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碧玉》伊可韩

8、母子夜谈

　　那朵花反扣在她的脸上，颇有些份量。该死的尚寒汀，居然连她的鼻子嘴都一起盖住，想闷死她啊。她很想一摇头，把那朵花晃下去，可恨被点了穴，连这个小动作都做不了。

　　“尚少主，麻烦你让我喘口气，你这样会闷死我。”

　　尚寒汀帮她把紫金兰往上挪了挪，只露出一张嘴，因为有药水的缘故，她也不敢睁眼。那朵花看似坚硬厚重，一接触人的皮肤，就变得极软，密密实实地贴在上面，比任何一种纸面膜都好。也许是花的缘故，闻起来没有那么恶心，反而有淡淡的香味。

　　裹在她身上的烂泥巴倒也没有什么腐蚀剥皮的作用，有点像她用过的绿泥，刚开始有点小痛，过一会儿就好了。尚寒汀没有再骚扰她，只听到他走动时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和瓶瓶罐罐被拿起放下的声音，不知他又在配制什么毒药。

　　过了一会儿，一股不同于紫金兰的香味悠悠地飘了过来。吸多了，沈小语紧绷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感觉轻飘飘的，意识也模糊起来。就在她几乎要完全失去意识之前，猛然警觉起来，难道尚寒汀在对她施用迷药？

　　沈小语十分艰难得摆脱那越来越浓的困意，挣扎着出声：“你在对我下药吗？好卑鄙！”

　　“喂，我是看你紧张，好心替你配了安神的药。你睡着了，药效会更好的。”尚寒汀懒洋洋地回答道。

　　沈小语还想抗议，却听楼下有脚步声传来。

　　“汀儿，你在上面吗？”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尚寒汀边说边下楼，原来是尚夫人。只是声音变得这么温柔，沈小语几乎听不出来。

　　“我听下人们说你今天就出洞了，所以赶过来看看。怎么，这次毒去得快吗？”

　　“也不是，主要是孩儿在寒洞里冷得受不了，所以提前出来了。其实也不过早了一个时辰。”

　　尚夫人突然低低地啜泣起来，“汀儿这般受苦，为娘的却只能眼巴巴看着，心中着实难受。来，快些把娘炖的燕鱼汤喝掉。”

　　尚寒汀惊喜的问道：“娘，您是从哪儿弄到燕鱼的？都说这燕鱼怕热，一过五月就向北方游去。我已好久没有吃过了。”

　　“娘知道你爱吃，就让往返京城和尚家堡的信使用万层冰做成的盒子替你送了些过来。”

　　“那万层冰乃是难求的铸剑之材，用它来做装鱼的盒子，也亏您想的出来。”

　　尚夫人吃吃笑道：“这有什么，咱家库房多的是这东西，哪有那么多剑要铸？你不要急，慢点吃，以后叫人经常送些就是了。”

　　从尚寒汀下楼之后，那阵安神的香气就散掉了，加上听到尚夫人的声音，沈小语尤为紧张，立时便有百倍的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他们母子的对话。

　　“汀儿，你可知道前些天你爷爷被人吸去了全身内力，现下如同废人一样。如今诺大的尚家堡就只有聿淇一个人支撑着，忙得焦头烂额，我一个女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

　　尚寒汀闷闷地问：“放眼整个武林，敢与爷爷交手的，也不过两三人，这些人还是爷爷的朋友。这次爷爷是着了谁的道？”

　　“当时你爷爷正在睡觉，觉察到屋内有人时，已被那人扣住了脉门，只觉得浑身内力都往外涌，一点不受自己控制。那人戴着金面具，看不清容貌，但是武功绝对在你爷爷之上，他很可能练成了采食魔功。”

　　“江湖上只有这个魔功的传说，还没见谁用过。这人定是用什么下三滥的迷药迷昏爷爷才得手的。”

　　“普通的迷药对你爷爷有用吗？他可是常人近得了身的？并且有哪种功夫能吸人内力呢？除了这个传说中的采食魔功。还有你，莫名其妙中了炎兽毒，看来是有人想对我们尚家不利。”

　　“娘，您也不用太担心。现在的尚家堡无人敢小觑，再说这么多年来表哥不是把尚家堡打理得很好吗？”

　　尚夫人闻言大哭起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才是尚家的嫡孙，整天躲在轻寒山庄不回家也就算了，现在又命在旦夕。你爹弃我们母子不顾，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能指望呢？”

　　“如果我不在了，表哥一定会照顾您的。生死由天，我也无能为力。”尚寒汀说得从容淡定，就好像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

　　“你也不必听天由命。你知道聿淇把人从幽梦湖带来了吧？娘知道你素来不近女色，可是这次为性命着想，你就…..”

　　“娘，我从来不信什么仙子的传说。为何要为这无中生有的事情糟蹋人家姑娘的清白？”

　　尚夫人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这仙子的传说是真的。二十六年前，你爹也曾中过炎兽毒，恰在毒发的时候遇上了睡莲盛开。为了不伤及无辜，你爹便飞到睡莲上，想在那儿了结生命，结果看到了那姑娘，正好解了毒，也迷上了她。但是在你爷爷的威逼下，你爹只得离开她，这也是你爹为什么离家出走的原因。”

　　“你是说沈小语也替我父亲解过毒？”

　　“那个姑娘也姓沈，叫沈洛影。虽然容貌相似，不过我确定她们是两个人，沈洛影身材高些，瘦些。”听到沈洛影的名字，沈小语震惊万分，她父亲曾多次提到她有个未曾谋面的姑姑，叫沈洛影，失踪多年。其实父亲相信她可能早就死了，只是未见到尸首，便不愿意放弃希望。

　　“娘，你容我好生想想。”

　　“嗯，你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想了。对了，我进来的时候闻到紫金兰的香味，你又在配药吗？上次抹了你配的药，皮肤光滑了不少，江夫人羡慕的紧，改天你也配些给她送去。时候不早了，你睡去吧。”

　　沈小语听到尚寒汀一步一步上楼的声音，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听他意思，原来他是没有打算拿她解毒的，现在他可改变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