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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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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第十天,蔚清介发来微信:
【喂,还我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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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就扰人清梦,傅宜秾暴躁地揉揉头发,抓起手机,发了个“吃屎”的表情包,又敲一个字:【丨。】
蔚清介:【?】
蔚清介:【1是什么意思?睡迷糊了你?】
傅宜秾:【没文化就去请教度娘。[死亡微笑]】
那边沉默了。
成功将他一军,傅宜秾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没了睡意,只想骂一骂姓蔚的狗东西。
“呜呜,哈哧哈哧——”
一只小黄狗拱开卧室的门,差点脚底打滑,飞速扑奔前爪扒上床沿,蓬松的尾巴猛甩,乌溜溜的大眼睛殷切地看着傅宜秾。
傅宜秾懊恼坐起,一边穿衣服,腾出只手揉了一把毛茸茸的大脑袋。
“乖儿子,稍等一会儿噢~”
“呜汪!”
“儿,今天想去哪呀?想去小花园还是河边?”
“汪汪!”
一人一狗有商有量。
“叮咚、叮咚——”微信又连声响了。
傅宜秾翻了个白眼,大黄狗似乎感应到什么,盯着她的手机歪歪脑袋。傅宜秾没好气地点开微信。
蔚清介:【[图片]】
蔚清介:【……呵,你还挺讲文明。】
他发来的截图是“丨”的百度释义:“丨是一个象形文字,主要读音有gun(三声)……”
傅宜秾:【既然明白了就有点自知之明,别烦我。】
傅宜秾噼里啪啦地打字:【要不是你大清早诈尸提醒我,都忘了该把你拉黑名单!】
黑名单才是一个前任该待的地方。
这下蔚清介回复很快:【别别别!】
傅宜秾想了想,虽然有些气不过,但还是要做一个体面的前任。
起码,得在他面前体面。
她大发慈悲地退出好友管理界面,打字:【有屁快放。】
对话框安静几秒。
蔚清介:【柚子,把儿子送我这里吧。】柚子是傅宜秾的小名,儿子是他们养的狗,就是这只此刻正站在傅宜秾身边吐着舌头傻乐的狗。
狗儿子似乎跟他爹心有灵犀,在傅宜秾面前蹦来跳去,还对着空气汪汪两声。
傅宜秾揉了揉宿醉发酸的眼眶,不可思议地看着它,又怒又委屈:“你什么意思?替他求情还是想跟他一起滚?”
狗甩甩耳朵,吐着舌头蹭蹭她的腿。傅宜秾心软了。
狗儿子情有可原,狗男人罪无可恕。她很快将怒火转移:【你在想什么好事?脑袋是我的儿子!】
蔚清介:【可他是我捡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傅宜秾:【要没我那根烤肠,你只能捡空气,丨。】
消息发出去,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不待有回复,傅宜秾直接果断地把人拉黑。
她将手机随手撂在床上,泄气坐下,眼不见为净。
房间里似乎更安静了。
傅宜秾抱着双腿颓丧地滑坐在地上,心情蓦地跌落谷底,她的视线无神地垂下。
狗儿子似乎感知到她的低落,乖乖趴在她的脚边,一只爪子搭在她的脚背上。
傅宜秾轻轻拍拍它肉乎乎的狗爪,余光瞥见床头地板上堆着的几只啤酒罐,手一顿,眼眶红了……
狗儿子叫蔚脑袋,全名蔚木脑袋。这不靠谱的名字是蔚清介这个不靠谱的爹取的。
“嘶——”手心和脑门突然传来火辣辣地疼意,乱飘的思绪回神。
她佯装严肃,捧着狗子的脸问道:“是不是你大半夜又往我床上蹦然后踩到了我的脸?”
蔚脑袋特别委屈,耳朵一耷。
傅宜秾:“嗯?不是你呀?”
蔚脑袋呜呜两声,似乎真的很冤。
傅宜秾哄道:“那对不起哦,是妈妈错怪你了,妈妈给肉干吃好不好呀?”
……
分手第十天,傅宜秾拉黑了蔚清介所有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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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宜秾把蔚清介微信拉黑之后,心烦意乱地刷了几个短视频。
第一条:“在一起的第3650天,他提了分手。”
第二条:“当初是他说喜欢,后来是他先放手。”
第三条:“求助,决定离婚了,如何争取孩子抚养权,急!”
第四条:“……”
这都什么玩意儿!傅宜秾怒从心起,二话不说把短视频APP卸载了。这万恶的大数据,真是太操蛋了。
可生气归生气,狗儿子还得溜。蔚脑袋无忧无虑,积极地把自己的牵引绳都叼过来了。
傅宜秾只得趿拉着鞋去洗脸。
她盯着镜子里自己额角的伤疤,有点茫然,什么时候摔着了?
蔚脑袋突然挤进狭窄的卫生间,狗子知道马上能出去放风,开心坏了,在她腿边蹦蹦跳跳,用前爪趴着洗漱台,昂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刷牙洗脸。
傅宜秾好笑地瞥它一眼,一边刷牙,一边口齿不清道:“妈妈今天不上班,咱们可以去远点的地方玩,去护城河好不好?”
蔚脑袋甩着尾巴,中气十足:“汪!”
傅宜秾收拾妥当,去往客厅,一把拉开落地窗的长帘,阳光倾泻而下,在满室洒满金辉。蔚脑袋也挤挤捱捱地围了过来,它的毛发如同被阳光镀了一道金边。
傅宜秾揉了揉它的头。
儿子看起来真是又蠢又天真,傅宜秾纠结良久,蹲下来和狗平视,痛心疾首地问出一个残忍的问题:“脑袋,爸爸他……”讲习惯了,傅宜秾忿忿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儿子,蔚清介他想把你接过去,你以后,是想跟着他还是跟着妈妈生活?”
