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白夜》Reach

7、意外

　　“你去吧，小星星。和他们一起玩，但是不要玩的太晚。”格洛芬德尔又恋恋不舍的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才把她放回地上。
　　“爸爸，哈拉塞尔什么时候回来？”她又抓住他的衣袍。
　　“他很快了，等天气变冷了他就会回来过冬的。”格洛芬德尔回答。

　　她一路穿过架在河上的廊桥，翻出窗外，伸手敏捷的爬上房顶，顺着一根柱子往下滑去。
　　接着，她又抓住一根藤蔓荡秋千到树枝上，又一个翻身跃过，抖落的树叶掉到了下面，惊扰了正在露台上唱歌的精灵。
　　那些精灵弹错了音，郁闷的看着她，喊到：“凯瓦阿莱西，你个冒失鬼。别老是从我们头顶经过！”

　　“那不行，我和埃洛希尔约定好的！”她喊到。
　　那精灵回应她：“可是我上次看见和你约定的是埃尔拉丹！”
　　“好吧，那无所谓。他们太像了。”

　　她像一阵风一样的越过水幕中伸出的岩壁，落到一个个圆形的拱顶上，一位正在露台边逗鸟的精灵正准备给它们换鸟粮，冷不防一阵风刮来把他装着鸟粮的小盘子掀翻在地。
　　鸟儿一哄而散，精灵生气的叫到：“凯瓦阿莱西——”

　　她冲他露出歉意又楚楚可怜的神情，那逗鸟的精灵咬了咬牙，最终一肚子气消掉了。

　　她经过流水，白色的巨大建筑，跑向整个幽谷的中心。那地方有一座巨大的喷泉，那喷泉周围竖着数个雕像，那里留存着中土历史上伟大之人的记忆。
　　喷泉正中心，数座雕像围绕着的是一块绿色的长满鲜花的青草地。草地中央有个造型奇特的用藤蔓缠起来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已经枯萎的白色小树的根茎。
　　小树里埋着一颗宝石，凯瓦阿莱西曾多次试图去挖那棵宝石。可每一次她都不忍心破坏小树的藤蔓。所以她也挖不出来它。
　　她曾问过埃尔隆德那是什么，埃尔隆德说那是白色加尔达隆，里面的宝石是圣白宝石，曾经光芒四溢，拥有神奇的力量。
　　“它总有一天会恢复生机，重获光芒。”那时埃尔隆德对她笑道，那笑容意味深长。

　　她照例去摸了摸那小树一把，然后又从喷泉里跳出去。穿过中心的巨大广场，她逐渐接近正门前的广场，守卫的士兵向她投来视线。

　　“他们到了，他们到了！”凯瓦阿莱西看向不远处依次顺着小道归来的骏马列队。
　　几个饲马的精灵将那些战马牵走，埃洛希尔和埃尔拉丹正从马背上下来，把马交给他们的同族。

　　“小星星，快到哥哥这儿来！”双子之一向她张开双臂。
　　凯瓦阿莱西像只小鸟一样从岩石上跃起，埃尔拉丹朝她飞奔而来把她接了个满怀。
　　她的黑色长发泛着点点荧光，随着她的动作，星屑似乎有些脱落。

　　“你太激动了，小星星。”埃尔拉丹摸摸她的脑袋。她还只有他们腰部那么高，是个幼小可爱的幼崽。
　　精灵们喜爱幼崽的天性又被激发了，周围的几个精灵都盯着她，眼里都是慈爱。
　　凯瓦阿莱西最喜欢这种场合，因为他们都特别喜欢她，总是过来送她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有清晨遇见的第一株金鸢尾花，有鸟儿衔来的白色鹅卵石，有形状奇特的松果，还有紫色的花环。

　　“埃尔拉丹，我要出去玩，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出去！”凯瓦阿莱西抱着精灵的脖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今天是我的九岁生日，我想看看荒原，好不好吗？”
　　“相信我，亲爱的，那没什么好看的。”埃尔拉丹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而且外面不安全，不适合现在的你。”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凯瓦阿莱西开始使出浑身解数的对着精灵撒娇。她抱着他的头亲亲他的脸蛋，留下一个口水印子，埃尔拉丹无奈的抹掉了脸上的湿痕。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小家伙。”他捏住她的鼻子来回摇晃，“之前让你亲亲我，你都不愿意。”
　　“没有没有。”凯瓦阿莱西左右摇晃着脑袋。
　　“让哥哥抱抱。”埃洛希尔走了过来，从她伸手夹着她的腋下把她提了起来，“凯瓦阿莱西，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想看看穿过迷雾山脉的第一缕朝阳，还想看金鸢尾草地。”她说道，“我还听爸爸说，东边有个森林王国，那里的国王养了好多鹿，我想要一头小鹿。”

