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白日梦空间》夜兰幽叶

31、26

　　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后退两步，视线越过隔断眺望门口。小翔关上了门，正在换拖鞋。

　　“好香啊！我在楼道里就闻到了，你在炖红烧肉？”手里的书包被重重扔到地上，小翔蹭蹭蹭迅速挪到我身边，低头看向灶上的两个锅。我就知道这小子想来蹭吃。

　　“还有一锅番茄牛腩。”我用筷子戳了一块软糯的红烧肉，递给小翔，“小心烫。等会儿再炒个花菜就吃饭。把桌子收拾一下，这锅肉先端出去。”

　　小翔嚼着红烧肉，跟我比了个“OK”。

　　“对了，你今天考试咋样？”饭吃到一半，我的眼睛从电视里播放的广告上移开，随口找了个话题。

　　“还行。”小翔舔了舔嘴角的酱油，把番茄牛腩的汤汁浇到饭上。

　　“我跟人打听了一下，你想申请那不勒斯大学金融系的话，他们对英语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你那雅思分数可能有点悬。”

　　“哦。”他应了一声，“对了姐，你看见我的望远镜了吗？就去年生日爸买给我的那个。”

　　我咬了一口蚝汁西兰花，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你突然要望远镜干啥？我又……不知道你放哪了，你是不是塞旅行箱里了？”

　　“找过了，没有啊……”小翔挠了挠脸，有些困惑，“我记得以前就挂柜子里的……哦，下个月20号特里休·乌纳要在那不勒斯开露天演唱会，我好不容易抢到了票，但是位置离舞台太远了，我怕到时候看不清女神的样子，想起来干脆把望远镜带过去好了。”

　　“用不着吧……你那都是军/事级的了，倍数这么高，是要看清特里休的毛孔吗……”

　　“瞎说啥呢！女神怎么可能有毛孔？！”小翔剑眉一竖，声音因不快拔高了几分，“就算有……那也是白玉微瑕！”

　　“好好好，行行行……你也别放在心上，说不定在你忘了它的那天又神奇地出现在哪个角落了呢。”说完，我便埋头干饭，不再言语。

　　心虚让我不敢抬头跟小翔对视，他的望远镜我确实见过，曾经它在帕克斯大酒店顶楼的中央空调外机通风口里，现在已经永远跟空调外机旁边的墙体融为了一体……

　　至于望远镜为何会有如此奇幻的漂流，源于我昨晚的作死。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晚坚持灵魂出窍，一边锻炼自己的精神力，一边继续调查给热情搞事的组织，或者根据偶然得到的乔鲁诺等人的行踪线索，进行远距离跟踪……不是，暗中关注！昨天下午，我用夜游神收集情报时，无意中得知了乔鲁诺深夜要和某位检察官见面的消息，便带着日常小道具，去会面地点附近蹲点。顺带一提，那些小道具是指望远镜、照相机、摄像机、录音笔等证据采集工具，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时，我就蹲在他们见面地点对面最高的那栋建筑物楼顶——帕克斯大酒店楼顶的空调外机内部，拿着小翔的望远镜，透过缝隙观察他们的会面。我和乔鲁诺之间的直线距离至少500米，本以为这样的距离乔鲁诺总不能再发现我了吧，可事实证明我还是翻车了。接到指令的布加拉提用钢链手指的能力悄无声息摸到了我躲着的地方，要不是任何人都看不见摸不到灵魂状态的我，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手里的小工具和墙壁融合毁尸灭迹，只怕是已经GG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乔鲁诺好像总能发现我在注视他，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我，短时间内也不敢再尝试跟踪他这一“作死”的行为。

　　唉，我还得想办法赔给小翔一个一模一样的望远镜，那个还是尼康的，贼贵……嗯，资金可以从最近正在调查的那个组织里，某一位幸运干部的保险箱里获取。

　　小翔没有再纠结望远镜的事，他的注意力被电视新闻吸引过去，正微皱着眉头用主持人那标准的、语法正确的意大利语练听力。半晌后，他感叹说那不勒斯最近真乱，这都是这个礼拜第二起hei帮火并了。

