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我的》A广告位招租

4、且入宫廷4

　　处理好皇上要求批的奏折，再抬眼时，才发现已经入夜。
　　秦衍放下折子，端起温凉的茶水小酌一口。

　　这时，他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房间外向来是吴安把守，既然有人敲门，那应当是吴安知晓安全的人，亦可能是——
　　秦衍眨眼间便已知晓来人是谁，他走到门口，刚拉开门，一道人影似乎是猝不及防，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只稍滞了一瞬，便连带着整个身体撞进秦衍的怀中。

　　温热入怀，鼻息间飘过一缕淡淡的血腥味。
　　秦衍眼眸动了动。

　　这些年没好好照顾自己，季裴身体枯瘦得很，撞过去也不过小小的力道，何况他撞得并不用力。
　　季裴撞进怀里了，才惊觉自己才不过到秦衍的锁骨高。

　　他低着头，枯黄的头发跟着垂下去，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什么，着急喊道：“季公子他……晕过去了！”

　　季裴沙哑着，语调却四平八稳，也就尾音带着喘气的颤声，简直敷衍到快要装不下去了。

　　秦衍看了他半晌，季裴才后知后觉，低着脑袋朝后撤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连头发丝都不知所措贴在浮着热气的脸上。

　　他似乎是太过慌张，没注意到身后的台阶，一脚踩在边缘。
　　“小心——”秦衍下意识脱口而出，同时伸出手去，将人重新捞回怀里。

　　嘭的一声，季裴脑袋撞到秦衍胸口，他痛呼一声，紧攥的拳头也松开些许，本能地按在秦衍的衣服上。

　　血腥味又浓郁了些。

　　秦衍注意到他掌心淌下的鲜血，脸色难看了几分。

　　“我……”季裴慌张地收回手，脸上的血色散得一干二净，“抱歉，我，我要去找季韫了，他晕倒……”
　　季裴混乱地说着胡话，目光扫过秦衍身上被他不小心糊上的血污，他避开秦衍的视线，声音颤抖。

　　“急什么？这点小事，宫人便可处理。”秦衍说着，目光抬高，示意了眼季裴身后的吴安。
　　吴安得了命令，深深看了眼季裴，随后便转身离开。

　　“那……那好。”季裴迟疑地应了两句，“那我便……回，回去了。”

　　季裴转身正要离开，手腕陡然被人捉住，接着一道阴影覆下，接着他只觉得天地忽地旋转，再一眨眼，才发觉自己方才被人抱了起来。

　　他和秦衍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

　　季裴心跳停了一瞬，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秦衍将季裴往上托了下，换成单手抱他，接着伸手将门关上，朝屋里走去。

　　季裴本能地勾住秦衍的脖子，人怔了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秦衍将他放到软榻上。
　　“伤到哪儿了？”秦衍目光在他周身扫了眼，只知道手掌应当有伤，可今日见他时，见他情况很差，连吴安都说像是将死之人强撑身体似的，叫他一时不敢乱动。

　　“没事……”季裴恍然惊醒，急忙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只是擦到了。”

　　“给我看看。”秦衍说着伸手过去，碰到季裴手时，他本能地颤了下，指甲也差些要再掐进掌心，好在季裴及时克制住本能，慢慢将手展开。

　　掌心划过一道粗糙的伤痕，上头甚至还夹扎着几根木刺，秦衍微微蹙眉：“怎么擦到的？”
　　季裴抿唇不语。

　　秦衍瞧他这模样，眉头紧了紧。
　　五年前的一遇，他至今记忆深刻，自然也记得那会儿季裴天真阳光的样子，可不过五年，如今却成了如此模样。

　　召见季裴时，他本只是打算应了五年之约，给季裴送些打赏，这事便就此打住。
　　可见了季裴，他却突然觉得远远不够。

　　这不是他记忆里的季裴。

　　“等着。”秦衍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向案桌。

　　季裴微顿，愣了片刻，却见秦衍回来时带了一盆水和一瓶药，以及几条白布条。

　　他连忙起身，伸手欲接，却被秦衍一个眼神堵回去：“让你坐着。”
　　季裴不敢违抗，慢吞吞又坐回去。

　　秦衍将装水的盆放到一旁，拿布浸了水，一只手将季裴受伤的手掌按住，另一只手捏着湿布巾。
　　他顿了下，道：“忍忍。”

　　季裴嗯了一声，声音没什么波动，秦衍愣了下，不过手已经捏着白巾按上去了，暂时无法分心。

　　刚开始时季裴还没什么感觉，他划开手掌时的疼痛过去，只剩一阵又一阵炙热的辣感，混合在他身体的痛楚中，便也能勉强忽略掉。
　　但秦衍却要亲自帮他处理伤口，甚至称得上是小心翼翼，季裴突然便觉得，那伤口似乎疼得无法忍受了。

