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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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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正好,抬首便是紫藤花,晏姝若倚在秋千上看书。
“小姐,”香冬走过来,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拿出一个尚未成熟的桃子,“晏晏说这是你送给她的,她问我能不能做成坠子。”
香冬在晏姝若身旁站定,她无奈道:“就算是一个成熟的桃子,我也不能做成坠子啊。”
偏生晏晏一味地缠着她,香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着过来找晏姝若,顺便她想告诉她的小姐——
“下次送一点好保存的东西,或者容易做成坠子的东西。”
晏姝若将那颗桃子接过来,她心不在焉地问:“晏晏在做什么呢?”
“她正和院子里的芙兰和似余张罗着要把宿令的东西都丢出去,”香冬想起来什么,又道:“晏晏说今晚要守夜,被褥都已经拿进去了。”
听到这里,晏姝若心情颇好地笑了笑,她将书搁置到一边,双手挽住秋千架子,“让她过来,我需要一个推秋千的人。”
晏晏过来的时候,晏姝若正在秋千上面晃着,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晏姝若的身后推起了秋千。
“都收拾好了?”
“嗯。”
晏晏没敢告诉晏姝若,她不止将宿令的东西都丢了出去,还想看着那些东西化为灰烬,小姐这里不需要宿令的东西,只是火才刚刚燃起来,就被芙兰一盆水浇灭了。
避暑山庄内不准私自焚烧。
晏晏有些不甘心,又拿了独月出来,把宿令的那些东西都一点一点划破撕碎,从前独月是用来杀人的,一旦出鞘就要见血,但她方才在旁人眼里同杀人无异。
她嫉妒宿令,但现在小姐是她的了。
“再推得高一点。”
晏晏默默使出力气,可又担心晏姝若摔着,于是那秋千半高不高,让晏姝若不甚快意。
“晏晏,我不满意。”
“会摔着的。”
“晏晏,你到前面来。”
晏晏不明白小姐的用意,却还是照做了,她站着,小姐坐在秋千上,要比她矮上一大截,晏晏弯了弯身子,尽量与晏姝若齐平,晏姝若只要一抬头,就能望进晏晏眼里。
晏姝若伸出手环住晏晏,将人扯得更低,唇就贴着晏晏的耳朵,“你在这里,我会撞进你的怀里。”
至于要不要故意跌进晏晏怀里,晏姝若还在想。
她想的时候,晏晏的动作比她更快。
晏晏一用力,晏姝若就不受控制地扑进了她怀里,晏晏勾了勾唇道:“小姐,你现在就在我怀里。”
她以为晏姝若会手足无措,就像是晏姝若逗弄她时她的反应一样,但晏姝若得寸进尺,靠在晏晏身上,晏晏身子一颤,都没舍得往后退。
她朝思暮想的小姐,终于和她在一起了。
“香冬跟我说,你想拿这个做个坠子,”晏姝若掌心平摊,赫然是那颗桃子,晏姝若轻轻笑起来,“这个做不成坠子。”
晏晏一愣,她问:“就算是香冬也不行吗?”
香冬是她们院子里绣活最好的,绣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晏晏还以为香冬能办到呢。
要是香冬办不到的话,那院子里估计就没有人能办到了,水玉也不行。
“不用做坠子,我有个坠子,”晏姝若轻飘飘道:“是要留给心上人的。”
晏晏的眼睛亮了亮,她直勾勾地道:“那要给我吗?”
“还不到时候。”
晏晏有些失落,晏姝若重新坐回到秋千上,她将书拿起来,“过来,我念书给你听。”
晏晏在晏姝若身侧坐下,一副乖巧准备好的样子,晏姝若看了又不由得发笑,“你喜欢念书?”