　　我也把头转向电视，新闻里只给出了两辆几乎只剩下骨架的车辆和几个打了浓厚马赛克的人形体，这不是火并后的残局，是hei帮杀鸡儆猴的暗/杀。画面切换，主持人放出受害者们的照片，里面有个人我见过，明面上是一家奢侈品修理店的老板，实际是个帮pai高层，也是设计让阿帕基进局子的主谋之一。

　　阿帕基被捕一事并不像我预想中的那样引起巨大轰动，反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被悄悄按了下去，变成新闻滚动条下方的一句“实记（True story）公司一位高管涉嫌走私，现以被立案侦查。”一闪而过。True Story是一家两年前新成立的媒体公司，旗下有一家报社、一家电台、一家唱片公司和一家出版社。这自然也是热情控股的企业，是由阿帕基负责的情报网的一部分，也是领导舆论的旗帜之一，被我“投稿”的那位记者就是True Story报社的一位明星记者。顺带一提，目前特里休的专辑也主要通过True Story的唱片公司发行。

　　“是啊，你最近晚上下了课也别出去逛了，早点回来，回来也走大路别抄小道。”我顺着他的话嘱咐道。虽然小翔很有可能是替身使者，但我也怕他遇到危险。

　　小翔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些无奈，“好像除了周三和周五，你下课都比我晚吧，这话应该我对你说。”

　　“那一二四你来接我嘛！顺便晚饭一起在大学食堂吃，还比外面便宜点儿。”

　　“我和你学校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唉！还不如我下了课直接回来……唉行行行！我来接你。”在我开始犀利的眼神下，小翔不由得妥协，“那周三周五你来接我吗？”

　　“要绕快一个小时的路唉！我两点半就下课了，还得等你一个多小时，不如我回来的时候顺便买菜做饭。”

　　“那你还让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做的饭真好吃！”

　　“哼，那可不……”我笑了一声，放了过他，“我吃饱了，你记得洗碗。”

　　“哦……”

　　吃完饭，在电视前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后，我从洗衣机里拿出做饭时放进去洗的脏衣服，端着有些重量的盆来到阳台上。刚挂上第一件衣服，我隐约瞥见阳台角落里有个黑色的东西在动。眯着眼睛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我汗毛一竖，丢下还没晾的衣服，立马钻进房间里，“砰”地关上阳台门。

　　“哎呦卧槽！小翔！阳台有老鼠！！”我嚎了一声。

　　“什嘛？老鼠？”浴室里的水流声让小翔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模糊，“快关门窗！”

　　“关了！”我躲在阳台门后，透过玻璃，心有余悸地望着阳台角落。那只胆大的老鼠从角落里爬了出来，路过我放在地上的盆，嗅了嗅堆在上面的衣服，又往透着光亮阳台门走去，直起身子趴在玻璃上，耸着鼻子，似乎在抬头看我。

　　我后退两步，从柜子边拿起扫把，如临大敌地盯着它，生怕它趁我不注意从哪个角落钻进宿舍。老鼠沿着阳台门缝来回溜两圈，应该是在找进来的方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怕人的老鼠，看得出来它被这栋楼里居民产生的厨余垃圾“喂得很好”。

　　我让夜游神拿着虚化的扫把飘出阳台门，将扫把实体化后，对着仍大摇大摆的大肥耗子一顿输出。敌方惊慌失措，顿时抱头鼠窜，然而占据制高点的夜游神有着绝对优势，在全方位的火力覆盖后，大肥耗子无路可逃，只得从阳台缝隙一跃而下。

　　我松了口气，夜游神把扫把递给我后，便消失了。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小翔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擦着头发，走到我身边，透过玻璃门往阳台上望，“老鼠呢？”

　　“看到我拿扫把过来，就从阳台栅栏缝隙里钻出去了。”我回道，“大概是顺着水管爬上来的吧。”