　　“疼？”秦衍注意到手掌颤抖，忙安抚了句，“再忍忍，很快便好。”

　　他把那些木刺挑出去，上好了药，将白布条裁成合适的长度，在季裴手掌上缠了几圈固定。
　　“接下来几日都不能碰水。”

　　他包扎得极好，季裴握了握手，有些惊讶地望向秦衍。
　　秦衍顿了顿，并没打算回应他的疑问，再次问他：“其他地方没受伤？”

　　季裴摇摇头。

　　秦衍本想叫太医过来，但季裴如此坚持，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问他：“那个季……”
　　季裴提醒道：“季韫。”

　　“季韫，是怎么回事？”
　　他五年前与季裴一别后，便忙于清理身边的人，中间有听说季家出事，他特地赶到季府一趟，只见到个小孩，秦衍当时只是怀疑季家不喜欢季裴，且手上还有其他要紧的事，于是他才当场说出那句“五年后再会”，以保全季裴。

　　毕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即使是出了什么大事，也很难传到他耳朵里去。
　　秦衍本还不觉得会发生什么，直到今日见面，才知道还有这么离谱的——

　　竟拿了个冒牌货搪塞他堂堂太子。

　　不过季裴也来了，秦衍便没多说什么，他在等季裴给他一个解释。

　　季裴动了动唇，似乎是很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只留下一句：“他……应当确实是季家的公子吧。”
　　季裴目光微闪，解释说：“季家已经认了他。”

　　秦衍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闻言并没再多问什么，他把东西放到一旁，季裴不知该怎么办，还以为秦衍这是叫他走的意思，便赶忙起身。

　　“我要先……”
　　“天色晚了……”
　　两人目光相接，皆是愣了下。

　　季裴先一步收回目光。
　　秦衍道：“你手受了伤，不必去照顾别人，给你安排了其他住处。”
　　说着发现季裴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是在担心什么，秦衍的话顿了一下，补充道：“不会告诉季韫，也不会让他来烦你，这段时间不用去找他。”

　　季裴低低嗯了一声。
　　他没问住在哪里，似乎是完全不在意秦衍会把他安排到哪里去。
　　他只知道，只要还在宫里，他便还有机会。

　　至于其他——

　　没待多久，吴安便回来了。
　　他敲开门，见到屋里拘束坐着的季裴，接着才看向秦衍：“太医去过了。”

　　“好，带他回去吧。”秦衍说，“我上次说的那间。”
　　吴安有些惊讶地看了季裴一眼，不过想了想，要再让季裴待在季韫身边，保不齐会被季韫如何欺负，于是他赞同地点点头，唤季裴：“走吧，带你过去。”

　　季裴乖巧起身，碾了碾指尖，缓步朝外走去。

　　刚走出房间，吴安便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跑来太子这里了？”
　　季裴嗯了一声：“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宫女说公子晕倒，要来找太子，我便跑过来了。”

　　吴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戳破什么，只笑呵呵拍了下季裴的肩膀。

　　季裴身体有一瞬的紧绷，他警惕地看了眼吴安。
　　吴安道：“太子不喜欢勾心斗角，只要你安稳在宫里住着，季韫不会再有机会欺负你。”

　　季裴不知是听懂没有，只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嗯。

　　路并不远，但为了照顾季裴缓慢的脚步，两人硬生生走了近一柱香。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吴安唤来几个宫人照顾他，又留着看宫人把季裴的行李搬过来，这才开口说要离开。

　　季裴突然出声叫住吴安。
　　吴安脚步一顿，扭头见他眼神微闪，小声问：“这屋子……是太子提前安排的吗？”
　　“嗯。”吴安点头，刻意告诉他，“这房间本来便是要安排给季公子的。”

　　季公子说的是谁，大家都清楚。
　　倘若来的人是季裴，那便安排在这院子里，倘若来的不是……

　　季裴心里恍然，难怪下午到那院的时候，见那屋子像完全没收拾过。
　　吴安转身正想离开，心里头又痒着，忍不住多说一句：“倘若来的不是太子要找的季公子，根本没有住进来的机会。”

　　以秦衍的脾气，并不会给他们留这个机会。
　　胆敢糊弄太子，下场必定是死。

　　季裴愣了愣，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就连吴安离开都没察觉。

　　好片刻，才被一道声音拉回了思绪。

　　“季公子，这个筷子需要丢了吗？”

　　季裴抬眸，视线里落了一道倩丽的身影，他看见一个长相幼小的宫女站在他面前，手中正握着那根沾染了他掌心鲜血的半截筷子。

　　他扯了扯唇，道：“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