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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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李鸿发过来的表格的时候，已经快要下班了，苏娇刚刚想要上手画几道菜，满心期待今晚的晚餐。
但是手还没来得及点在屏幕上，方然然悄悄地打开她办公室的门探了个头，微翘的发尾俏皮地落在肩膀处，甜美的妆容上在眼尾点了细腻的微红，像一朵是盛开的小桃花：“我今天入职以来拿下第一个项目，愿不愿意陪我去庆祝一下？”
“……”苏娇顿住，抬眼看了眼方然然，片刻后指尖落在了手机屏幕上，轻轻点了点。
这些年来，身边的人转了又转，走了又走，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这个小女孩，方然然在她这里拥有绝对特权。
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让她放下工作并且答应所有条件的人。
可是，现在问题过于明显了。
因为她犹豫了。
相比眼前方然然兴奋地邀约，庆祝自己第一次成功，这种意义非凡的纪念，她却显然更加想要去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吃一顿平平无奇的饭。
最起码，她甚至没有思考，就下意识地皱了眉。
这极其反常，极其的怪异。
她履行了近十年的习惯，现在却出现偏差，她敏感地捕捉到后，却还是迟疑了很久。
明明知道这种想法破坏自己的日常，可是……她还是在犹豫，这是第一次，欲/望能强烈到险些战胜理智。
她很想，很想去吃一顿平平无奇的饭。
但是最后，她还是熄灭了屏幕，表格在黑暗里湮灭，她勾起微笑：“好啊，行程计划表做好了吗？”
“够我们玩到凌晨四点！”方然然得意地插着腰，抬了抬小下巴，催促：“走走走……我们快走。”
苏娇被方然然心急地催促着收了东西，办公的电子设备都没来得及拿，就被她拉下了楼。
方然然刚刚学完车，兴奋得很，跃跃欲试地拉着她展示自己规划好的行程，拍胸脯保证说她开车保证让苏娇玩的尽兴。
苏娇却没有太大的心情，点着手机，对聊天框里敲敲打打。
[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也不能监工了。]
太强硬了，删掉。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不好意思有什么用，之前答应好的。
[对不起＞人＜，我现在突然有事，我现在脱不开身，可能一整天都没法去监工……]
和上一句有什么区别？
她烦躁得手指点着屏幕，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拒绝的话难以说出口，再委婉也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方然然没注意到她的状态，一脚油门后又吓得踩了刹车，苏娇因为后仰又前倾，手指不小心点在屏幕上，她错愕地看着自己框里的话发了出去。
她急得想要撤回，侥幸地想，李鸿说不定没看到。
可是下一秒，李鸿就发了一张表情包，是一只粉红色耳朵大肥兔，在小小的方块里挥手，还有粉红色文字蹦出来，配图：[没事没事，7878]
“……”苏娇懊恼地合上手机，靠着躺在车座上，心烦的感觉更加强烈。
“走！我们先去奢侈品店扫货！”方然然举着小手，像是宣战一般斗志高昂，一脚油门冲出车库。
……
李宏宇其实一直在等消息，等苏娇的消息，从下班开始就一直在看手机，希望苏娇对于他编的菜名表做回应，也希望苏娇点菜，然后心照不宣地接着吃饭的名义见面。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被拒绝的那一刻，还是有难以言喻的失望在心口蔓延。
他收了手机，烦躁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闭着眼，陷入自我沉寂，可随即他微微自嘲着笑起来。
真是，这才第几次见面，居然就已经心烦意乱到了这种地步。
人是见不到了，但是房子必须要整理，他没有自我烦躁多久，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后，提着工具和钥匙去了目的地。
苏娇早就把他需要整理的几个房子的钥匙给了他，钥匙上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锈迹，一看就是长久不用，不被爱护，所以一手下去都会染上陈旧的味道。
他一把把地用砂纸磨新，在用精油涂了一遍，这才从容地打开苍老的小区公寓的铁门。
又是一件又脏又乱又塞满了杂物的房子，一直以来都是他最喜欢整理的类型，和苏娇带他整理的那几间没什么两样。
完全就是他一直渴望整理的梦中情房。
可是，他却没有太大的兴奋感，连那心理的癖/好被戳中的惊喜快感都没有。
他带上手套和口罩，提着工具进了屋。
一忙就是四个多小时，工作量很大，仅仅只是一间卧室就乱得和五六个人一起租住的廉价宿舍一样。
他整理完卧室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窗外的星星垂落，在夜幕中滑过流畅的线条，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要吃晚饭了。
每次进行整理，他都会因为过于投入而忘却进食，上次是因为苏娇在这，他惦记她需要进食，所以才点了外卖。
