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雪落江南》西园少奶奶

79、大结局一

　　天刚破晓，青色的云悬挂在城郭之上，那里还覆着厚厚的雪，墙壁上也久久不化那冰霜，湿湿漉漉的，滴着融化的雪水。
　　就算已经过了几日，辽城上空仍然悬着迟迟不散的黑紫色雾气，城外黄沙地上仍有辽国战士的血痕。

　　熹微的晨光映入窗帘，眼前朦胧，视线模糊一片，睡眼惺忪，阿南已经沉睡了几天，脑海里全是那日城墙下的金戈铁马，刀山火海。
　　仿佛那些喊杀声仍然在耳边嗡鸣，只记得那片嘈杂声最后，慕北雪与她十指交握，极度寒冷的血气让她压下了浑身焦灼，然后……

　　阿南在混沌中睁开眼，在她身旁守候多日的安芷也猛然从恍惚中惊醒，顶着一双熊猫眼，见了阿南，喜不自禁，立刻褪去疲惫换上笑意，而后疯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耶律木狄便带着小柒进来了。
　　耶律木狄松垮地架着那宽大的袖袍，看起来消瘦许多，人也有些萎靡疲惫，脸上也没有打理，像是也经历了很大变故一般。

　　“公主，”小柒微微作揖，“您终于醒了。”

　　“慕北雪呢？”阿南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小柒与耶律木狄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略微踟蹰了一会儿，耶律木狄拿出了一串铃铛。

　　“国师大人不知所踪，只在城门上发现了这个。”他边道，边将手里那轻盈的东西递给阿南。
　　“不知所踪……”阿南喃喃道，心里猛然一紧，几乎是将那铃铛夺了过来，攒在了手里。

　　那铃铛挂在一串手链上，充沛的灵流使之晶莹剔透，如玉一般水盈，外挂一串红线，细细缠绕于铃尾，风动铃响，摇曳于薄凉的春风，清脆悦耳。
　　这是慕北雪随身佩戴的铃铛，也是这一世流落人间唯一携带的物品，也正是它，帮助慕北雪闭关修炼回了灵脉灵流，所以她一直携带在身，未曾离开身侧。

　　那串银色的铃铛上面，似乎镌刻着几行字。
　　“看尽一世薄凉，为谁亲系花铃。”
　　系之铃铛，为心悦之人。

　　阿南望了望自己手腕上，那天慕北雪亲手替她系上的那串铃铛，这两串铃铛上的红线缠绕在了一块儿，好像密密麻麻解不开的纠葛。

　　“那天城墙上挂满几尺长的冰棱，众人都靠近不得，没有人知道国师大人的下落，这几日我们也在派人去寻，若是有音讯，必然会先告知您的……”小柒看了看阿南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公主还是……先养好身体吧，莫要太过惦念。”
　　“咳……其余的事情，吩咐安芷便可，我们便不叨扰了。”

　　说罢她向耶律木狄递了个眼色，二人便起身出了门。

　　门刚阖上，阿南不知为何心中一阵酸痛，她忽然想到慕北雪用了极寒血契来压制她体内的魔气，可她当时没意识到，极寒血契对慕北雪意味着什么。

　　那算是慕北雪毕生的修为了。上一世就算是灵力散尽，好在极寒血契仍然留在体内，它对慕北雪而言，地位甚至和灵核同等重要。
　　刚刚灵脉尽断的仙躯极其虚弱，也正是凭着体内的极寒血契，和那铃铛里残存的灵流，慕北雪在人间才能重新修炼回灵力。

　　谁又知道，若是没有了极寒血契……

　　“我要去找她。”阿南握住手里的铃铛道，“不管她在哪儿，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她的姐姐不可能离她而去，她答应过她的。

　　安芷本来想开口，看着阿南泛红的眼眶，还有紧紧篡着铃铛的手，便止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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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偌大的人世间，想要找寻一个人，是个极其难的事。
　　不过慕北雪同这人世间的联系，除了她，也只有燕白山了，况且若是修复灵力，燕白也是唯一的去处。