　　“那这耗子还挺聪明……”小翔吐槽了一句，便转身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

　　热情总部所在的庄园，某一间书房内。乔鲁诺盯着桌上散乱放着的一沓资料，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搭在桌边，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击桌面，幽绿的眼眸被暖黄的灯光照得晦暗不明，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扣响，乔鲁诺坐直了身子，礼节周全地道了声“请进”。一句“失礼了。”伴着门把手被转动的声响，福葛从门外走了进来，带着一叠新的资料。

　　注重礼仪的讲究人之间的交流，总免不了敬语和客套。

　　“这是那间公寓里现任住户的资料。说来也巧，其中那位女士我们曾见过。”说着，福葛把手里的纸张递给乔鲁诺，“另外，跟着‘老鼠’追过去的人确认了，她确实是替身使者。”福葛的表情有一瞬变得古怪起来，不过他及时调整了回来，接着汇报下属的见闻，“我们的人没有跟对方交手，对方甚至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正在被监视，她……只是用替身驱赶了那只老鼠……”

　　“是什么样的替身？”乔鲁诺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问道。

　　“他画了一幅素描。”福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成方块的便签纸，展开递了过去，“说真的，画得还挺不错。”

　　乔鲁诺看着便签上用圆珠笔描绘的人形，嘴角突然弯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他放下手里的纸张，对福葛道：“福葛，麻烦帮我弄一个那不勒斯大学在读学生的身份……嗯，数学系就好。我要去和这位提供了关键资料的朋友见一面。”

　　“你不必亲自下场，乔乔，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或者，把那对姐弟‘请来’做客，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我会让人采用最温和的方式。”福葛有些不赞同乔鲁诺的决议。

　　“我必须得去见这位小姐，福葛，因为我对她一见钟情了。”乔鲁诺微笑着，“所以，我不希望你先于我接触她，也不希望把她‘请来’，这样过于唐突，会吓到她的。”

　　在仔细观察过对方的神色，又把对话在脑海里快速复盘两遍后，仍然没有猜透乔鲁诺用意的福葛皱起了眉，一脸难以置信，“……你认真的？”

　　“当然。”乔鲁诺眯眼笑着，让人猜不透真假。

　　两天后的周一，乔鲁诺换上了一身学生气的衬衫和牛仔裤，拿上许久未用过的书包，踏进那不勒斯大学的某间讲堂内。视线只是扫过一圈，他便从上百名准备听课的学生中找到了目标——Lynn Xu。

　　她坐在第五排靠走廊的位子上，戴着金属细框近视眼镜，瘦弱白皙的右手举着一支笔，用笔杆抵着额头，目光钉在桌上的书本上，纤细秀气的眉毛略微皱起，眉头蹙成一个精致的结。几秒后，她便放松了表情，眼尾上扬成一个俏皮的弧度，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两分自得。手中的笔落在桌上，在笔记本上跳起轻快的舞。

　　“Aha，我可真机智！”这句出现在交流记事本上的话突然在乔鲁诺脑中浮现。曾经有一次，Lorine帮他引开了纠缠他的混混，随后便在记事本上留下了这样一句。若是当时能看见Lorine的样子，想必和眼前这位小姐的表情别无二致。

　　“你好，同学，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乔鲁诺不轻不重的声音打断了笔尖的舞蹈，Lynn扶着眼镜抬起头，看清他的样貌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笔杆从指尖跌落，她的瞳孔略微放大，这是人受到惊吓时不自主的生理反应。

　　见对方半天没回应，乔鲁诺耐下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啊，啊！这里……这里……”Lynn慌忙撇开视线，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有……啊不是，没有人，你坐吧。”说罢，她捂着自己的嘴，撇过头去，胸口剧烈起伏两下，花了大力气来压制情绪。

　　“Grazie. ”乔鲁诺笑着，略微眯起翠绿的眼眸。

　　他已经抓住了狐狸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