要是往常，他一般都直接不吃，可是今天他半犹豫着，还是点了单。
或许心怀侥幸，又或许是闲着没事干，他就是点了。
收了外卖后，艰难收拾出一张餐桌，把桌面铺满了一整面，自己坐在餐椅上，提着筷子却没有心情进食，连鲜美的味道都无从给他食欲。
他又兴致寡淡地放下了筷子，带上口罩，拿了工具继续整理。
……
苏娇陪着方然然疯玩了三四个小时，两个人都不缺钱，但是风格显然不同，苏娇身段窈窕，自己对外貌没有太高要求，但是一买东西，心头就开始发痒，批量性购买，也得亏是奢侈品一般限量，她才不至于真成进货的。
方然然年轻又浪漫，对于质量要求很高，她只购买自己最心仪，品味最好的那一件。
两个人风格太显著，基本上一栋大楼的商铺都认识她们，她们一进门就有专门的导购提供优质服务，一群人陪着她们两个进进出出，热情讨好。
苏娇是他们主要讨好的对象，基本上能围住她，活成人精的导购员就不会选择方然然，趁着方然然换衣服的间隙，妆容得体，职业装衬得身姿曲线优美的导购蹲下身，恭敬地给苏娇展示自己店里的产品。
以往苏娇来一次，总能满足他们几个月的业绩，随手就可以把所有推荐的产品一起带走。
但是苏娇今天却没有太大兴趣，脾气也冷淡着，翻了翻推荐的产品，最后点了几个里面价格适中的产品，各种颜色各拿一个。
导购员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皱了眉，犹疑着显然不满意，毕竟过去苏娇就是一个神仙，从来不会挑剔，她只当她好骗，现在却，有些难以啃动了。
她还想再劝，想要哄着苏娇一起买下来。
然而苏娇觉得烦躁，耳边声音聒噪异常，她说：“我之前买是因为我想买，不是因为你们店面的产品有多好，懂吗？”
“而现在我不想买了，你要是再烦我，我就把刚才的全部退掉。”苏娇冷声说到，在职场上历练出的气场释放，和在商场巡视的上级领导没两样，吓得导购员说不出话。
她一直当苏娇是个好骗的有钱小姐，现在冷起来，自己就先怂了脸，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也怕苏娇退回刚刚的订单。
耳边终于清净后，苏娇坐在松软舒适的皮革沙发上，握着手机，陷入犹疑。
她本身不是喜欢奢侈的人，一是因为心理疾病，二是因为对导购员的行为心照不宣。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里，她还可以拿到更低的打折价，她自然不计较。
但是导购员把她当傻子一样宰，无视她心烦意乱，她就不能忍了。
因为导购员越嘈杂，她就越想离开这里，想要去赴约，安静地吃一顿饭。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负面的情绪滋长，失控的感知侵蚀敏感的内心，她一向麻木，却现在觉得自己鲜活得实在过分。
“走吧……我们去吃饭！”方然然换好了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一面整理头发，一面让人带自己去高层的空中餐厅，苏娇起身跟上她。
“我听说这家餐厅很好吃，法国的五星级餐厅的中国分店……”方然然兴致高涨，叽叽喳喳地介绍，却忽然间对上苏娇犹豫呆滞的眼神，情绪迅速收住了：“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苏娇摇了摇头，微笑，眉眼弯弯。
“你相比和我一起庆祝，是不是有更想做的事情？”方然然了解苏娇，一语戳中：“不是工作，是其他事情对不对？”
“嗯。”是她只见了几面的整理师。
她想见他。
“那你还陪我做什么？走啊，现在回去做。”方然然直接皱了眉：“你有其他重要的事你不早说，你这不是不分轻重吗？”
方然然虽然想要苏娇陪自己，却显然更加愿意苏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因为苏娇情绪太淡了，生活几乎死板，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人生海海，繁华热闹，她却从来没有过其他想法。
这不是正常人的范畴了。
只要是苏娇身边的人，没有不心疼她的。
而现在却出现了一件轻易波动苏娇情绪的事，这对于苏娇而言，或许是可遇不可求的天降。
方然然明事理，挥了挥手，直接推开苏娇：“你快走！快去做你自己的事。我这里又不是非你不可，老娘有的是朋友，谁需要你一张苦瓜脸，我看着就嫌烦。”
苏娇被推了两把，被人赶，却勾唇笑了，眼底闪烁微光：“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苏娇就真的转身走了，半点留恋都没有。
方然然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还真是……走得这么决绝，她又这么烦吗？
然而片刻后，她手机发来银行卡被打款的消息，她数了数款项后面的几个零，挑了挑眉。
看在钱的份上，她就原谅苏娇了。
……
李宏宇整理完一整间屋子，已经是十点了，窗外夜色加深，变成浓墨一样的沉黑，桌面上的食物已经凉得透彻，他看了几眼。
有点难以言喻的失落。
侥幸果然没有用啊。
他提了垃圾袋，提起一道菜准备倒掉，却在这时，门口传来门铃声，门被人咔嚓几下打开。
苏娇站在门外，扶着胸口气喘吁吁，却一抬头，迎面和错愕的李宏宇对上视线。
夜晚静悄悄，只有风在说话，楼道里还有人的脚步声，两个人相识无言良久。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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