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初相见》柏木居

7、忘有旧疾

　　“你要带我去参与琼林宴？”蹲在院中侍候花草的白玉京好奇的反问。
　　“没错，你想不想去。”呼延珣都生怕白玉京天天憋在府里把人给憋坏了，现在的北辽又没有什么好玩好看的景色，刚好有个给登科进士准备的琼林宴。当今北辽皇帝才八岁，还没有后宫，本来是只有男席的，想着她应该会喜欢去这种文人的宴会，故此呼延珣都特地上门请闭府吃斋念佛的华荣长公主出来操办宴会，看顾女席。至于长公主是否乐意出来忙活，呼延珣都并不在意，反正她是通知过了，办不办的好，那就看她识不识相了。
　　“琼林宴办女席，你也真是大胆。”白玉京都能想到呼延珣都的帖子到华荣长公主府时，那公主的脸色定是五颜六色，敢怒不敢言，实在是好笑至极。
　　“这有什么。我还在书信中请求长公主带她细心呵护的重瓣牡丹出席宴会，女席就以赏花为名头，据说她那宝贝牡丹可是有二十个花匠静心养护的，你可以去摘几朵瞧瞧。”
　　“你也不怕人家长公主生气酒杯甩你脸上。”白玉京可是听说过这位华荣长公主痴迷牡丹多年，若是平白摘了她心爱的牡丹，怕是能不顾公主礼仪直接破口大骂起来了。
　　“在北辽的地盘上，我呼延珣都还是罩得住你白三小姐的，北辽和你们那儿不同，没有那么多男女大防，宴席上还会有各种比试，你到时候也可以看热闹。我跟你讲，北辽的这些大家闺秀个个都想学你们，但是个个学的跟什么似的，简直比四不像还四不像，那一个个跳舞扭得跟群魔乱舞似的。”看到白玉京感兴趣，呼延珣都趁热打铁，哄着人答应。
　　“你这样贬低人家家族女儿，不怕人家爹娘跟你急眼吗？”白玉京轻手敲了敲呼延珣都的头，示意她注意言行。
　　“本王可是北辽摄政王，他们敢跟本王急眼，那就是跟我身后的百万大军急眼，来一个我灭一个，看他们还敢不敢。”呼延珣都满脸骄傲，昂首挺胸。
　　“好了好了，跟个小孩子一样。”白玉京看到她这幅小孩等夸的样子，抬手轻轻拍呼延珣都的背部以示安抚，“我们珣都最厉害了，谁都不能跟我们珣都急眼。”
　　熟悉的话语再次出现在呼延珣都的耳边，眼前人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笑的温柔，只是记忆中的那个人早已死去多年，那个人也和白玉京的家人一样，被烧死在熊熊烈火里，连骨灰都不剩。她的母妃，就这样被自己的父王和嫡亲兄长，活活烧死在自己的院落里。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却下得去手杀了自己相扶多年的妻子，杀了自己嫡亲的母妃。果然龙生龙，凤生凤，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种，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她呼延珣都亦如此。
　　“阿玉。不要离开我。”呼延珣都上前紧紧抱住身躯纤细的白玉京，“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离开我。”
　　“呼延珣都，你究竟爱我什么？爱我这张脸吗？”其实白玉京一直都不明白呼延珣都这莫名横生的爱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就只是这一张脸，就值得她一个摄政王不远万里千里疾驰跑来敌国救人？她知道史书上会有人如此昏聩，但呼延珣都能在危机四伏的北辽坐稳摄政王之位，收拢民心，绝不是这等昏庸好色之辈，何况，她二人都是女子，如何......做那等春闺事。书本上的方法她从来没有尝试过，难以想象那个样子真的可以完成周公之礼，女子？当真可以欢愉共赴巫山云雨吗？
　　“或许是那年大殿之中你弹奏的那一首箜篌曲，又或许是我在御花园扯开你的面纱轻薄你，那一场和谈宴，我是真的身心都交待在你身上了。白玉京。”呼延珣都大手轻抚白玉京的半边脸庞，稍微用力逼得白玉京双眼对视，“我知道白氏的百年教诲你可能短时间内不能接受这等离经叛道的爱意，但是，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哪怕你不爱我，我也不想再过那种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你别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真的会疯的，白玉京，别离开。”
　　白玉京察觉到呼延珣都有些许的不对劲，只能任由她越抱越紧，喉咙被手臂勒的犯疼。
　　嗅着白玉京发间的清香，被她满身的香气包裹，呼延珣都的呼吸声突然重了起来，身子也莫名的滚烫不已，压在心底的某种念想破土而出，险些忍不住就要扛起人回房舔舐干净。直到白玉京被勒得喘不过气咳嗽了好几声，呼延珣都才放开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便跑出了十二楼小院。
　　白太微跑了过来，心疼地帮自家小姐理顺气，心里骂了呼延珣都无数遍。
　　“小姐，你没事吧？”
　　“无碍。喘口气就行。”
　　“方才奴婢看着摄政王那眼中猩红，跟要杀人似的，眼里都是凶狠。前几日还人模人样呢，这会儿怎的突然就要了命了。小姐整日待在这样阴晴不定的人身边，这可得了。”
　　“太微。”冷眼示意白太微闭嘴，她这座院落里藏满了呼延珣都的人，吃饭做事都得谨言慎行，不得马虎。若是露出什么别的马脚让呼延珣都警觉了，杀了她事小，届时迁怒旁的，可就追悔莫及了。
　　知道自己险些说漏嘴坏了事，白太微抬手狠狠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
　　“奴婢只是心疼小姐您，您在府时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这还好是放开了，不然，怎么被勒晕还不知道呢。”接到白玉京的眼神示意，侧眸看见站在院落门口的王府管家，白太微出声埋怨道。
　　“你我主仆二人寄人篱下，少说这些有得没得，命都是人家救的，勒晕就勒晕了，莫要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白玉京面带怒容佯装训斥。
　　管家此时赔着笑脸进来躬身行礼。
　　“贵人，王爷自知失礼，这厢立马安排了奴才来给贵人您赔礼道歉。这是王爷给贵人备的几套重金打造的头面首饰，还有二十套时下最新的衣裙花色，现今市面上都还没有的，还请贵人笑纳。”
　　“我等承蒙摄政王相救，养在府中，王爷想要如何便如何，无需赔礼。”白玉京皮笑肉不笑的应承着。
　　“岂敢。贵人是王爷的贵客，日后，可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尊贵之躯。王爷自小便是在战场中长大，所以，落了一些旧疾在身，吓到了贵人，贵人还莫要生王爷的气才好。”管家面带歉意的赔笑，脸上的皱纹堆起来都能夹死个大蚊子了。
　　白玉京也懒得客套这么多，直接开口问：“旧疾？王爷身子这般健壮，怎地还有什么旧疾，可严重？”
　　“人嘛，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旧疾的，不严重，不碍事。”管家打着马虎眼，“老奴手头还有旁的事，先不叨扰贵人了，劳烦太微姑娘帮忙清点一下。”
　　示意白太微带人接下送来的衣物首饰，白玉京也不是扫兴的人，不会在人家的宴席上一身素衣过去，不过，今日险些被弄晕，她倒是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旧疾...杀人？难不成，她呼延珣都有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