　　“只能要一样。”埃洛希尔眨了眨眼，“你不能太贪心。”
　　凯瓦阿莱西的小脸皱了起来，她陷入了沉思。
　　她在心里激烈的权衡究竟该得到什么，放弃什么，直到脸涨的通红。

　　“那，那我想哈拉塞尔了。我想找他，我们去他家作客好吗？”
　　埃洛希尔望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亲爱的凯瓦阿莱西，那是凡人。我们精灵不能跟凡人接触太多。因为他们会给我们带来太多的哀伤。”

　　她似懂非懂的望着他，因为请求都遭到了拒绝而逐渐泪眼婆娑，白里透红的小脸鼓成了一个皮球。
　　“小星星真可爱，小星星别哭。”两个精灵心都化了，连忙低声安慰她。

　　“好啦，我们刚回来，有点疲倦。我们稍微休息一会就带你出去玩好吗？”埃尔拉丹忍不住妥协了。他们已经把附近的兽人都清理了一遍，又有巡逻队在外面日以继夜的巡逻，想必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并不大。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能让格洛芬德尔和埃尔隆德发现他们的行为，他们还不允许小家伙跑到外面去。

　　他们带她去拜访埃尔隆德和他们的亲生妹妹阿尔玟。阿尔玟住在单独的花园，不和男性精灵们有过多接触。她生性多愁善感，自从母亲离开她西渡后整日情绪低落。埃尔隆德担忧她过于哀伤会让生命力越来越脆弱，于是让她和一群使女住在一起，每日读书和唱歌，避免接触外界的杂事。
　　她平时大多都和她的外祖母住在黄金森林，只有偶尔会回来。
　　埃尔隆德不许她接触凡人，所以自小便被哈拉塞尔照顾的凯瓦阿莱西没有什么见到她的机会。

　　她见到阿尔玟时，她正在整理她的鲜花。
　　她居住的花园的门外有一条小河，小门打开后是一座拱桥。阳光铺满花园内的青草地，蝴蝶，松鼠和兔子都在这附近安家。凯瓦阿莱西不久前追着一只小松鼠来到了这，阿尔玟欢迎了她，并且给她穿上好看的小裙子，还给她戴上花冠。

　　她一见到她，就迎上来，望着她和她的两个兄长，满脸的欲言又止。
　　阿尔玟继承了她父亲的天赋，她偶尔能看到未来的景象。但她不如她父亲那样敏感，也经常无法看到任何事。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变得更强。

　　“你们不要带她出去。”她说道，“不要带她出去。”

　　她说了两遍，忧郁染上了她的眉间。
　　兄弟二人听到她的话，都微微一愣。

　　阿尔玟又叹气道：“可是……如果不去的话，我看到的又怎会是真的呢？我看的并不真切。”

　　这逐渐有点类似于自言自语，接着她笑了起来，转移话题道：“来喝点茶吧，埃尔拉丹，埃洛希尔。还有我可爱的凯瓦阿莱西。”

　　她拿出一个小盒子，凯瓦阿莱西打开，发现那里面是一套猎装。那是阿尔玟亲手缝制的，用了金色的丝线，施了精灵的祝福，会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身形的变化而改变大小。她可以一直穿它，直到她再也不会长高为止。

　　“生日快乐，凯瓦阿莱西。”阿尔玟笑着把她抱在怀里，满脸慈爱的望着她，“可爱的小宝贝，你要小心。如果出去玩，千万不要和埃尔拉丹以及埃洛希尔分开。”

　　凯瓦阿莱西觉得阿尔玟像妈妈一样，她希望她是妈妈。但她没有跟格洛芬德尔说过这件事，也不敢告诉埃尔隆德。
　　埃尔隆德虽然一点也不凶，但是凯瓦阿莱西有点对他发怵。每次她有什么恶作剧的小心思，或者藏着的什么小秘密都会被他一眼看穿，这让凯瓦阿莱西非常的没有成就感。

　　他们在阿尔玟这里待了一小会，埃洛希尔和埃尔拉丹就因为受不了她激动的小眼神而和妹妹道了别。
　　阿尔玟神色忧郁，她慢慢的走到门边，看着离去的身影，轻声询问一旁的使女：“埃丝娜，我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既然爱隆王不希望凯瓦阿莱西离开伊姆拉缀斯，那么我们也不应该让他们离开。”一旁的精灵使女说。
　　“但是我看到他们在荒野上游荡，看来我不该阻止。如果我能看见，我就不该干涉。”阿尔玟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想起父亲的话，她知道自己不能让情绪泛滥。因为她有着非常强的共情能力，所以她总是为他人哀伤而哀伤，为他人不幸而不幸。精灵不会被时间打败，却会被哀伤杀死。

