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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战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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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回来的时候拖了一个人，林一北只看了一眼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就把目光挪开了。
面具男把阿泽丢到一边，释放了信息素。
很好，非常好。又是这种皮革与烟味的结合，他最讨厌的一款，属于那些在电影里最流行的、高高在上的人士。
熟悉的暴躁和愤怒开始翻涌上来，肾上腺素飙高，他不再饿也不再渴，全身的肌肉都随着自己的意志自由调动。
面具男猫抓老鼠一般的玩弄眼神让他反胃。
可以做点什么来缓解这种不适，比如让那双眼睛在血泊里永远闭上。
子弹破空而来，五颗“追踪者”的子弹，一颗命中了他的右臂，剩下的四颗只擦过他的皮肤表面，并不影响他左手掀开那个碍眼的面具，一拳砸在男人脸上。
男人往后仰倒在地，他的手往身后摸索，想掏出“电刀”。
阿泽信息素突然包裹过来，熟悉的气味立刻勾起了他本能的醉生梦死，迟疑的一瞬间，林一北出手迅速，“电刀被一把抢走丢到一边。
“电刀”也是有生物认证的，他只能用拳头去发泄自己的怒火。
耳麦里突然传来声音：“杀死他。”
杀死......
电光火石的一瞬，血突然溅了他满脸。
那台激光切割器被不知何时爬过来的阿泽高高举起，用力砸在了男人脸上。
红黄相间的液体流了一地，男人瘫软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动静。
林一北一愣，看着地上穿着礼服、毫无声息的人，突然觉得十分畅快。
他解下男人手腕上的上的终端，里面存了几百个视频，最近五个月都是被虐待的阿泽的片段，林一北只看了一眼那些充满恶意的封面，就从列表里退出来。
男人在限制级频道的账号叫做Mr.Kin。
他们一口作气把这个粉丝不少的账号内容删了个干净，在阿泽正想注销的时候，林一北突然道：“等等。”
他拿过终端，把镜头对准地上面目全非的男人拍了一张照片，上传到了空空如也的账户首页上。
“最后一位主角：Mr.Kin。”
阿泽道：“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这么长时间，有人发现过你吗？”
林一北正尝试着把凝在头发上的血迹弄下来，不甚在意地把终端丢给他：“自己看。”
这个拥有几十万粉丝的账号粉丝活跃度很高，刚发布的照片下瞬间涌出来近百条评论。
“新片？男主不太好看。”
“求视频。”
“求视频+2”
“为什么把之前的删了，退钱！”
只要有得消遣，他的观众不在意消遣的是谁。
林一北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们把地下室反锁，顺着无人的地道一路走出了医院。
外面是一片公墓，凌晨时分，寂静的墓地没有风，人工穹顶自东向西打亮了一道暖黄的光。
任务结束了，彻底地。
他自己的终端已经没电了，正准备让助理编剧帮个忙，就听到耳麦里的人善解人意道：“站在原地别动，救护车马上到。”
那头似乎还要说什么，林一北突然感觉耳畔一阵嗡鸣，五感模糊，直接栽到了地上。
林一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单人病房，暖黄色的窗帘在窗外的微风下缓缓吹动，床边还摆了一束百合。
沈清云正坐在窗边，专心致志地削苹果，下午泛白的天光淡淡地勾勒出他的轮廓，岁月静好的样子。
百合花的香味蹿到鼻尖，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没想到把自己呛得咳嗽起来。
沈清云听到动静，刀一顿，快步走过来，把病床升高了点，拿了根吸管递到他嘴边：“先喝点水。”
这小心翼翼的照顾动作对林一北来说显得有点过分亲密，他吸了一口润润喉咙，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不声不响地旷课两天，辅导员去查你的紧急联系人，你自己说你填的是什么？”
林一北干咳了一声，别过视线：“不填不行，我总不能填林南南吧。”
沈清云一口气闷在胸口，恨不得削他一顿。
周二那天他正吃饭，好友突然给他发消息说，沈清云，那个挂了好几期的任务终于有人做完了！要不要回来和剪辑师一起看看剧情？
沈清云早就忘了是哪个任务，他从三区娱乐请假摆烂很久了，之前审过的剧本几百个，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好友偷摸压低嗓音道：“就那个非法医院，我觉得这个选手有潜力，地表来的，背景清白，我发你看看？”
沈清云只是随手接收，谁曾想看见那人醒目的红头发和满脸的血。
电话打不通，沈清云去问导员，导员说林一北昨天就没来上课，家人也联系不上，他跟着导员过去一看资料，发现自己那个很久没再登录的游戏账号躺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
沈清云当时一口气没上来，就觉得喜欢上这么个玩意儿，真是给自己本就不富裕的阳寿雪上加霜。
沈清云把苹果用叉子戳起一块，递给林一北：“不告诉我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帮人解决了一点麻烦。”
沈清云把诊断单调出来摆在他面前：“脱水、骨折、子弹贯穿伤......你是去帮人把自己解决了？”
林一北自我感觉身体还行，但看着这一排排的毛病也有点触目惊心。
他又想起那几百个视频封面上的阿泽，还有已经面目模糊的面具男。
晚餐时间，病人家属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开便当，烤肉的味道顺着门口飘进来，唤起了激光切割机下记忆犹新的手指焦糊味。
林一北压下一阵反胃，恹恹地靠回病床上：“我还活着，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这不就够了？”
“这次活着，下次呢？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林一北，”沈清云定定地看着他：“退出游戏吧。”
林一北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知道！算了，你先别说话，他们......”
