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时暮》初阳时暮

35、新的计划

　　自时遥默默地送妹妹到校之后，便径直回了学校。可谓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玩游戏也提不起劲，玩了两把就躺下了，室友都催了好几次了，也是没有丝毫理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不得劲。
　　百无聊赖之下，时遥一个电话打到云昭那里，强逼人出来喝酒。云昭却是苦着脸说道：“我们学校周日十点闭校，你不知道么。”
　　“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是就别废话，出来！”
　　“真是怕了你了！来我学校这边！”云昭念叨着，终究没能拧过，起身出校去了。
　　时遥衣服一披，直奔校门口，招手打车飞驰而去，然后就在对方校门口见到一脸阴沉的云昭。时遥乐呵呵地上前一巴掌拍到人肩膀上，“我就知道你小子最好了！”
　　云昭连忙敬而远之，“别！我担不起！”
　　“别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嘛……”时遥说着就一个勾拳勾住人的脖子，靠近了笑着说。
　　此时虽是晚上，却正是学生回校的高峰期，都要赶在闭校之前回去。此刻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一旁勾肩搭背，举止亲密，未免多看了两眼，有说有笑的走进去。
　　云昭皱着眉说道：“你可别祸害我的风评啊！”
　　时遥微微一愣便是恍然明白，嘻皮笑脸地说道：“哎呀，我对你不感兴趣。”
　　“说吧，什么事？”云昭白了他一眼，“瞧着你高兴的，是脱离情伤了？”
　　时遥撇撇嘴，离了人一步，“我才没有为情所伤。”
　　“那你叫我出来干嘛？”
　　云昭心下无语，转身就要走。时遥连忙拉住人，挥舞着手中的钱包，“我说了，请你喝酒啊！”
　　这家伙有钱了？云昭很是怀疑。前两天还抱怨说没钱呢。
　　“现在有了。”时遥看到人面露疑惑，扬扬手解释道，“可有六千多了呢！”
　　你哪来这么些钱？这话云昭没问出口，但是面上的疑惑尽显无遗。自从上学期没认真上学，而被家里“制裁”之后，越发地捉襟见肘了，现在还能有这么一笔“巨款”？云昭可是不信的。
　　时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妹找我妈拿了两千，另外借了两千。”
　　看来时遥还是明白这钱的来源，只是他自己拉不下脸罢了。
　　“我借给你你还不愿意。”云昭眉头微皱，“你又去祸害谁了？”
　　“亲兄弟还明算账，老找你借钱也不是个事啊！”时遥嘿嘿笑道。
　　云昭生气道：“那是个事吗？”
　　时遥干笑两声，心里也清楚缘故并非如此。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关系也不错，家境也相似，所以云昭每月有多少钱，时遥心里也有数。时遥的事一出来后，云昭是家里的独子，自然更受关注。找他借钱，估计很快就闹得满城风雨了。时遥也不愿意拉人下水，陪着自己疯魔。
　　云昭名表时遥的顾虑，仅仅只是叹息一声，并没有紧追不舍。
　　两人赶了一程路，来到一个刚刚开张的夜市摊位前。时遥随意拉出一个凳子，横跨而上，大咧咧地坐在一侧，嚷嚷咧咧地叫了啤酒，点了些烧烤。
　　“说吧，叫我出来干啥？不可能真的只是请我喝酒吧？回去晚了，宿管阿姨又得通知我爸了。”云昭本笑着说话，突然就变作了苦瓜脸。
　　“我无聊呗……”看到云昭作势欲走，时遥连忙起身按住人肩膀，“哎呀，不要着急么，找你真有事。”
　　云昭闻言便坐下来，并未多说什么，静静地等待下文。
　　没过多久便传来时遥并不平静的声音，“这次，我想，我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
　　“这次是真的？”云昭眼皮也不抬地问道，似乎在说一件平常至极的小事。
　　“应该是吧。”时遥淡淡地说道。
　　“应该是？”云昭正拿着串的手停了下来，眼睛盯着人，不确信地问道：“你不确定吗？”
　　时遥突然沉默下来。云昭也没有催他，只是自顾自地拿起烤串吃着。
　　良久之后，时遥平静地说道：“我怕把他吓走了。”
　　云昭“噗嗤”一声笑了，“别总拿我当感情军师，我自己还没谈恋爱呢。”
　　时遥白了他一眼，“前两天还说看上一个女同学呢，怎么，还没追到手？”
　　“哪有那么容易！”云昭摆了摆手，不在意他的嘲讽。“说吧，是什么人，让你退缩了。”
　　“我妹的家教。”
　　“哦？有听说，是个好人。”云昭饶有兴趣地说道。
　　“岂止是好人，根本就是一个滥好人。”时遥自嘲道，“我那钱就是他借的。”
　　云昭顿时坐直了，来了兴趣，这年头会借钱给一个陌生人，可不就是滥好人么，“既是如此，你直说不就好了？”
　　“可他是男的……”
　　呃。刚想劝他的话顿时堵在嘴中，“你还死性不改？”云昭惊讶了一阵，叹息道：“还以为你会喜欢女生呢。”
　　时遥撇撇嘴说：“我对那些庸脂俗粉没兴趣。”
　　“那你还跟阮湘波？”
　　“她要跟我玩，那我就玩玩了。我只是气她让我没钱花。”
　　时遥毫不在意的神情让人不自主地皱了皱眉。云昭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时遥才自嘲道：“你不会笑话我吧？”
　　“要笑话你，四年前就笑够了。”云昭摇了摇头，略微有些感慨。
　　时遥笑道：“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的事之后没有远离我的人。”突然脸色一变，戏谑道：“你该不会喜欢我吧？”顿了一下，又说：“千万别！这样我会很为难的，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也不想把你拉进这个深渊。”
