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白日梦空间》夜兰幽叶

3、第 3 章

　　06.

　　今天白天开始便乌云密布，到了下午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直到接近傍晚，摇摇欲坠的云终于是兜不住天河，大雨倾盆而下。好在下午的时候我已给药田和院子里一些娇贵的植被做好了防护，基本不会有损失

　　“今天这个天气，看来我又得在您这里留宿了呢。”刚从药房出来的乔鲁诺走到已经变成瀑布的玻璃窗前，说道。我已经将制作防晒膏的丹方交给了他，现在的他也早已驾轻就熟。

　　“嗯。”我也看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点了点头。乔鲁诺几乎每周都会在我的小屋里留宿两天，我亦早就在仓库的隔壁收拾出了一间床铺齐全的小房间，作为他在这里的宿舍。

　　“今天的晚上吃烩饭怎么样？下雨天总想吃点带汤的、温热的东西。”他从窗前回过头，看向我。

　　“好。”

　　得到我回复的乔鲁诺走进厨房，躬身清点食材，手上忙着，一边说着：“在那不勒斯会下这么大的雨还真是少见，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雷暴……”

　　蓦地“轰隆”一声，远在天边的响雷仿佛炸在我的耳边，冷汗“刷”地流了我一身，恍惚间，我似乎在房间的阴影里瞥见了那孩子的身影。

　　“师父……”我仿佛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压抑、疯狂、阴毒，那扭曲的爱绞杀着我的身躯；恐惧、悔恨、愧对……复杂的情绪压得我喘不上气。我知道，心魔又出现了。

　　乘着心魔还未完全侵蚀我，我即刻抬脚向炼丹房走去，“乔鲁诺，我要闭关几天，你自便吧。”话音刚落，炼丹房的门在我背后紧闭，重重禁制隔绝了他含糊的叫喊。

　　“当初为何带我回来……又为何要拒绝我……”一片冰凉缠上我的脚踝，铁索般捆缚住我的四肢。我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再压制不住心魔，它于我眼前渐渐显了型。

　　“石楚风，蜀柔，秦亦初，你视若己出的3个亲传弟子，都被你害死了……”寒意环上腰际，它就站在我背后低语，将我扯进一片冰冷的、恶意的怀抱。

　　“你若当初接受我，这一切都会不一样……”胸口上的旧伤尖锐的痛，当年那把由寒冰凝成的剑将我刺了对穿，暴烈的魔气冲散了我刚刚结就的元婴，几乎将经脉打碎。

　　“都是你的错！”心魔扼住了我的脖子，力道之大仿佛要拧断我的脖子，可它杀不了我，它是我内心中压抑了十年的阴影，是我的一部分。它只能让人疯狂，最后在疯癫中自我了结，或是堕入魔道。

　　当初把那孩子从被屠戮的村庄中带到百草峰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魔修特意安排进来盗取灵泉玉的棋子，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不忍心把他留在那样的人间炼狱。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抚育他长大，教给他本事，却没有教导他该如何为人，没有及时扭正他走歪的心，放任他对我的情感转变成病态的畸恋，最后更是碍于师徒情谊和自己的优柔寡断，没有及时斩草除根，害得弟子惨死，害得无辜之人丧命，害得掌门师尊陨落……

　　境界的跌落，可能再无法精进的修为，立下永不回宗门的誓，这些我都毫不在意，只是那些因我的过错而死去的人，一直是我心头的梦魇。

　　“遁走海外来逃避过去？你也配！”那孩子的声音似尖刺，扎入我的心脏，搅动我的脑髓，强烈的负面情绪淹没了我，灵力乱流在我体内肆意冲撞，蹂躏着经脉。

　　恍惚间，我听到乔鲁诺的声音，就像垂下的一根纤细蛛丝，勾着我的手腕，将我的理智从自我责难的地狱中拉出一点。

　　“宋小姐！宋小姐！”我被从心魔的怀抱里拉了出来，后背贴上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有些凉的胸膛，“宋小姐！醒醒！您怎么了？！”

　　“乔鲁诺……”

　　许是我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乔鲁诺放松了促起的眉，环着我的手却更用力了些，“刚才发生什么了？您像是被幻觉控制了一样，我喊了您好久才恢复过来……”

　　“你不过是希望在乔鲁诺身上找补一点自己的愧疚！”

　　心魔的责难萦绕耳畔，我努力去无视，开始运气压制体内暴动的灵力，“老毛病……我没事，你怎么进来的？”

　　“宋小姐您看起来很糟糕，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乔鲁诺这孩子狡猾地转移了话题。然而他有些颤抖的身体和偷偷抹掉嘴角血迹的这一动作仍没有逃过我的眼睛，虽说考虑到这孩子可能会不管不顾冲进来，我设下的禁制并不会有反伤效果，但对他现在的能力来讲，强行突破这几重禁制也是相当困难的事，不难看出，他一定受了不少的内伤。

