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初相见》柏木居

4、初到北辽

　　被打晕狼狈地扛回北辽摄政王府的白玉京整整高烧了三天。回到北辽的第二天，呼延珣都半夜闯进宫中，一脚踹开太医院的大门将整个北辽王城的太医大夫全都拎了回摄政王府。
　　“今日，治得好她，你们就可以带着赏钱活着走出摄政王府。她若有半点差池，本王要你们全家陪葬！”发现白玉京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是回来的第二天了。原先呼延珣都还以为她是太过伤神，一路奔波劳累所以睡的久了。直到午膳时分人还叫不醒，她才意识到出事了。
　　白太微不善医术，还以为自己一个手刀没轻没重，生生害了自家小姐，一直跪在床榻下抹泪伺候。本就冷寂的摄政王府因着这一遭，气氛更沉寂的吓人，房外时不时的传来踹人砸杯子的响声和呼延珣都烦躁的怒吼声。一直到天将明的时候，匆忙赶来的太医院老掌院才诊断出白玉京到底是什么情况。
　　“哀莫大于心死。摄政王，这位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照您所说之事，怕是姑娘一心求死，毫无求生之意，所以才高烧不退。老夫除了用药助她散热之外，别无他法。”
　　“那是不是退了烧之后她就能醒来！”从下午等到天亮，呼延珣都终于听到点有用的东西，激动的抓住老太爷的手臂，满眼希冀。
　　但见老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紧闭双眼紧锁眉头的白玉京，摆了摆手。
　　“摄政王若想救她，必得找到让她想活着的念头。否则，烧退了，人也醒不过来。就算这位姑娘命大醒了过来，心结不解，长此以往忧思成疾，只怕也活不过十个年头便要香消玉殒。”
　　“活着的念头......”呼延珣都好像骤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拔腿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太医先用药，本王去去就回！”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相府的那个小子和白家的大公子白玉衡是君子之交，早些年是有互赠过书籍古玩的，找那个小子一定能搜刮出来点白家相关的东西。人要是有了念想，活着就不是很难的事情了。
　　白玉京是在临近黄昏时醒来的。睁开眼后，房里乌泱泱的跪坐在地上的众人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有些甚至夸张的直接两个人抱头哭了起来。不明所以的白玉京满头雾水，不过刚大病醒来没多久，她整个人也是没有什么精神，疲乏得很，听着这些哭声反而烦躁不已。太微看到自家小姐终于醒了，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将人都赶了出去。这厢人才刚醒，书房那边在相府大闹一场回来累的补觉的呼延珣都连滚带爬的疾驰而来，进院门的时候还险些脚底打滑滚入池塘。
　　“阿玉！”习惯性的一脚踹开房门，迎接呼延珣都的是一张冷淡不已的苍白面孔，呼延珣都脑海中想了好多宽慰的话，但见到这个情形，生生的哽在喉咙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白玉京谢过摄政王的救命之恩。”倚靠在床沿的白玉京轻声低头道谢，“只是现在我只想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劳烦摄政王先出去吗？”
　　拿着古籍想要过来邀功的呼延珣都被一句逐客令伤了神，不过看着白玉京虽然虚弱，但精神头还可以的样子，心头的担忧也就放了下来些。
　　“那你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叫你的婢女或者直接叫门口的护卫就可以。”
　　“好。谢过摄政王。”
　　“那你好好休息。”呼延珣都不舍的看着床榻上的白玉京，将藏在袖中的古籍放在桌上，一步三回头。
　　“太微，你也下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是。”白太微不敢忤逆，怯生生的应了下来。
　　“把你的剑留下。”
　　“小姐？”错愕万分的白太微愣了愣，想开口劝白玉京不要做傻事，但对上白玉京冰冷的眼神，又不敢开口，只能将随身的佩剑放在桌子上的书籍边上。瞅见书籍封面的字迹，又将书籍叠放在佩剑上面，好让白玉京过来时一眼就可以看到。
　　关好门退了出去以后，白太微一刻也不敢迟疑，转头就跑去找泄气的呼延珣都。
　　等到二人穿过大半个摄政王府跑回白玉京的院子里时，隔着一扇门的房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呼延珣都见过很多泪水，也听过很多哭声，甚至她听到过很多人临死前的恶毒诅咒，但都没有这个院子里的嘶哑的哭声令她心疼。火烧云再度覆盖了北辽的天空，同样的一个黄昏日，却再也没有同样的人出现了。房中的那个姑娘，她这一生，都再也没有办法见到自己的族亲了。
　　呼延珣都是在哭声停了许久后才进去的。白玉京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边，怀里捧着那本被泪水打湿的古籍。这是她的兄长最忠爱的一本古人留下来的山水集，里头还有他到访书中记载地方时的批注，前些年的时候在宴会上送给了北辽相府的公子。万万没想到，当年的知己换物，竟成了她兄长留下的唯一的遗物。
　　“呼延珣都，你千里迢迢跑来救我，是为了什么？”
　　“本王，不忍高风亮节的白氏全族覆灭在小人手中......”
　　“摄政王殿下，我不是无知幼女，你若这般，我如何信的你？”
　　“一如本王当年所说，本王想娶你做这摄政王府的当家主母，将来，共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你得帮我一点小忙。”
　　“什么忙？”
　　“这个不急。还没到时候，阿玉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替我灭了大周朝，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成交。你想要的，本王都会拱手送来。”
　　“若是我想要你的命呢？”
　　“待我了而无憾，本王，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