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归（又名爱情臆想曲）》木珏行

3、第三章

　　等到我再次来到“停留”，坐到老位置的时候，已经距第一次弄脏他家地板十二天了。和他颔首微笑一下后，我就继续喝茶，而他继续忙着店里的大小事。我们达成了一种默契。我在想，这十二天过得快而不快。其实算起来和他相识不过不到半月，却又觉得过得很久一般。好像一种特别味道的习惯在无声无息地酝酿着。当初来这里的原因，我已经不再计较。那不重要了。清晨，小齐在电话歇斯底里地对我叫喊着回来工作，说是自己忙的快疯了。其实，我知道小齐还是挺关心我的，就算嚷着回来，也不忘嘴硬地询问我的近况、“暗示”我心情好了再工作。不过，我也知道这样任性地抛开一切逃到这里这么些日子已经够了，是时候回去了。其实我也挺在乎自己那微薄的出入的，不是吗？
　　定了定神，我又抿了口茶。把注意力转回店里。
　　其实，那几个小丫头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过，能像我这样镇定地听自己的“八卦”还佯装不知的大概也不多吧？当然也有他们的原因。八卦说得也不是太专业。一边用手挡着嘴，声音也没记得放低点儿，一边不断地瞟着我。没人不会不发觉八卦的对象是自己吧？
　　“哝，就是那女的。天天坐那里和小老板眉来眼去。”身着褐色工作服的小女孩忿忿地说。店里人都叫他“小老板”。但是他一点都不小，大概有二十八九的样子。之前他和我提到说店是他哥哥开的，他自己来这里只是帮忙。
　　“啊？长得也不怎么样啊。没点气质。还没隔街买豆腐的藤原姐好看。小老板怎么会看上她？肯定是她死缠烂打。我跟你说，三儿说每天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来。”另一个女高音传来。我什么时候要和那个藤原姐比了？
　　“肯定是。三儿不是说小老板早就有对象，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啥？！我说小老板咋没看上那个买豆腐的，敢情早有了！自家的萝卜再难看也比别人好，各有所爱啊。我跟你说啊，你可别告别人… …”
　　我没能听到下面的八卦内容。那个“结婚”震得我头脑发昏，嗡嗡的，什么也听不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手里的茶杯再也不能传递热度。不仅是手，全身都冷，彻骨地寒冷。坐在窗边果然不是明智的选择。身体各个器官包括每个细胞都能感受到窗外传来的冷气。我想离开这里。不仅仅是离开这个沙发，还要离开这个店。离开充斥着他气息的地方。
　　我紧闭着泛白的嘴唇，站起来，抓起包。努力保持头脑的清明，辨认着出门的路。直直地盯着前方，不敢眨一下眼睛，唯恐那一丝清明也被眼里泪珠迷失。耳边似乎飘过他的声音，我无法回应。只是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外面走。
　　终于，小镇的秋凉再次包围了我。
　　真好，真的。现在安全了。原来自己不到一个月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原来不是什么打破的隔膜，根本就是逾越不了的鸿沟！完全不存在什么默契，还有那个什么特殊味道的习惯，都是一厢情愿！那阵风，根本就不会想到把我带到了哪里。那个美好的相遇，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十几天的相处不过只是点头之交，我完全不了解自己，根本不了解他。一个接一个的念头，汹涌地迸发。搅得脑子一团糟，快要撕裂我的神经。我抱着头朝旅店拼命狂奔。我要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要再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