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时暮》初阳时暮

17、酒醉不识人

　　昔时懵懂不知好，待到醒悟时情难消
　　你我相遇于微时，不知觉竟把深情抛
　　如果我能重遇你，必要将情思心头绕
　　如果你能遇见我，望能将多情放心梢
　　两千九百天，夜夜不思念
　　情到浓深处，日日倦流年
　　羞觑见，到头终是空牵念
　　空牵念，不忍别后悔当年

　　当时暮时遥正上大学，并且已经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学期。
　　恰值新学期伊始，原本应是新年新气象，可时遥的头上却是乌云笼罩，压抑得人喘不过来气。此刻正拉着自己的儿时玩伴，以及在学校结交的一众狐朋狗友，在酒吧买酒宿醉，排遣心中愤懑之情。
　　其儿时玩伴儿名叫云昭，算起来比时遥小了小半岁，本是与时遥同年级，只不过时遥中间因故休学了一年，故而长了一级，如今已是玉华大学大二学生了。
　　另三人均是时遥的同舍室友。其中名吴犀、于甲者，也是不好学习，终日在校园内闲荡。三人都是因为没考好，被家里人塞到玉陆学院的，故此心中都有些不满。甫一初见，三人臭味相投，很快便沆瀣一气，无心学业。
　　而另有一人名为龙翱游的，倒与别人不同：虽是考差了，到底没有自暴自弃，故此与那两人都不太对付。只时遥不计较许多，两人关系倒也不差。如今因为补考未过，正心情不佳，便被人撺掇而来。
　　时值周六，彼时夜幕降临，四周霓虹灯起，酒吧内黑灯瞎火，也看不太清。一行五人围坐在一处，或是半躺在真皮沙发上，或是翘着二郎腿，或是胡乱地歪着。而桌子上歪七扭八，躺着好些酒瓶，看着已是喝过一轮了。几人虽是大学生，到底已经成年。
　　舞池中嘈杂的声音掩盖不住暮时遥的怨愤，只听人说道：“你们说，那女人凭什么嫌弃我！居然说我学历不够，配不上她！难道上不了学就是差劲么？”时遥说着打了一个嗝，却也止不住絮叨，可见心中烦闷，难以排遣。
　　云昭则靠近吧台，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面前这人，在柔和的灯光下，面色酡颜，状态微醺。两人从小玩到大，见识过时遥太多的喜怒哀乐，也知他不需要多少安慰，便静静地听着人倒苦水。嘴里说的是他那个女友抛弃了他，实际因由云昭心里很清楚：他想就这般过着，不想多生波折。
　　而吴犀、于甲两人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时不时地附和两句，反正有人埋单，不尽兴都觉得对不住自己。
　　只龙翱游劝道：“你醉了，少喝些。”
　　“想那么多做什么，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好。”一人突然出声说道。
　　“好什么好！”暮时遥突然喊道：“我家那位可是因为我跟她谈恋爱才愿意给我更多生活费的……”
　　暮时遥那两室友忽然面面相觑，然后赶紧抓了两把吃的喝的到手边。只是暮时遥并未看见，反而自顾自地抱怨着。
　　说到这话，几人也算是感同身受。几人都是闲散惯了，贪图享乐，岂肯去兼职挣钱，那经济制裁自然而然成了家长约束几人的手段。
　　连云昭和龙翱游也不住地点头，看来也是说到心坎上了。
　　“不过她居然同意你谈恋爱？”龙翱游有些奇怪地问道。
　　暮时遥冷哼了一声，看着那人说道：“你以为她是真心为我好吗？一来不过是觉得她跟我门当户对，先谈恋爱后结婚也无不可。二来还不是怕我重蹈覆辙……”
　　时遥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龙翱游不知道其中缘由，云昭倒是知道一些。如今见人醉态横生，云昭便劝道：“你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说着扫了一眼还在吃喝的两人，淡淡地说道：“该回去了。”
　　说罢便架起时遥，前去结账。余下几人，尾随而行。
　　站在柜台前，时遥都有些站不稳了，还强撑着，一边在兜里摸索着，一边说着胡话：“说好今天我请客的，我、结账……”话音刚落就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钱包，上有珠光点点，黑蛇点缀，端的是十分富贵。只见他十分豪气地往台上一扔，嚷嚷着“刷卡”。
