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是独立的个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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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懂事了。”苏涵喃喃道。她远远看着，有的同学红了眼眶，有的同学轻轻抽泣，青春正好的年纪，他们敏锐又感性。
懂事的孩子没糖吃，亘古不变的道理。
下课铃响，一班的班会戛然而止，其他班同学吆五喝六的结伴而行，家长们也鱼贯而出，寻到自家孩子一顿嘘寒问暖，无疑，吴展江的话立即见效。只是一班面前的空地似乎不太够用了。
苏涵一开始就站在班级群体之外，这会儿更是远离了教室，她想回去就要穿过一群人，而苏父在开完家长会之后就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备课。
一阵风吹来，苏涵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目光无意识看向人群中的江霂，他是全班唯一一个叔叔来开家长会的，这会儿和叔叔相顾无言，苏涵看着他莫名心酸。她转转眼珠转移注意力，不知想到什么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江霂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侧身回望过来，双目相对，苏涵礼貌性的点点头，江霂扬起笑容，眼里闪烁着光亮。
“苏涵？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正要去找你呢，你跟我来办公室。”吴展江在走廊最靠近楼道的地方看到了苏涵，顺口将人喊上去。
苏涵应下，离开前抬眸寻找江霂的身影，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你姐姐打电话给我了，说是高考在即，要你安心复习，想要什么资料也可以告诉她，还说晚上回家的时候记得泡泡脚，洗洗疲劳。”吴展江边走边说，最后还感叹一句，“我怎么没有一个这样的姐姐。”
苏涵莫名被笑到，她说：“老师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吴展江却摆摆手打趣：“不必了不必了，也不是谁的姐姐都这么温柔。”
苏涵笑着不说话。
走到办公室门口，吴展江想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说道：“对了，你最近的模拟考试越来越好，学校领导可是关注着你啊，希望你能一举夺魁，拿个省级状元回来。”
“嗯，老师我知道了。”苏涵平淡道，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苏涵没有什么紧迫感，反而吴展江越来越激动，脸上带着薄红，推门进去，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他情绪稍稍冷静：“你和你姐姐真是才貌双全啊，你说要是一个人优秀就算了，偏偏两个都卓越，遇到你真是老师的福气。”
苏涵知道吴展江喜欢拿她出来显摆，毕竟这么好的学生有人不知道就是他孤陋寡闻，吴展江也很自豪。只可惜苏涵最不喜欢的就是拿她和她姐姐作比较，这样会显得她十分平庸。
吴展江伸手示意苏涵坐下，侧头时瞥到苏涵面无表情的脸才发觉自己激动说错了话，他解释道：“嗐，也不是老师要逼你太紧，你考好了皆大欢喜啊。”
“老师，你是开班会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苏涵问，吴展江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看起来是激动，内里更像是愤怒。
“瞒不过你呀，那些家长总是担心自家孩子谈恋爱，这又怎么了？”吴展江叹了口气又说，“不就是爱情吗？说得谁没有似的，紧抓着不放，非要把孩子逼急了才肯回头？”
苏涵沉默一会儿说：“嗯，老师你说得对。”
“所以嘛我就想着，等你考个状元出来，就能证明我的教学不是错的。谈恋爱怎么了？不照样未来可期？”吴展江似乎已经看到那一天的到来，眼里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江哥。”苏涵刚要开口应下，江霂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吴展江和苏涵一起抬头望去，少年高高瘦瘦，有光从他身侧缝隙中漏进来，屋外风和日丽，苏涵目光和江霂撞上，似有万千若隐若现的丝线将两人连在一起。
这个人是为阳光而生的，炽热的温度吸引苏涵靠近，触碰时又会被灼伤。
“哎，江霂啊。”吴展江站起来，好像才意识到上课了，急忙打发苏涵回教室，“你找我什么事啊？”
苏涵低下头，事不关己的绕开门口的江霂走出去。走到他身后时，江霂突然在背后拉住她，把人遮得严严实实，他对着吴展江说道：“江哥，你刚刚的话不对。”
“嗯？”江霂无厘头的话令吴展江摸不着头脑。
“小涵不需要为任何人证明什么，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该承受任何人的期望。”江霂说话缓慢而有力，苏涵在他背后扯了几下衣服，江霂还是把话说完了。
吴展江走到他面前，大眼瞪小眼，苏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沉默十几秒后，吴展江开口道：“我还说你小子什么事儿呢，你给我回去好好上课！”
江霂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吴展江。
苏涵没法儿，只好探出头道：“老师，那我们先回去了。”说着使劲儿扯着江霂离开，江霂一脸菜色，想发火又憋了回去，坐在座位上生了一整天的闷气。
...
