医院。”
一整晚,司瑾帆脑子里都是霍金遥无助的眼神,他明白,这是当上警察后经常见的,这个职业虽然救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救不了的人,面对那些始终生活在黑暗环境里的人,警察也只有无能为力。
第二天,昨天的那个女人也就是霍金遥的母亲找到了警局,表现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来找若行,你说讽不讽刺,她看起来特别像一个思念女儿的母亲,跟昨晚的那个冷血的女人完全不一样。眼睛红红的,但画的太假,一眼就被识破了。
若行把他请到接待室。
若行:“你来干什么?”
霍妈:“我来把我女儿的尸体带走。”
若行冷笑一声,早就猜到了对面的女人打的什么算盘,一字一顿的说:“你 配 吗”
女人立马又抹起了眼泪“我就想把我女儿尸体带回家给她办后事,你们怎么这样啊~”
若行准备好了慢慢跟她唠的打算,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我们怎么这样?我们什么样啊,你不就是想把你女儿的器官卖了赚点钱吗,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用在我面前装。”
女人装不下去了,语气立马变得硬起来“就算我想卖也轮不着你们来管吧,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还知道是你掉下来的肉啊,你虐待你女儿,骂她扫把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懒得跟你废话,赶紧把尸体给我。”
“那我要是就不给呢。”若行语气里充满挑逗,听的女人恼羞成怒,扬言要去法院告他们。
若行从手机里翻出昨晚原少离和霍金遥的通话录音片段:“我死后,不要把我的尸体还给我的父母,把我做成标本也好,制成模型也好,就是不要给他们,求你了。”
录音播放完毕,女人脸色变得诧异,不敢相信的愣在原地。
若行收起手机“不是要去法院告我吗,你去吧,我只是履行了她生前的遗嘱而已,但如果我把她前面的话放出来,你说法院会判谁呢”说完,起身就要走,却一下子被女人拽住“她前面说了什么?”
若行甩开她,擦了擦刚才被她拽过的袖子“你自己心里清楚”扭头就出了接待室。
怼完这种无赖,若行感觉心里的别扭都一下子消失了,也算是为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出了口气吧。
可若行还是太天真了,不知道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会做出什么。
下午,原少离慌慌张张地跑进办公室“瑾帆呢?”
若行一脸懵:“哦,他昨晚状态不太好,我就让他在家休息一天,怎么了?”他看原少离着急的样子,顿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你快回家看看吧”
若行不解:“怎…怎么了?说清楚?”
原少离把手机递给他:“就霍金遥的母亲发微博说是瑾帆把他女儿推下去的。”
若行翻看着微博,点开一个帖子,下面骂声一片
【他也太残忍了吧,对小女生都下得去手】
【这种人就该去死,不配活着】
【还警察呢,真是侮辱了警察的职业】
【这个女孩一定恨死他了吧】
【唉,我听说他还在别的案子里添乱】
【啊,真是没皮没脸的,真没见过这种人】
…
有人把昨晚楼下录的视频发到了网上,因为视角的原因再加上画质不好,有人说司瑾帆是故意松手让霍金遥掉下去的,就有一群傻逼在下面附和,夸大其词,骂的特别脏。若行越往后看眉毛皱得越紧。
原少离:“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还有人把你们两个在路上接吻的视频发出来了。”
若行看着视频里的画面,是在司瑾帆学校的路口,脑袋里立马浮现出一个人名“岳明杨”,他咬紧了牙,继续听原少离说。
“不过那个视频里你一直是低着头的,没照到脸,但瑾帆被拍到了正面,你快回去看看吧。”
这条帖子下面骂的更狠。
【两个男的,怎么这么恶心啊】
【这俩人神经病吧】
【身为警察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不仅害人,私生活还这么乱,真的服了】
【太恶心了吧,我都看吐了】
若行拿起车钥匙,赶回家,路上恨不得飞起来,他匆忙上楼梯打开家门。
司瑾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脑打开的界面是微博,若行连忙跑到他身边关了电脑,紧紧抱住他,嘴里说着“不怕不怕,我来了。”
但怀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若行慢慢松开他,司瑾帆没有对他嚎啕大哭,没有闹,就是这么平静的坐着,一动也不动,这也是若行最害怕的状态,若行恨不得他哭,他喊,他闹,也不愿意看到他现在这样。
若行用手在司瑾帆眼前晃了晃,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见他还是不动,若行彻底慌了,拉住司瑾帆的手:“你说句话啊,打我骂我都可以,哭…对!哭出来就不会不舒服了。”
司瑾帆还是直视着前面,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黯淡无光,像个丢了魂的人。
“不是,你别这样,你心里不舒服跟我说,别自己憋着”若行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
一滴泪慢慢地从司瑾帆的眼角流出来,他缓缓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地彻底变声了“他们说我是杀人犯,我恶心,我是神经病…”
若行攥紧了他的手,声音颤抖着说:“你不是,你不恶心,不是你松的手,我都知道,这不怪你。”他轻轻抹掉司瑾帆脸上的泪水,身体一直在抖。
司瑾帆把目光移向他,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你不用着急,我没事儿。”
若行把他搂到怀里,低头温柔地说“还没事儿呢,声音都哑了。”
司瑾帆没说话,努力压住委屈的心理。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一直陪着你。”
听到若行这一句话的瞬间,司瑾帆的泪腺一下子就崩了,明明在他没回来之前已经把情绪藏得严严实实,但若行真的抱着自己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把心里的委屈都哭诉出来,他躲在若行的怀里,特别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司瑾帆边哭边说:“我不是杀人犯,不是我松的手,我不恶心…”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若行死死搂住怀里的人,一直安慰他,慢慢的,抽泣声越来越小,司瑾帆哭累了,依偎在若行怀里睡着了。
若行看着司瑾帆哭红的眼睛,心里一阵酸疼,他知道,只要把那段通话录音发出去,就可以还司瑾帆一个清白,但那也是万不得已才能用的办法。
“恶心”这两个字在司瑾帆的微博私信里随处可见,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性相爱就是恶心,异性相爱就是爱情,这是世俗的偏见,“爱”的定义已经被彻底打乱,异性可以得到世人的祝福,同性就要被人唾骂,被人歧视,就活该没网暴。
若行继续往下翻,发现辱骂私信司瑾帆不是没有反抗过,但他一个人怎么可能骂赢几百人,他放弃了,不再去反驳,任由他们怎么传怎么骂,把自己封闭起来,麻木的感觉是最安全的状态,也是最危险的状态,别人伤害不到他,但他会自己伤害自己,内部的消耗往往更有风险。
晚上若行看他太累,就没有叫他起来吃饭。一直在沙发上守着他,守了一夜,这一夜对于若行来说前所未有的漫长,他想了很多事情,当刑警的这几年,他见过好多人都是因为被网暴受不了自杀的,能劝住的屈指可数,他真的很害怕司瑾帆也像他们一样想不开,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以司瑾帆的性格,这种结果的百分比不大,从心理学角度来讲,短时间内他肯定缓不过来。网暴真的比杀人犯更可怕,它能在无形中彻底杀死一个人,即使□□还活着,基本已经丧尸精神生活,行尸走肉了。
若行看着怀里的人,不敢想象经历过这件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不能去骂网上的那些傻逼,因为那样根本没有意义,他现在要把精力都放在司瑾帆身上,一直守着他,让他明白自己是正常的,自己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