晏晏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喜欢,但只要是小姐,我不喜欢也没关系。”
“有关系。”晏姝若下了秋千,拂开头顶坠下来的紫藤萝,“你不喜欢,当然有关系。”
晏姝若将书合上,“不念书了,去做点你喜欢的事。”
晏姝若往前走了两步,晏晏才跟上来,她茫然道:“小姐,我没有喜欢的事。”
她从前在凌云山只知道杀人,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她握住晏姝若的手,“小姐,我的七情六欲都是自你而生的。”
晏晏向来沉默寡言,但偶尔说出来的话又格外地惊天动地,晏姝若不能不在意,七情六欲都是自你而生的,晏姝若实在是喜欢这句话。
只有晏晏是完满的,是她的。
她抬手折下来一串紫藤萝,耀眼的紫色在日光下更加惹人注目,晏晏愣愣地盯着那抹华贵的紫色,不明白小姐想要做什么。
晏姝若隔着花吻到晏晏的颈上,只有些细碎的感受落到晏晏的心上,晏姝若把玩着那串紫藤萝,抬眼漫不经心地看向晏晏:“喜欢吗?”
七情六欲为她而生,还是有些意思。
午间晏姝若没有在百花楼,她去了疏影阁,陶意让阿柳过来,请她去用饭。
晏姝若到了那里,席面早已经摆好,就连一向伴在帝侧的晏钧都在,看来是要说事情。
晏姝若刚刚坐下,晏钧就道:“今晨我又与圣上吵了一架。”
晏姝若的筷子微顿,“还是为了宿令的事?”
晏钧因为宿令,这些日子总是在与圣上争论,流言纷纷,都说晏钧早已经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
这是晏姝若游刃有余的事情,她已经将宿令算计下去,晏姝若想劝晏钧不要与圣上闹得太难看,可她转念一想,父亲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人。
看事情远比她要透彻。
“不止。”晏钧说着话,也没耽误他为陶意夹些她爱吃的菜,这席面上,一半是晏姝若爱吃的,一半是陶意爱吃的,至于晏钧,几乎没有。
他没什么喜欢的,也没什么不喜欢的,那些官员到了珍馐楼,厨子都战战兢兢,生怕又犯了谁的忌讳。
唯独晏钧来了,他们可以不管不顾,无论做的如何,他们都知道,晏钧不会怪罪他们。
“有宿令,还有你。”
“宿令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父亲不可能不迁怒当初做媒的圣上,这才吵起来了,”陶意为晏姝若盛汤,“这一次的事情,我也是心有余悸。”
“那圣上那边如何?”晏姝若轻声问。
“明日卢明知会将宿令押往刑部大牢,我已经跟圣上说好,你跟着一起回到京城。”
“什么?”
“你母亲说桃山那边一直没有来信,就连你惯用的香都没送过来,有心想让你去桃山看一看,我便顺势跟圣上提及,让你出去游山玩水。”
这可真是半点分寸都没有了,晏姝若有些惊讶:“圣上同意了?”
“所以才吵起来了。”晏钧冷着脸说这句话到底有些别扭。
“父亲,我们侯府不应该在此时……”
“难道要拿我女儿的性命去拼吗?”晏钧神色更冷了,仿佛他已经忍受很久了。
“是啊,你父亲说的没错,你是我们如珠如宝的女儿,是个良人倒也罢了,可宿令那是什么东西,要是你真的有个什么闪失,我和你父亲该当如何。”
父亲去跟圣上理论,让宿令死有余辜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不希望他的女儿再遇见像宿令这样的人,卷在这权谋斗争里无休无止地往下沉没。
晏钧生平有两次不顾分寸,就算是得罪圣上也要做的事情,一次是迎娶母亲,母亲起初嫁的人不如意,对她百般折磨,一次是现下,为了她,为了他和陶意唯一的女儿。
而母亲……即使母亲什么都知道,还是会为晏姝若担心,在荷花宴上她一声不吭地跪下来,要求的也无非是为女儿做主。
她晏姝若从来都是有人爱的,父亲爱她,母亲爱她,师父也爱她。
晏姝若离席,跪在地上,陶意想要起身去扶她,被晏钧按住了,晏姝若磕了三个头才直起身子。
“我明白了,谢谢父亲,谢谢母亲。”
“起来吧。”
晏姝若重新入席,她问:“师父那边,去过信了吗?”
“我遣人送去一封,没有回音,你父亲又遣人送去一封,依旧没有回音。”陶意顿了顿,看晏姝若脸色有些不好,她试探地问:“姝若,你师父那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接过阿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晏姝若明媚一笑:“母亲放心,我师父的剑术无双,不会有事。”
但其实,晏姝若的心里,已经开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