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野草欢歌

18、第十八章

　　不少官家小姐都在翠湖边投壶，瞧见晏姝若和程芸，纷纷围了过来。

　　“谁赢了？”程芸踮起脚尖看一眼远处，壶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箭了，看来在她们来之前很是热闹。

　　“是卫姐姐。”

　　说话的是太子少傅仁又松的孙女儿仁若薇，她胆子小，说完之后隐隐约约有往人群里退的趋势，大概是不习惯这么多人的目光。

　　有人托住她的背，仁若薇回过头去，卫青易对她灿烂一笑，“怕什么。”

　　卫青易是禁军统领卫新的女儿，程芸与她走得也很近，程芸曾告诉晏姝若，她还同卫青易比试过，卫新的刀法独步天下，他的女儿也不差。

　　当时晏姝若追问程芸，最后到底是谁赢了，程芸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晏姝若就知道了。

　　卫青易气质决然，整个人不卑不亢，她道：“都是大家让着我。”

　　“不要谦虚了，你投壶的技艺和你的刀法一样好。”程芸笑嘻嘻的，晏姝若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输给卫青易这件事看来在程芸这里是过不去了。

　　程芸不满，拿手肘捅了捅晏姝若，小声道：“笑什么，姝若别笑了。”

　　晏姝若肯定是在笑她技不如人。

　　她虽是小声，但大家都离得近，听的一清二楚。

　　“是啊，笑什么，姝若也说给我们听听啊。”

　　“别闹了，再说下去，我们程芸要生气了。”

　　“程芸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众人嘻嘻哈哈的声音响作一团，调侃得程芸面红耳赤，真是赢了大家都不知道，输了人尽皆知啊，决定一雪前耻的程芸将手中的箭矢投了出去，哐当一声，成功入壶。

　　程芸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有些挑衅地看着卫青易，不止是卫青易，跟在她身边的仁若薇都忍不住道：“程姐姐，夫子说小人得志，是不是就是这种？”

　　程芸张牙舞爪地扑向仁若薇，如愿揽住了仁若薇的肩膀，“小若薇不要胡说八道，什么小人得志，这叫春风得意。”

　　嬉戏间翠湖上的箭靶已经布置好了，大家都是射着玩一玩，箭靶只有五十步，不少人跃跃欲试，程芸和卫青易都在忙着教她们拉弓搭箭，湖边好不热闹，晏姝若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迎了上去，绿色的飘带先到宿令眼前，“宿郎，你回来了。”

　　绿色在眼前荡漾，宿令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是啊。”

　　早上走的时候还神采奕奕的，陪驾御前，那是多大的荣耀啊，怎么才一个时辰不到，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晏姝若佯装不解：“圣上打完猎了？”

　　宿令有些含糊不清：“还没有。”

　　圣上还没有打完猎，宿令就回来了，那就是圣上不喜，所以才让宿令回来的。

　　宿令是文官，射箭他会，但也只是五十步而已，要是真的去打猎，他只会一败涂地，在圣上和她父亲那些人精那里，讨不了半分好。

　　说起来，宿令还是圣上看中的人，圣上常常赞他德才兼备，是可造之材，大概是太让圣上生气，才会被赶回来吧。

　　“前面在做什么？”

　　翠湖边巨大的柳树挡住了宿令的目光，晏姝若顺着宿令看过去，也只能看见飘扬的柳树枝条。

　　夏日里，柳树最是绿意盎然。

　　“她们在玩射箭，”晏姝若诚恳地提议道：“宿郎要去看一看吗？”

　　宿令脸色不好看，方才一起打猎，他因为箭术奇差，以至于惊跑了圣上的猎物，三番五次之后，晏钧委婉地让他四处走走，他便走到了这里。

　　不等宿令同意，晏姝若拉着宿令的手到了翠湖边上，根本不顾宿令的死活。

　　程芸眼尖看见了晏姝若，正在朝她挥手，“姝若，你过来试一试。”

　　至于晏姝若身旁的人，她并不关心。

　　“宿郎，我去试一试。”

　　“好。”

　　望着晏姝若远去的背影，宿令心里忽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渴念，晏姝若也不会射箭，到时候也会遭这些官家小姐取笑，他和她，本就是一样的。

　　程芸帮晏姝若挽了挽袖子，晏姝若搭弓，射箭，几乎是一气呵成，飞出去的箭矢正中靶心，大家都在欢呼，晏晏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小姐意气风发地站着，连每根飘扬起来的发丝都勾勒出恰好的恣意。

　　那样吸引人。

　　晏晏正欲过去，忽然有个看不见的宫人与她擦肩而过，晏晏并不认识，她微微侧了侧身子，那人却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纸团。

　　今日已经是三日后，晏晏攥紧了那个纸团，这是飞鹰带来的，有关于宿令的消息。

　　满面笑容的晏姝若走向宿令，晏晏心里嫉妒得发疯，快了，快了，至多还有一日。

　　至多还有一日，世上就没有宿令这个人了。

　　“宿郎，凡事努力总会有结果的。”晏姝若唇边笑意渐深，她话外有话：“要是努力了还没结果，那就只能是人不中用，对吗？”

　　有那样一刻，宿令甚至觉得晏姝若是在嘲讽他，可是怎么会呢，晏姝若根本不知道御前发生的事情。

　　她是挚爱他的妻子，怎么会讥讽于他，就算是知道了晏姝若也只会为他担忧。

　　他的姝若，明明处处为他着想啊。

　　百花楼。

　　香冬撞上回来的晏晏，她有些意外，“不是出去找小姐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有点事。”

　　晏晏说完就往屋里走了，香冬没怎么在意，晏晏就是这样的性子。

　　倚在墙边，晏晏打开了手里的纸团，她的手忽的收紧，目光阴鸷地看向那个摆放在小姐床边的香炉。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