　　侍应生接了过去，不久便回道：“对不起，先生，您这卡不能用。您看可否用其他支付方式？”
　　时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嘟囔着：“不可能！”
　　正还要想说什么，云昭伸手拦住他，接过话头去：“刷我的吧！”
　　而身后三人，一人望天，一人看地，一人皱眉。
　　出了酒吧，云昭对着众人说道：“他家离此不远，我送他回去就行。你们回宿舍去吧。”也不等人回话，云昭便将时遥一只手搭在肩头上，然后招了一辆车离开了。
　　回程途中，行至半途，暮时遥摇摇晃晃地醒来，开窗后被冷风吹了一阵，酒劲微微泛起，头脑有些发蒙。看着身旁只有云昭一人，醉眼朦胧，又胡言乱语了：“你有点像他。”
　　见时遥直吃的欠欠答答，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云昭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又在说胡话了。”
　　“呕——”
　　看到时遥一副呕吐样，云昭赶紧让司机靠边停车。一开门，时遥就跌跌撞撞地跌出车去，靠着一个石凳，登时就呕吐不止。云昭跟下车，看了看周围，这里离时遥家也不远了，随即打发司机离开。
　　时遥吐了一阵，又接过水来漱口后，脑袋略微有些清醒。看到周围的环境，不由得后退两步。
　　“清醒一点了吗？我送你回去吧。”见人有些抗拒，云昭又安慰道：“要不还是送你回寝室吧？”说着云昭想起那几人，又自我否定道：“那也不行，没个人照顾你。今天我爸妈都在，拖着你醉醺醺的回去，叔叔阿姨恐怕一时三刻就冲过来了。”
　　想了一通，云昭还是说道：“我看还是送你回去吧。正好今天周六，时容妹妹在家呢，你之前不是说阿姨今天也不回来么。”
　　时遥顿时有些放松下来，算是认同了，只不过嘴里嘟囔着：“那女人居然敢戏耍我，我定要让她好看。说来说去都要怪我妈……”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路踉跄而行。
　　听着原本已经缓和的母子关系，如今又紧张起来，云昭心里也是叹息不止，却也提不出个法子来。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何况自己只是一个玩伴。只是劝着：“你反正也不爱她，还念啥呀！”
　　“话虽如此，到底不甘心呀！我、暮时遥，怎么沦落到此……”
　　“唉——我送你回去吧……”
　　好不容易走到小区，云昭要送人进门，时遥却摆了摆手，跌坐在小区长凳上，看着清醒了许多，“算了，你回去吧，我歇一阵。这会儿我妹应该还在写作业，我这会儿回去，打扰到她，我妈又要念叨许久了。”
　　云昭再三确认时遥的状态后，没有拗过他，转身离开了。
　　时遥在长凳上躺了一会，三月的冷风一吹，尚算清醒的脑袋又迷迷瞪瞪的，就瞧着家门的方向，寻路而去。
　　行不多时，前方出现一幢独栋别墅。雕梁画栋，白璧无瑕。只是看起来历经风雪，也有二三十年了，就算在当时也是有钱人家，特别是离市中心不远。
　　暮时遥一路踉跄地回到家门口，见到大门紧闭，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啥也没有掏出来，干脆拍着门，朝着屋内喊道：“时容，开门……你哥，我回来了……”
　　然而时遥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来开门声，又自己摸摸索索地去找钥匙，然后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只得又扯着嗓子喊道：“时容，时容………你也不要你哥我了么？”
　　听这声音都有些哭腔了。
　　就在此时，大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人。时遥恍惚一看，是个女的，唇红齿白，脸小圆团，红润光泽，竟是一个美人胚子。时遥双眼迷离，看了一阵，靠近之后，微微低头看了半晌，那人身上好似透着处子的幽香，一丝一丝地往鼻腔中钻去。时遥忍不住多吸了两下，顿觉沁人心脾。许是酒精作祟，一下子坠入温柔乡，恍惚觉得这人好像阮湘波，即时遥所言之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