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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救命之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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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两个字还没说完,王琛先皱着眉用木棍对着它的眼睛就是一击,只是这条看上去很不怕这法子,依旧紧紧缠着不为所动。
覃秦的左脚已经从刚开始的发麻,逐渐变得没有什么知觉,这不是个好兆头,又因为他说得太迟,导致这东西缠得太紧,王琛并不怎么能判断它的七寸在那里,弄得事情更加棘手。
“我不是要搭一条腿在这儿吧?”
王琛抿紧嘴唇并不说话,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蹲下身子,出其不意的捉住它的尾巴,紧掐着不知在找些什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顺手拿起地上的木棍就往尾部戳去。
那蛇受了惊吓松了口,王琛眼疾手快的又伸手去掐它的脑袋,好不容易才将他的那条已经没有知觉的腿拯救下来。
他对付这东西有一手,拎着尾巴掐着蛇头,轻轻松松地将它扔回魁星亭之中。而被救下来的那位,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地上,整个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
即便这时候,王琛再仔细去看他的脚,也看见了他在自己转身的时候解下了腰带,紧紧扎在靠近心脏的那端。
虽然没毒,但这紧急处理也很及时且专业,“嗯,还没被吓傻。”
掀开宽大的下摆,黑色的制服裤子上有一对明显的破洞,覃秦拉起一截,细弱得几乎连肌肉都没有的小腿上,有一对黑洞洞的血口正潺潺不绝地往外流血。
“怎么不停的?”坐在地上的人提着裤脚还有心思开两句玩笑,“别流了,这又不是水龙头。”
“水龙头关了总阀也不这样流。”他说着话也不忘将自己的腰带解了叠好给他压住伤口,有了外部压力的压迫总会好上一些。
附近就有水井,王琛艰难地勉强打上半桶水,泼泼洒洒地挪到他身边给他冲洗伤口,往返几次下来,套在最外边的长衫彻底散开不说,就连穿在里边的衬衫都被他解了两颗扣子。
微微炸开的衬衫领口透出一小片紧致的肌肤,覃秦抬头有刚好能看见他的锁骨,中间原本通红的一整片现在已经消退不少,不过最中间的那一块依旧红的厉害。
他一面配合着流水往外挤着血水,一面还要撩上王琛两句,“领导这上一关的伤还没好全呢?”
原本匀速倒落的水流突然停滞,也不知是哪儿惹着他不高兴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的将木桶里剩下的井水一股脑儿全泼在覃秦的腿上。
洗了这样久也没沾上一点水珠的衣衫顿时湿了一片,地上的人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他,他却不慌不忙的将桶放回原处,“差不多了,再冲洗也冲不出什么了。”
“别总领导领导的,叫得阴阳怪气。”
原来是为着这个生气,覃秦心下松了一松,伸出自己的手,冲着他解释,“我叫李越领导那是阴阳怪气,叫你可从来不是。”
非要算一下,王琛还算得上是工作关系更亲近些的,一个班组一起上班的领导,和隔了个班组的当然不能比。
不过对面的人显然不大相信他的话,以前他语气里有多少阴阳怪气,没人比自己更清楚。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们两个就是一样的,只有高度相似的两人,才会在短短的一个关卡中培养出这样的默契。
王琛一手握住他的手掌,一手扶着他的手臂,把人扶起后几乎一刻没停地又让他搭在自己肩上,尝试了好几次,可还是因为身高上有些差距,导致覃秦走起路来不是很方便,他自己走得也有些累人。
他站在原处,想了一会儿才做出一个十分省时省力省事的决定,“我背你。”
“什么?”覃秦惊叹一句,说话的声音明显都有些尖锐,随后又有些犹犹豫豫地,“不大好吧?不方便吧?”
“哪儿不方便?”王琛看了他的腿一眼,“不赶紧回去吃药,你是想残疾还是想截肢?”