　　她走到桥边，打算摘一些鲜花让自己的情绪平复。她弯腰摘了一朵白色的绒球花，望着她可爱的花苞与淡绿色的叶子，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突然，一阵疾风骤然迎面扑来，手中的绒球花被风吹散，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到了桥下的河水上。

　　阿尔玟脸上充满了惊惶，握紧了手，又摁住自己的胸口，呼唤道：“父亲……！”

　　天色渐暗，埃洛希尔和埃尔拉丹接了马顺着小道离开了正厅，出了广场与大门去了外面。

　　埃尔隆德正卧坐在山崖边小憩，他的侍从为他读书，他则时不时的抬起手臂，示意对方停止或者更改。
　　他一有空闲就会整理思绪，把从过去到现在的记忆中，有关历史的部分写下来。他博学多识，掌握许多种语言，包括更古老的或者更偏门的。他对中土所知甚多，地理环境，民族风俗，动物植物他都有所涉猎。
　　他会将精灵的历史与诗歌进行总结，然后发给幽谷的精灵们学习，传颂和吟唱。

　　“今天是凯瓦阿莱西的生日。”他突然睁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九年了？时间过得太快……”
　　时间对于精灵来讲没有意义，他们的生命处在一种近乎静止的状态。有说他们的儿女都是维拉赐予的命运，会从沉睡中苏醒，生命力顽强，所以并不是那么的需要去照顾。
　　埃尔隆德因为是半精灵，而且他帮扶兄弟子嗣后代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了，所以对于饲养人类幼崽这件事也算是颇有心得。甘道夫把她交给他是正确的决定。
　　但是杜内丹人王室的后代也都是长到两三岁的时候才送来，有的七八岁才来，那时候已经不需要怎么时时刻刻注意了。

　　因此，爱隆王也免不了碰上集中注意力钻研什么书时间久一下子过去很久的情况，他还记得自己去看望凯瓦阿莱西的时候，这个小生命说他上次去已经是一个月以前了。

　　“我上回看望她是什么时候？”埃尔隆德让一旁的精灵侍从林迪尔搬来了纪年表和日历。
　　那是厚厚的一打，塞满了埃尔隆德的书柜，以至于到了后来他只记录一年中最重要记的个别的几件事。
　　只不过自从凯瓦阿莱西被捡回来后，又经历了几次差点走失外加饿死的惨剧，埃尔隆德干脆让林迪尔专门记录确切的日期，每一天每一周，清晰可见。
　　他要关心的事情太多了，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旅人来到他这里寻求帮助。智慧的深邃给予他广博的胸怀和绝不藏私的爱，他对维拉在中洲创造的一切都心生喜悦，所以把一件事摆在第一位也很难做到。

　　林迪尔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怎么了？”埃尔隆德有些疑惑的开口。
　　“他们出门了。”林迪尔说道，“两位殿下，还有凯瓦阿莱西——”
　　“出门？他们离开幽谷到外面去了？”埃尔隆德立刻就意识到了林迪尔话语里的意思，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林迪尔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我的话什么时候成了耳旁风？林迪尔，你告诉我。”埃尔隆德“刷”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发丝无风自动，衣袍翻滚纷飞，“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们能对这件事熟视无睹？是什么促使你们忽视我的命令，让你一个脆弱的小女孩和她那两个疯狂的养兄跑到荒野上去？”

　　“他们以为她能顺利的摘取鲜花，会有清风拂面，溪流水绿，到处都是欢笑声吗？”

　　埃尔隆德的声音振聋发聩，他的影子似乎变大了，仿佛这种惊诧让他已经怒不可遏，失去理智。
　　林迪尔脸色苍白，他喃喃低语：“凯瓦阿莱西，她很可爱。她很漂亮，她的眼睛就像夏夜里的星星，她的脸庞就像春天里盛放的花朵。她在山崖间飞跃，在瀑布边玩耍，在高塔上远眺——她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们觉得，不能把她这向往自由的小小飞鸟总是关在笼子里。”

　　埃尔隆德神色复杂的看着林迪尔，他的眼里甚至有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是你不知道，她的光芒来自于她的祖先，来自于死亡。她有着历史悠长的血统，那血脉随着传承越发的难以承受，并且会吸引敌人，可怕的生物——那些飞蛾扑火的敌人，邪恶黑暗的力量，阴影下的生物，都对她的血统既恐惧又想夺取。”

　　“我用维雅保护着伊姆拉缀斯，那些力量的影响会暂时被隔开。她还不擅长，并且无法掌握她的力量，相信我，那对她而言十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