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尾蛇》一只会写作的鸟

133、我与“我”（回忆）

　　接下来的一天，洳朔跟着霜凌在海里和海洋生物排练了一天戏剧。
　　没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海。因为霜凌觉得陆地上太无聊了，于是就拉着他跑到海里玩。
　　洳朔不知道霜凌是怎么和鱼达成共识的，他只知道，越来越多稀奇古怪的生物全都跑过来了，里面甚至有一条鲨鱼。
　　它们不仅跑过来了，而且井然有序地围在他们周围，认真听霜凌讲话。
　　霜凌很快就为他们专门编写了一部戏剧，周围的海洋生物们开始交头接耳。不要问洳朔是怎么看出来的，总之它们交流之后给剧本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
　　霜凌修改之后，它们继续交流一会儿，挑选出合适的演员。
　　演员就位，排练开始了，场面过于震撼，以至于洳朔直到被霜凌带到岸上才回过神来。
　　“排完了？”
　　霜凌叹口气：“当然没有，主演还没完全记住台词，走位也没练好。但时间不够了，我们该回去了。”
　　洳朔抬头看了看时间：“这么快？这才过去没多久吧？”
　　霜凌：“哈？已经过去一天了，现在是第二天早上。”
　　“啊？”洳朔有些恍惚，他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确实有段时间光线很暗，一堆发光生物跑过来给他们照亮来着。
　　洳朔拍了拍脑袋，他真是排戏排得意识不清了，明明自己只是围观而已……
　　洳朔很难想象，等将来人们能潜入海底时，发现一条食物链上的生物在其乐融融地演戏会是什么表情。
　　“好啦，我们快走吧。”霜凌伸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传送门，然后拉着洳朔一起走进去。
　　……
　　在塞卡镇里一个不起眼的旅馆里。
　　洳朔躺在床上，沉溺于梦境中。
　　他此刻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现在如太阳一般，悬挂在天空上。
　　这样说似乎也不太准确，毕竟太阳是不会动的，而他的视角一直在跟随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色斗篷。洳朔差点以为那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守城人，毕竟和老德恩的描述实在太像了。
　　但眼下周围的环境明显不是塞卡镇……而且他有种直觉，那人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显然守城人不符合这个条件。
　　洳朔现在不能动，甚至连呼吸，眨眼都不行。他严重怀疑，在这个梦里，自己并没有实体。
　　算了，梦就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嘛。
　　他放弃探究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转而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看到的画面上。
　　现在那位……梦中人正在一片堆着厚厚积雪的森林中穿梭。
　　梦中人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脚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来到一个小木屋前。
　　此时恰好有人推门而出，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爷，他的头发并没有完全变白，呈现一种枯灰色。他穿着由多种皮毛做成的袍子，背了把猎枪，看样子是要出去打猎。
　　老爷爷看到外面的人十分惊讶，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拿过猎枪，果断朝梦中人头部射击。
　　几发子弹悬停在半空，梦中人开口：“格三。”他的声音低哑，死气沉沉的。洳朔听着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老爷爷一下子愣住，缓缓放下枪，惊讶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梦中人静静站着没有回答。
　　很快洳朔眼前画面一转，来到室内。
　　一位身穿常服的少女正在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她年纪不大，应该刚上大学。
　　梦中人在远处看着她，少女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从望远镜上移开，正在她即将发现梦中人人时，洳朔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幻。
　　接下来发生的事都差不多，梦中人到了一个地方，看着某个人，然后在被发现之前离开。
　　洳朔不太理解这是在做什么。
　　最后他们来到一片纯白的空间，梦中人摘下兜帽……
　　霜凌！洳朔心中大震，这张脸他不可能看错。等等，为什么他会梦到霜凌？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霜凌轻轻抬手，闭上眼睛。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从洳朔心底传来，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只知道一个声音在心中高喊：快阻止他！不然他又……
　　没等他心中的声音喊完，刺目的白光从霜凌身上爆发。
　　于此同时恐惧，愤怒，无力感各种各样的情感从洳朔心中涌出，将他彻底淹没。
　　洳朔猛然惊醒，他坐在床上剧烈喘息着。梦中那抹恐惧依旧残留在他心底，洳朔立刻环顾四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做噩梦了？”霜凌坐在窗边，侧头看他。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衬得他的面部轮廓立体而精致。
　　洳朔走下床，握住霜凌的手腕。温度和心跳都很正常。
　　“怎么了？”霜凌突然被拉住有些疑惑。
　　“我……梦到你死了。”
　　霜凌眨眨眼睛：“但，那只是一个梦，不是吗？”
　　洳朔沉默片刻，松开手，释然一笑：“没错，只是梦。”
　　“好啦。”霜凌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该做正事了。”
　　霜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守城人马上就要维持不住屏障，不能再拖了，我们今天就把任务解决。”
　　“好。”
　　……
　　塞卡镇的街道上。
　　多纳特手里拿着一个日记本，上面记录了他刚刚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这些线索如乱麻一般纠缠不清，多纳特被绕得脑袋发晕，他伸手敲了敲额头。
　　自从幼时拿到这本记录父母最后一次冒险经历的日记，他就一直想要探明这座遗迹的秘密。
　　所以今早天还没亮时，他就出发了，但忙活一早上，似乎没什么进展。
　　多纳特暂时抛开这些东西，翻到日记本的第一页，上面由两种不同的字迹共同写下。
　　致我最爱的多纳特：
　　祝你生日快乐！我们最最活泼可爱的孩子！我们这次打算送你一些不一样的礼物。你从前不是吵着要和我们一起去外面冒险吗？所以我们把这份超级无敌厉害的冒险记录送给你。
　　这是爸爸妈妈的最后一次冒险了，世界上最最厉害的冒险组合就要解散了。但别难过，我的孩子，因为属于你自己的，名为人生的冒险就要开始了！
　　无论你现在想要成为什么人，是音乐家、学者、农夫还是接替我们成为冒险者。我们都会祝福你，给你最大的支持！
　　祝你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幸福快乐！——你最爱的爸爸妈妈。
　　多纳特轻抚上面的字迹，轻轻一笑，低声抱怨道：“大笨蛋们，我收到日记的那一天，可一点也不快乐。”
　　他深吸一口气，合上日记。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霜凌他们应该起床了。他现在非常需要老德恩的资料，得快点回去，别跟他们错过了。
　　多纳特加快脚步，几分钟后，他回到旅馆，却发现霜凌和洳朔正坐在大门口。
　　多纳特十分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他张了张嘴，想要要说些什么，被霜凌打断。
　　“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