沈清云抓住林一北想要捂住耳钉的手：“现在不是录制时间。我有一个朋友恰好在三区娱乐工作，现在节目还没播，如果你退出，我可以帮你付违约金，你不是说要考特战队吗，我们可以一起。”
违约金是个天文数字。
即使沈清云看起来很有钱，在林一北眼里，这依旧是个过分的负担。
温馨洁净的单人病房和充满血污的地下室仿佛两个世界。
如果不是完成任务获得了那笔钱，他也不配住到这样的医院。他还要帮林南南买临时身份证，要每个月购买高价的抑制剂，还要尽快有一个自己的房子。
这些不可能全都让沈清云来帮他。
“对不起云哥，我做不到。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虽然《天梯》的观看权限不对后几区开放，但你朋友既然在节目组，应该也看过一些吧？”
“......看过。”
“他们把我强制催化，为了逼我做任务把我妹妹也诱导分化，所有的伤口，这些、还有这些......”
林一北指着自己的手臂和腿上的各种伤口：“都是为了消遣，为了让游戏更好看，更刺激。我是自愿签合同的，但我遇见别的选手之后才知道，只要被他们盯上，他们总有办法让你自愿。”
“我是可以逃跑，”林一北目光灼灼地转过头来看着沈清云：“但我不想，这一切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你知道是什么吗？这是一场游戏，在游戏的世界里，哪怕对于设置者，规则也是不允许崩溃的。一旦他们违反规则，观众就再也不会买单了。”
沈清云懂了他的意思，无可奈何地笑起来，他们之前老打游戏，这话还是自己说给林一北的。
“云哥，他们很有钱，有势力，甚至还有武器，这些东西都被放在货架上。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也不想放过他们。”
“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
“不会后悔？”
“不会。”
他明明刚遭受虐待，从昏迷里醒来，面色苍白，身上都是绷带，眼神却像烧着一把火一样亮。
沈清云在地下基地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火光了。
他被无边人工穹顶压住很久的心脏似乎拨云见日般的，重新焕发生机了起来。
林一北大概真的是世界上最合他胃口的人。
沈清云抓住他的手，做了一个很久以前，地表流传的代表约定的手势。
“好，既然你想玩这个游戏，我让那个朋友给你一个更好的编剧，从你出院开始，跟着我训练。”
林一北眼睛一亮：“这么厉害？”
啧，这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模样。沈清云撑着头看着他笑：“我原先倒不知道你这么胆大包天。”
“这都看不出来？诡计多端的法师和他富贵险中求的野王，我俩不是最好的搭档吗？”
谁小时候没有做梦？在一个只有两人知晓的秘密基地，年轻的勇士和他的伙伴拉钩，绝不背叛对方，一起征服世界。
在十几年摧磨人心的风雪后，竟然还有人陪他做这样的梦。林一北觉得沈清云这一刻看起来简直太顺眼了！
他眨眨眼睛：“那我们是战友了吧？我的收入要不要分你一半？”
沈清云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是不是想说我的收入也要分你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