　　云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情地踹了一脚，直踢得人仰马翻，方才恨恨地说道：“我喜欢女的，女的！”
　　瞧着人爬起来坐好，云昭无奈地说道：“虽然我们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班的，毕竟我是第二年的，从小就跟在你们后头。竹马之交还比不过些流言蜚语？”
　　“所以我才更珍惜你，也只有在你面前才能如此肆无忌惮。”时遥嘿嘿笑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云昭问道。
　　时遥苦恼道：“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才来找你啊。我想跟他更亲近，却又怕他就此远离……”
　　“你想没想过，他跟你不一样呢？”云昭斟酌着说道。
　　“就因为想过，所以才怕，万一他一怒之下走了，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时遥说道。“他生气走了，那我妹怎么办？她就没人教了。总不能因为我心思流转，耽误妹妹的前途。”
　　“这倒是有可能，并非每个人都如我这般通达。”云昭点点头说道。随即便意识到一个问题，“嗯？所以你找他借钱？”
　　“嗯！”时遥肯定他的猜想。
　　“嗯？还‘嗯’！你到底在想什么？”云昭有些恼怒道。
　　“这样我就有理由接近他了啊！他每周来一次，我还十块钱，这样就能持续四年了。四年后他毕业了，我也毕业了……”
　　“你先打住。你这不是遐想，已经是妄想了。”话虽是这么说，云昭还是眼睛一亮。呃，这家伙，虽说有些不靠谱，好歹也是一条思路。对啊，我也可以用这招的，虽说招式有点老。就只是这八字还没一撇，这么做恐怕成效不大。
　　都说欠钱的是大爷，这要收回去，难免多打交道，也不敢不用心辅导。这可真是好算计。没看出这家伙还有这心机。就是不知道那人知道了，会是何表情。
　　可是他怎么知道那人一定会借钱给他？云昭心里很疑惑。只是人就坐在对面，何必自己闷头想呢。
　　时遥却是尴尬地说道：“我也不肯定啊！谁让我妹一直夸他，而我还没钱呢。”
　　敢情这小子是吃醋了。云昭心里偷笑着，面上却好奇地问道：“这是从哪找的人啊？”
　　“是小姨介绍来的。听说是在他上学的途中碰见的，两人一见如故，就请他来做家教的。没想到他真的有两把刷子，顺利帮助妹妹从初中过渡到高中阶段。我妈听说了就拉来了。”
　　虽然语气平淡，还是听出了些许不满。
　　云昭眼睛一翻，“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怕耽误妹妹，纯粹是怕自己得不到吧。”不过被时遥一瞪，口气一转，“话说回来，你怎么好意思开这口？这也不是一两块，若非不认识，他也不会这么做吧。”
　　“听他的语气，我们似乎见过，而且我也觉得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而且像他那样的人，只要见过一面，我绝不可能会忘记啊。”时遥也困惑着。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时遥念念不忘？似乎在他眼中，那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人。
　　眉目清新淡雅，肌肤晶莹水嫩，体香清醇馥郁，触感细腻温柔。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檀口轻启闻笑意，纤手微抚定人心。于己能中正平和,于人可兼济天下。
　　云昭听人一通夸赞，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急忙将人拦住：“停住，说了那么多，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什么样的，你想再多也白搭。”
　　时遥的气息顿时萎靡不振，那样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本就如同善良温暖的邻家哥哥。说那么多，其实就是怀念他那温柔的嘴唇，柔软的腰肢，淡淡的婴儿香。想那个时候，那个触感当真是无比舒服，细腻，如果不是被人叫住，恐怕早就将人就地正法，哪里还只是侵犯一点点。不过他的嘴唇真的好软，好像再试一下。
　　瞧着人一副沉沦爱河的模样，云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好气地建议道：“你试探一下，看他喜不喜欢男生啊。”
　　时遥想都没想，顺口就问：“怎么试探？”
　　“你忘了，你们的事是如何东窗事发的？”
　　“这……”时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股一股的忧伤缠绕上脸庞，埋藏在心底的恐惧令人不自主地颤栗。
　　云昭自悔失言，“对不起，我不该提及的。”
　　恐惧的气息逐渐消散而去，留下淡淡的忧愁。
　　“要不然还是直接说吧。”
　　时遥摇了摇头，没追到手，他并不会失望，拒绝这样做只是又别样的考量。思忖良久，叹息道：“可我妹在家……”
　　他只在家教时现身，倒也是个问题。云昭也没有良策，只能看着人不语。
　　不久之后，时遥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已有计定。云昭笑了笑，未置一词。时遥本是聪慧之人，想必已有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