晚自习下课后，苏涵背着书包朝江霂的座位走去，等快到了才发现江霂不在，书桌还摆放着几本书，说明人没有回家。
王再打个哈欠，懒懒的伸展身子，手却不小心打到了苏涵的书包。他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哎？苏涵，你找二江哥吗？”
苏涵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他去哪儿了？”
王再摸摸脑袋，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打瞌睡呢，不过二江哥这一天阴沉沉的，谁惹着他了？”
苏涵蓦的想起江霂在办公室门口质问吴展江的画面，她扔下书包甩在江霂座位上，刷的冲了出去。
王再和其他同学被砰的一声吓了一跳，有些还在思考问题的也被打断思绪，想要找始作俑者发火，王再喊道：“二江哥和苏涵小两口吵架呢，你们忙你们的。”说着他也跟着追出去，生怕这两人发生什么意外。
苏涵爬到四楼，吴展江办公室还亮着灯，她喘口气敲门。
“请进。”
苏涵推门而入，里面只有二班的生物老师。
“苏涵吗？你来找吴老师啊。”二班生物老师是位接近三十岁的女老师，个子不高，但很喜欢和他们班同学玩闹，平时穿衣搭配更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结婚生子了。
“周老师好，您知道吴老师去哪儿了吗？”苏涵走到她三步远的距离，礼貌问好。
“你们班班长刚刚上来找他，两人出去谈话了，难道没在外边？”周老师说话软软糯糯，总有些撒娇的意味，但知晓她的人都知道，作为老师，撒娇是不可能的，没罚你抄生物书就是菩萨心肠了。
苏涵道谢后走出去，迎面撞上吴展江。“老师好。”
吴展江被吓得后退两步，苏涵顺势关上门。
“你们两个还真是默契，一个提前来堵我，一个下课来堵我，怎么了？我让你考状元争个光有错了？你瞧瞧江霂那个样子，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吴展江拍拍胸脯，无奈翻个白眼。
苏涵低头道：“抱歉老师，江霂不是那个意思。”
吴展江：“我知道，我知道，当老师的还能和学生置气不成？行了行了回家去吧，江霂的成绩你也多帮帮忙，忽上忽下像坐过山车似的。”
“好的，老师再见。”苏涵在吴展江意味不明的目光下离开，那副表情明明就像个吃瓜群众。
苏涵撇嘴，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晚自习下十分钟左右，大部分学生都已经离开教室，走廊有些灯也灭掉了，苏涵把手揣进口袋，吊儿郎当的踩着黑影。
江霂和吴展江谈完，王再正好撞见两人，他说苏涵好像生气了，把书包一甩就出去找你了。江霂急忙跑回教室收拾作业，在去教室的必经之路等着她。“小涵。”
江霂站在黑暗处，苏涵一时间没看见他，被吓了一跳：“谁？”
苏涵警惕跳脚的样子很可爱，江霂顿时生了恶趣味：“我啊——是不知名的阿飘，看姑娘面善，可以带我回家么？”
苏涵仔细一听，紧张感瞬间消失，转而搭话道：“阿飘么，你会不会怕桃木剑？”
江霂在暗处一脸笑意：“阿飘不怕桃木剑，阿飘怕姑娘不开心。”
苏涵背靠在墙上，右脚无意识踢动：“那阿飘为何看我面善？”
江霂语气有些骄傲，尾音上扬：“因为姑娘就是很好啊，阿飘觉得姑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苏涵低下头，右脚慢慢停下，她轻问道：“阿飘叫什么？”
江霂在苏涵看不见的地方蓄起一湾宠溺的碧水，缓缓靠近背对着他的女生，吐字极其清晰道：“阿飘第一眼见着的就是姑娘，跟着姑娘回了家，阿飘就听姑娘使唤了。”
苏涵突然察觉到什么，她猛地转过头，撞进江霂温柔的褐色眸子，差点溺死在里面：“江霂......你......”
江霂眨眨眼，作出戏谑的表情：“姑娘唤阿飘江霂么？”
苏涵回过神来，翻个白眼，恶狠狠拿起书包往江霂身上砸：“你生什么气？还去堵班主任，能耐大了啊。”
江霂受着回道：“这不是为你抱不平吗，我还做错了？”
苏涵表示不想和他说话，径直走在前面。人行道旁有一排吸引着趋光性虫子的路灯，一群一群绕着发光发热的灯泡转，投射出一些小黑点，看得苏涵头皮发麻。
“小涵，我就是不喜欢他们把自己的期望都压在你身上，本来考考试就过去了，还非要给你扣上这么大的帽子，要是压力太大你想不开了怎么办？”江霂急急追上去。
“什么想不开？”苏涵仰头瞪着江霂，“你不会也这么跟班主任说的吧。”
“没有没有。”江霂连连摆手，“我就跟江哥说不要给你太多压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嘛。”
苏涵：“这本来就是一小件事，你怎么想这么多呢。”
不得不说，江霂确实很了解苏涵，她并不喜欢学习。
江霂：“小涵，这事儿不小。”
苏涵停下，侧身直面江霂：“我说是小事就是小事，你别纠结这个了。班主任让我好好盯着你，成绩忽上忽下像是坐过山车。”
“怎么还有心思管我的事。”最后一句像是呼吸一样轻缓吐出来的，没有实感，却伤害最大。
江霂像是被扼住脖子喘不过气，一腔赤诚被人摔个粉碎。
竟是我多管闲事了。
…
回家路上，两人一言不发，今日的冲突从一句话变成了沟壑，江霂远远相望，苏涵却始终不曾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你是独立的个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