蔚脑袋听不懂,但听到“爸爸”和“妈妈”两个词时,开心地蹦了一圈。
他们分手十天。蔚脑袋有十天没见爸爸,傅宜秾也有十天没见他了。
她有些难过——
在不久的以前,他们如胶似漆的时候,她枕在蔚清介怀里玩手机,蔚清介懒洋洋靠在床头,一手拨弄着她的头发,一手握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一个台接着一个台换。
蔚脑袋睡得死沉,就趴在她的脚边。电视声音突然特别响,带着浓重口音的争执声猝然又嘈杂又刺耳。
蔚脑袋的耳朵抖了抖,翻了个身,傅宜秾反手轻掐蔚清介的胳膊,轻声埋怨道:“小点声,吵到脑袋了。”
蔚清介哼了哼,老老实实地换台。
刚刚那是一个情感调解类的节目,虽然只听见几句,傅宜秾就听出来是夫妻二人为孩子的抚养权撕破脸。
她神思一动,抬头看蔚清介的脸。男人神情倦懒,黑眸闲散温静。他的视线动也不动,“看我做什么?”
傅宜秾犯愁道:“以后咱俩万一分手了,蔚脑袋怎么办啊?”
蔚清介听到这话,身子一顿,遥控器扔到一边,垂眸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我说柚子啊,你现在人都在我怀里躺着,结果脑子里想的是跟我分手?嗯?”
傅宜秾眨眨眼,气短道:“我,我是说万一。”
蔚清介低头,在她唇角轻啄:“没有万一,老子好不容易才追到你……”
“哎你别挠我!很痒啊哈哈哈……”
“现在知道痒了?”二人距离很近,蔚清介嘴唇轻抵她的额头,闷声开口。
“错了错了哥哥!没有万一没有万一,别……”
……
关于狗儿子抚养权的问题,傅宜秾只跟他提过这一次,结果自然是因为他打岔,无疾而终。毕竟分手前,她也天真地以为他们可以一起走到最后。
但……
傅宜秾从回忆里抽离。
但毕竟世事无常,万一还是发生了。
她穿戴整齐,用围巾给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又给蔚脑袋套上牵引绳,将塑料袋和手套揣进挎包里,一人一狗蹦蹦跳跳地坐电梯下楼。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从腊月二十五到初五,已经下了几场大雪了。好在今日除了风冷,太阳倒是正炽烈地挂在头顶,天高云淡。
蔚脑袋的大耳朵随着步子上下抖动,傅宜秾看着它的圆脑壳,越看心里越软乎。
当即,她有了决定:
儿子的抚养权,必须争!
她不知道其他人离婚分手争孩子时,孩子是怎么想的,但看了这么多社会新闻报道,都说会给孩子留下心理创伤。不是万不得已,傅宜秾也不想做这种给孩子留下争得头破血流破口大骂印象的妈妈。
但万幸的是,蔚脑袋是狗,又蠢又忘性大,整天只知道傻乐也不记仇。
傅宜秾已经做好决定了,管蔚脑袋以后想不想爸爸,以后给他每月的伙食费和玩具费再添三百块钱好了,当作弥补。
傅宜秾下了决心,可低头看见蔚脑袋乖乖的后脑勺时,又立即悲哀忏悔一秒,她刚刚第一反应居然也是在物质上弥补孩子缺失的父爱,她果然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家长。
但……分手十天,这期间蔚某人屁都不放一个,今天一开口就是要狗。傅宜秾不是小女孩了,明白复合无望,有些事不得不做,这些事其中一项就是争儿子。
傅宜秾吸了吸鼻子,跟蔚脑袋商量道:“脑袋已经长大了,变成了男子汉,男子汉不需要爸爸对吗?”
蔚脑袋:“汪汪!”
傅宜秾就当他同意了,心满意足继续道:“好,那以后就跟妈妈一起生活!妈妈超厉害的哦,妈妈可以带你去狗狗公园,咱们经常去跟豆豆、小白、来福它们一起玩好不好?”
蔚脑袋格外兴奋:“汪汪!”
傅宜秾心花怒放:“好!妈妈懂了。放心儿子,妈妈会咨询最好的律师,如果那个狗人一定要争,妈妈就去找个律师姨姨,放心,妈妈有钱。”
“法盲”傅宜秾已经做好了当单亲妈妈的准备,说干就干,一手牵绳,一手掏出手机翻找律师同学的联系方式。
卡里有钱,儿子支持,傅宜秾解决一桩心头难题,瞬间开怀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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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冬天,但因难得的好天气,护城河畔已有零零散散的人来晒太阳。
蔚脑袋玩累了,吐着舌头蹲在她的脚边张望四周。傅宜秾坐在长椅一侧,捧着手机犹豫。她的手指停在和律师同学的聊天框处,左思右想不知道如何开口。
上上一次和她聊天是两年前,对方结婚了;上一次是一年前,对方有娃了。上大学时就和这位同学的关系不咸不淡,若是突然开口少不了寒暄,傅宜秾其实不愿把分手的事讲给不熟的人听。
算了……她收回手机,等等再说,大不了到时候豁出脸皮跟蔚清介卖卖惨,就不信姓蔚的这么狠心。
傅宜秾整理东西,准备带蔚脑袋离开。
余光中,有一个人影在她面前停下,傅宜秾下意识地以为是散步歇脚的行人,往旁边一挪,示意给对方腾位置。
谁知那人没动。
傅宜秾疑惑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