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融冰征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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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归猛地蹲下，借由摊位把自己挡住。
池嘉木和孟文昊同时低头看向她：？？
“我爸妈。”叶昔归指了指来向，口型夸张地对池嘉木说。
池嘉木了然，偏头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哪呢？”
叶昔归悄悄冒了个头，一眼又看到父母，连忙躲回去：“过街天桥那啊，越走越近了！”
池嘉木再看：……
这花生壳一般大小的人，是怎么一眼认出来的？
池嘉木不由自主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那正好，和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不行不行，不能躲在这里。”叶昔归又腾地站起来，环视了一圈，撒丫子朝商场里溜，“摊子帮我看着啊！”
池嘉木无奈，拍了下孟文昊的肩，让他留在原地看着，转头追着叶昔归进了商场。
叶昔归也没走远，进商场后找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躲起来，一直盯着摊位。
她紧张的表情，池嘉木看在眼里，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你过来点，别被看到了。”叶昔归把他朝自己这边一拉，“你有点引人注目。”
池嘉木微微俯身：“没想到躲个猫猫还能收到女朋友夸奖啊。”
叶昔归：……
“谁夸你了。”她小声嘟囔，“你才躲猫猫呢？”
没说两句，叶父叶母就从长街那头走过来了。
女儿的招牌还是很好认的，范淑一眼就看到了，还领着叶鸿远看。
叶昔归一把攥住池嘉木的袖子，下意识朝后又躲了躲。
池嘉木曲指，在她头上轻轻扣了下：“友情提示，现在是可以呼吸的。”
叶昔归在他后背拍了一掌：“别逗！”
视线里，叶鸿远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执拗与抵触，只是身形顿了顿，便跟着范淑走到了摊位前。
范淑和孟文昊对话时，叶鸿远还伸着脑袋左右张望了几下。
……似乎，在找叶昔归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池嘉木揽住她肩膀：“昔归，你爸爸看起来，好像没那么抵触呀。”
“他那是架不住我妈，不然早走了。”叶昔归轻哼一声。
更难听的话，叶鸿远以前也不是没有骂过，除了泼冷水、不理解、不看好，还说过她丢老叶家的脸。
现在看到余温摆摊，他这个老古董指不定还会觉得是叶昔归失败了。
话音刚落，就见孟文昊这个毫不知情的给叶鸿远递了一杯咖啡过去。
“！！！”
叶昔归倒吸一口气：“完了，老头绝对要挂脸了！”
“我觉得不会。”
而在这边的摊位上，孟文昊笑嘻嘻地捧着咖啡看着两位长辈。
“叔叔阿姨尝尝？我们老板娘亲传手艺。”
叶鸿远看着那杯冒着冷气的黑褐色液体，神情僵硬了一瞬，却出人意料地抬手接了下来：“谢谢。”
范淑又惊又喜地盯着他。
叶鸿远一脸严肃地端起咖啡，放到嘴边喝了一口。被美式苦得脸发青，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怎么样？”范淑一脸期待地凑过去。
“一般。”叶鸿远把咖啡塞到范淑手里，背着手走了。
范淑乐得不行，和孟文昊留下一句“他就这样，小伙子辛苦了啊”，拿着咖啡跟上了这个嘴硬老头。
叶昔归：？！
她没看错吧？！
这是她爹？
她想象中的画面是叶鸿远直接把这杯咖啡摔了……
结果……
池嘉木垂头看她：“看到了吗？”
叶昔归脸都木了：“嗯。”
“你们父女俩……”
他斟酌着用词，叶昔归一把按住了他的嘴：“让我缓缓。”
她和叶鸿远性格一脉相承，都是嘴硬不肯松口的，不然也不至于两年来关系都还这么僵。
而现在，叶鸿远这个举动……发出了示弱的信号。
叶昔归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过她爸有一天会尝试喝一下她的咖啡。
池嘉木拉过她手腕，安抚性地捏着上面柔软的肉：“昔归，也许可以试着勇敢一点，积极一点，冰不会永远不破的。”
……
叶父叶母将月市逛完，也并没有再朝商场里走的意思，很快便离开了。
叶昔归和池嘉木重新回到摊位。
“什么情况啊？”孟文昊看着她俩，“刚刚好尴尬，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叶昔归突然想起来：“你没给他们说我在这吧？”
孟文昊更懵了：“说了啊，我还问他们要不要等你回来呢，结果他们就走了。”
叶昔归：“你猜我为什么要躲……”
——难怪他们离开得那么快，原来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啊…
孟文昊耸耸肩：“你也没提前给我说说。”
叶昔归摆摆手，示意没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也完全没再提起父母的事情，专心招待客人。
只是状态，连孟文昊都能看出来不对劲，他偷偷把池嘉木拉到一边：“她怎么这么沉默，是正常的吗？”
池嘉木缓慢眨了下眼：“她和她父亲有矛盾。”
“哦…”孟文昊点头，又问，“这么大仇啊？面都不见？”
池嘉木抿了抿唇：“这种矛盾是没有办法定义的。比如昔归不能理解你对她师傅的态度，我们肯定也同样理解不了她和她的父亲。”
孟文昊没接话。
“所以……正常，由着她去吧。”池嘉木在他背上轻拍一下，将手揣进了兜里。
孟文昊点点头，轻笑道：“挺有意思的。”
池嘉木偏头：“怎么说？”
“你是她男朋友，也没想过帮她调解一下么？”孟文昊的目光充满了探究，“毕竟旁观者清，如果帮忙一下是不是会更好？”