　　燕白在大隗境内，此时已是春日，山寺本因桃花盛开，而此时，燕白山的气候仍然寒凉，如同凛冬之日一般，在属于江南的地带来说，可谓罕见了。
　　这便让阿南愈加坚定了想法，慕北雪属寒，这些寒冷也许都是她带来的。

　　她独自一个人走着燕白的山道，她刚刚经过耗竭，费了些力气，到山顶已是精疲力竭。
　　柴门轻轻推开，开门的弟子倒是一眼便认出了阿南。

　　“南公主？”那个弟子是秦苒，如今已是燕白的大师兄了，多日不见，他已经长得清俊秀逸，褪去了年少的冒失，举止也成熟稳重，显着长者姿态，出落得一表人才了。

　　见是她来，秦苒便转身禀告了鸿雁。
　　“我就知道，这小丫头定会找上门来……”鸿雁抚了抚青灰色的美髯，意味深长地道。

　　阿南此时心切，顾不上礼节，便直问：“长老可知姐姐的下落？”

　　鸿雁看了她片刻，而后顿了顿，佯装叹气道：“诶，本不该说的……”
　　“姐姐她……到底怎么了？”阿南愈加焦急，目光紧紧盯着鸿雁。

　　看到她这个反应，鸿雁只觉好笑，便褪去了玩笑。本意也只是想逗逗她，现下便换了副表情，道：“也没什么，只是掌门吩咐，闭关期间不可叨扰，不知公主有没有这个特权，可以叨扰……”
　　“我与掌门的关系，长老难道不清楚？”阿南心里松下些，脸上见了霁色，轻声道。

　　鸿雁畅怀而笑，一切尽在不明中：“自然清楚，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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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白山深处，有一处专为长老还天所用，这里集聚着燕白最旺盛的灵草，此时覆盖满层层冰霜，为慕北雪闭关所用。
　　阿南身体里似乎与这灵流相同交合，可以感应灵流的强弱，这灵流自然地牵引着她，来到灵力最盛处。
　　交错的灵草灵华阻挡视线，修炼地的入口用冰阵封着，阿南认识慕北雪的阵。

　　“姐姐。” 越是离相见越近，她便越焦急。
　　可能是灵流感应的缘故，慕北雪的阵从不伤她，那冰阵在她靠近的那一刻自然退去了。

　　“别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阿南牵念许久的那个人的声音。

　　“我不。”一股委屈涌了上来，阿南心里忿忿，有些气恼。她这次可不会乖乖听话了。

　　于是阿南拨开了门口的灵草，向里进去。
　　进门便见慕北雪浸在冰雾缭绕的灵池里，发丝湿漉漉的，挂着冰霜，紫黑色的眸子与她对上目光。

　　“咳……”慕北雪顿了顿，道，“我还没穿衣服。”
　　说罢她撤了灵池，只罩了件薄薄的里衣。

　　阿南刚想靠近，慕北雪便道：“别过来，很冷的。”
　　灵池外的花草灵木都挂上厚厚的冰霜，修炼地冷如冰窟，还飘着洒下的霜雪，更何况慕北雪身上。

　　不过阿南丝毫不在意，她径直贴了过来，环住慕北雪的脖颈，道：“抱着就暖和了。”

　　鼻息仅在咫尺间，呼吸交叠在一起。

　　“这是你说的。”慕北雪道。
　　而后把人抱得更紧了些，托住阿南的下巴，俯下身吻了下去。

　　阿南潮红从耳根弥漫而上，弥漫到了眼角，氤氲开温热的水汽，似是润了眼眶。细细的碎雪落在了两人的鼻尖，发丝上，唇齿间却是温热一片。
　　呼吸愈发急促，这个吻深沉热烈，似乎这一世的牵绊，离愁，都沉没在这个吻里。

　　“这样更暖和。”慕北雪松开阿南，道。

　　阿南指尖在慕北雪的手腕上缱绻片刻，抬眼看着慕北雪道：“姐姐以后可别再这么薄情，撩拨完别人，便不辞而别……”
　　“我哪里撩拨你了？”慕北雪眉间微挑，将阿南代入怀中“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我只不过是……难违君意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