　　既然他都已经闯进来了，我也不好再赶他出去，因为这一定是无用的。于是便努力直起身子，指着炼丹房东边的那一排药柜，“第三排，左起第十个抽屉，里面的清心丹。”

　　“好，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为您取过来。”乔鲁诺将我打横抱起，放到靠墙的矮榻上。

　　“乔鲁诺和我一样，他也会背叛你……”屋外依旧雷声隆隆，心魔随着乔鲁诺的离去，又开始在我耳边低语，妄图扰乱我的心，诱惑我放弃抵抗。

　　“闭嘴！”我轻喝一声，闭上眼，默念口诀，将暴动的灵力逐渐驯服。

　　乔鲁诺和你不一样！

　　07.

　　算下来我已经6年多没犯过病了，这次心魔来得却也着实汹涌，几乎耗光了我的精神力，再加上清心丹里本就有镇静安神的成分，在好不容易压制下去后，我竟直接昏睡了过去。直到某日清晨的阳光透过天窗照到我的眼睛上，我才恍惚着醒了过来。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段洁白修长的脖颈，以及脖颈两边带有小翅膀图标的、被立起来的衣领，抬头往上瞧，是一片光洁的下巴和干涸开裂的嘴唇

　　乔鲁诺为了协助我压制心魔，一直陪在旁边护法，折腾了这么几天，连自己的内伤也没来得及处理，想必他也撑不住了，便在我身边一齐睡去。只不过这矮榻实在窄得很，我俩非得侧躺着贴在一起，才能堪堪挤在这一张小榻上。我轻轻拎起他搭在我腰上的手臂，移到一边放下，再慢慢起身，用了浮空的法术越过他的身体，出来后便摆正了他躺在小榻上的姿势，让他能睡得舒服点儿。爬在屋外的爬山虎顺应我的灵力，用叶片遮住了天窗的缝，挡起了阳光，让整个房间都暗了。

　　被我这一番折腾，乔鲁诺也没醒，看来是真的累极了。我抬手拨去他脸颊上黏着的发丝，又触到他眼下的青黑，便收回手，转身取了削皮用的小刀，割开左手掌侧边的皮肤，用力握拳，将血挤进他微微张开的干裂嘴唇。

　　血族对于鲜血的渴求是天生的，哪怕乔鲁诺只有一半的血族血统，在尝到溢满能量的鲜血后，也无意识地凑了上来，吮/吸伤口流出的血液。鲜血对于血族而言，是补品更是良药，他们特殊的体质能直接吸收血液中的养分和来自血液供体的灵力、魔力等生命能量，用这份能量来增强自身的力量、修复身体的损伤。

　　数分钟后，贴在伤口上的嘴唇由吮/吸变为舔/舐，刺痛的感觉转为发麻的细痒，手腕一侧的动脉被用力掐住，伤口由于血液的阻断而不再流血，乔鲁诺睁开眼，坐起了身，细细舔干净我掌纹中干枯的血块，抬头对我道：“明明您这里有很多能治好我的药，又何必这样做？”

　　“是药三分毒，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合适的。”我仔细扫视了他一遍，又用灵力探查了他的身体状况，见他几乎完全恢复，我才彻底放下了心。

　　他没再说话，手指点在伤口旁的皮肤上，施展着刚学成的治愈术法，一边又低头，舔掉刀口处渗出的血丝。那道口子很快就痊愈了，乔鲁诺却迟迟没有放开我的手腕，嘴唇恋恋不舍地游移在那块皮肤上，间或有尖利的犬齿磕碰。

　　“要是还想喝的话，不必忍耐。”我说。

　　以我的目前修为和恢复能力，养他一个青春期的血族绰绰有余，故而丝毫不担心他会把我吸/干。

　　闻言，他将我的手从唇边挪开，手指却还是勾着我的手，抬头看向我道：“宋小姐的血，甘甜顺滑，又带着一股奇妙的花果香气，生命能量是那么充沛，是我尝过最美味的东西了。”

　　“我第一次品尝的血液便是如此珍馐，若是不加节制，会把食欲和胃口撑大的。”他干裂的嘴唇恢复如初，还带上了水润的光泽，表情却很认真，“为了不让我逐渐对如此美味感到麻木，我能把您的血作为奖励吗？这一次的，便是对我照顾了您三天的奖励。”他话中虽是对我的请求，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当时的我完全没有看出乔鲁诺对我那隐晦的欲望，只是把这当作孩子向大人的撒娇和讨要奖励。我点了点头，说他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只要是我给得起的。

　　“这是您给我的承诺吗？”他微笑着，手指在我的手心穿梭，牵起一连串让人心痒的感觉，最后纠缠上小指，“我们拉钩，您可不能反悔啊。”

　　看着他这偶尔露出的孩子气的举动，我也不由得笑了，“我何时反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