“这句话就不对了。”池嘉木看了一眼叶昔归的背影，眼神骤然温柔，“正是因为我是她男朋友，我才更不能自以为是地‘帮助’她。”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对父亲的感受，只有她自己最懂，也只有她知道是不是需要去弥合所谓的父女关系，如果她不需要，旁人强行推着她去和好，对她也不是好事。我和她在一起，又不需要她得有个什么健全的家庭关系。所以，她想怎么选择都可以。”
“别看她是个小女生，实际上有很强大的心理和主见的。”
“当然。”他将目光收回来，神态自信又强大，“如果她真有寻求我帮助的一天，我会毫无保留。”
空气安静了半晌。
“嘶，要不是人在这儿，我真想给你鼓个掌，哥们儿。”孟文昊露出钦佩的表情。
池嘉木笑笑：“别给她说啊。”
“一定一定。”孟文昊说，“那我也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她师傅的事情……”池嘉木想了想用词，“可能对你来讲也是一道坎，或者说有点冒犯，但是也想请你多帮帮忙，这个对她…比这个父女矛盾的问题，其实重要得多。”
孟文昊一副了然的表情：“放心吧，既然意见达成一致了，我就会尽全力的。”
话音刚落，叶昔归催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俩嘀咕啥呢，客人都排队了。”
二人同时转身：“来了！”
……
往后的几天，西街的月市都再也没有出现过叶家父母的身影。
一街之隔。
一家安稳卖着三代经营的茶叶。
一家将咖啡做得比夜晚还火热。
说心里没有一点点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叶昔归也和很多出去奋斗的孩子一样，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累了得到父母的安慰。
可现实如此，她和家人也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没有再奢望这种场景的可能性了。
余温的一切都在步上正轨，新的职业咖啡师到岗，将她这个老板娘的时间与精力解放了出来。
新的咖啡师是一个清冷的短发小姐姐，叫冯亦。
做咖啡的神情像是刚杀过人处理现场一样利落和帅气，过来应聘的时候，可以说和“余温”完全不搭边，但叶昔归直接把她定了下来。
经过一周时间的培训与文化适应，冯亦就会替代她去西街摆摊。
7月15号就是叶昔归最后一天在西街了。
14号晚上，叶昔归正在招待客人的时候，范淑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我家囡囡瘦了不少啊。”
“妈？”叶昔归又惊又喜，上前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想死你啦，都不来看看我。”
“得，你还先告状上了。谁在这半个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的。”范淑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叶昔归摸摸额头：“嘿嘿，你们不是知道嘛。”
“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和你主动说的，能一样吗。”范淑摆摆手，“算了，你们年轻人忙，我不和你争。”
“妈妈最好啦。”叶昔归拉着她到摊位后面的露营椅坐下，“不过我过两天就不来了，招了个咖啡师来顶我的班。”
“就不来啦？”范淑的表情难掩失落，“那干什么呢？”
叶昔归不懂什么意思，诚实回答了：“之前咖啡展，和一个云南的供货商定了一批合作，计划过两天就去出个差。要不妈跟着我一起去？还能带你旅游一番。”
“你忘了小时候去爷爷家的原因了？我和你爸去云南跟回自己家一样。”
因为云南那边是茶业大省，以前她爸妈确实经常在云南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叶昔归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也是，看我把这茬给忘了。”
范淑就这样盯了她半分钟，也没说话，看得叶昔归心里毛毛的。
“妈…是和我爸有关的事吗？要不您直说吧？”叶昔归说。
“囡囡啊……”范淑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声音有一丝难过，“明天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
“明天？”
看到她这个反应，范淑也基本知道了，叹了口气：“你爸生日。今年55了。”
叶昔归表情一顿，随即抿唇低下了头。
“本来是要请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吃饭的，但人越上了年纪越不想折腾，你爸的意思呢就在家里简单吃点。”范淑慢条斯理地讲，“前几天这老古董还来摊位上了，居然还尝了一下你的咖啡，我感觉可以适当在他面前出现出现了，万一有转机呢，是不是。所以……”
范淑话还没说完，叶昔归就反握住了他：“妈，明天我会带着礼物回来吃饭的。”
范淑喜出望外，眼睛都亮了几分：“诶！行，行！你带着小池一起回吧，妈也好久没见这小伙子了。”
“好，妈。”叶昔归点点头，“明天见。”
她知道范淑让自己带上池嘉木的用意。
有个“外人”在场，好面子的叶鸿远哪怕想发火，也会收敛着，就绝对不会和叶昔归起正面冲突了。
叶昔归垂头盯着自己的手机。
池嘉木那天说的话又回响在脑海里。
她深呼吸一口：“那就…勇敢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融冰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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