这要是在平时,送去医院处理处理或许就能好,毕竟被缠绕的时间不算太长,打了破伤风在吃些消炎药,大概也就是躺个几天的事。
现在这条件虽然艰苦,不过好歹还有上一关留下的消炎药可以吃一吃,至于破伤风……
覃秦对着深得几乎贯穿小腿的两个牙洞眉心一跳,这得听天由命,“倒也不必这么诅咒我。”
话说到此处再推辞就显得有些假,他很是顺从地趴上王琛的背,给自己找了一个怎么都不会掉下去的姿势。
已经开始有些发热的身体透过薄薄的布料贴在他平坦紧实的背上,体温的传导间总少不了尴尬,他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呼吸的热气刚一触到王琛的耳尖,整只耳朵就不可抑制地极速变红。
覃秦屏住呼吸,慢慢转过脸去,小声谢了一句,“谢谢你救命。”
“也不用谢得这么郑重,那东西也吞不下你。”他背上背着一个一百多斤的人,走起路来很是平稳,说话也不见一点气喘,不像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己虚弱无力还要找上许多借口。
“那我谢谢你的救腿之恩。”
覃秦自己心里清楚,一旦被拖住脚步,那他的结局就只能是枯骨一把,里面的东西那样多,分上一分,说不准还不大够吃。
“救腿之恩也是恩,以后我们就有过腿的交情了。”
走得好好的王琛停下脚步,似乎是觉得这过腿的交情听起来实在奇怪,站在原地郑重其事地给他纠正,“还是过命吧,我突然觉得你谢得郑重一些也好,显得诚心。”
“我觉得也是。”他直起身子拍了拍王琛的肩膀,“您现在怎么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决定从今天起,唯您马首是瞻。”
覃秦能明显感到王琛好像不大喜欢这样的承诺,不知道是听起来很不靠谱,还是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没有什么意义,总之他明显感到王琛在深呼吸。
他每次觉得无奈,都喜欢用这方法调整心情,不过唯他马首是瞻已经是自己能想到的,最郑重其事的承诺,实在也想不到什么别的替换。
最后,这位先生到底还是妥协了,叹了口气继续一步步慢慢往回走。他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背着一个人有多狼狈,走在路上也并不怕别人看见,当然现在这情况,的的确确也是没有人在看的。
从文庙出来,回到之前的地方并不用太久,覃秦在快到的时候挣扎着要自己走,为着他最后的一点儿颜面不在李越面前丢光,两人甚至还花了好些时间将自己的仪容仪表好生整理了一番。
两根皱皱巴巴的腰带顺着腰间一圈圈地绑着,因为不大擅长穿这衣服,整理了好久也总是不如一开始平整。
“就这,回去肯定又要被李越追着问。”他勉强扯平整衣裳,看看自己又看看王琛,想到待会儿要被追着问前因后果就头疼。
虽然解释起来不算麻烦,可就是懒得和李越多费唇舌,甚至是现在只要想一想这件事,回想起他的声音,覃秦都觉得烦得厉害。
“那你装晕。”剩下的那位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管自己是否衣冠整齐,微蹲身子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一手穿过他的腋下,扣着他的腰腹往前走,“我来和他解释。”
这样的姿势王琛很是费力,不过作为伤员却很是轻松,几乎不用发力被人抬着往里走,“也不是不行……”
他低下头用只有贴的极近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你救回来的命,最终解释权归你这很合理。”
“最终解释权。”他重复了一句,低沉有力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腹腔共鸣带出来的声音震动听得人乍起一身鸡皮疙瘩,“拥有所有权的人才有最终解释权。”
“那你就是所有人。”
覃秦的嘴比脑子不知道快上多少倍,话一出口过了至少半秒,他才反应过来这话有歧义,只是现在再开口找补未免有些刻意,干脆低下头再不发一言,装着自己没反应过来,随口乱说的样子。
两人贴得极近,覃秦感到自己腰间被他沾水的腰带濡湿,湿了的衣裳黏在皮肉上很让人觉得难受,王琛扶着他往里走,在踏进书房的前一刻,低嗯了一声。
“那从此,这所有权就归我了。”
覃秦捏紧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掌,忍着没说一句话,还要装着意识不清的样子任他将自己安置下来。
李越让人厌烦的嗓音意料之中地响起,追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王琛一言不发地掏出消炎药和小半瓶矿泉水,掰开他的嘴喂了进去才有空搭理一句。
“你这是出于领导的关心还是旁观者的好奇?”王琛瞥着李越语气不善,早猜到了他未必会出门寻找线索,回到此处见他当真没有出过门的样子,又忍不住生气,说起话来自然没有那么好听。
“真想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不如自己出去转一转,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副将,问什么难道还有人不告诉你?总比在这儿盯着一个受了伤的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