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胜于无》俞欢欢

11、苏醒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就写好了～jj一直上不来。。。人品问题？
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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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处已经有一点点晨曦的微光，曾久站在劭堇的书房里。
　　她记得当初的一切，激烈的拥抱和亲吻，没有体恤的进入，以及无可言及的失落。
　　她没有想到，会再回到这里，在这个充满神秘的清晨。
　　她的手指扶上窗台的木框，微微打着颤，为这诡异的一切，以及在这里失去的童贞。
　　心里的某一处，有种难以言表的疼痛，她摸一摸心口，触到方舒同送她的玉，硬邦邦的，隔着衣衫还是透着冰冷。
　　她放下手，手指头仍然有些僵硬，刚刚想试着舒展开已经有些许麻痹的掌心，方舒同温润的手掌就把她整个的手都轻轻包了起来。
　　太突然了，阿久微微地抬头，有一点点茫然地看着身边的男子。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说，“不要紧，我在这里。”

　　呵，原来他看出她的惊惶、无助以及某一种对于过去的悼念之情。
　　不知怎地，忽然就有些放心了，虽然这样快的转变，令阿久自己也有点不可置信。
　　胸前的玉，似乎也有微弱的改变。
　　起码，没有那么冰了。

　　阿久第一次，决定在这个比自己小上3月又3天的堂叔公面前，完全不设防。
　　也许，在某些时候，人类真的需要别人的手，给自己温暖，给自己力量。
　　即使，我们连我们需要这些的原因，都没有搞清楚。

　　而此时此刻，方舒同默默凝视着身边的这个女孩，心内又是另一番念头。
　　这个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任何能力的女孩，究竟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角色呢？在这个凡事都是以能力讲究一切的族系里，她的存在看起来，没有一点意义。
　　然而，父亲临终前的话，还是反复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去找曾久，去找曾久。”

　　你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连在一起的。

　　他其实并没有十分明白父亲的意思。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曾久落寞孤寂的侧脸，会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一个人杀戮的旅途，他从未有对任何人产生过想要结伴同行的念头。
　　同伴，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一个人，沿着自己命运的轨迹，向着没有尽头的尽头前行。
　　可是，现在，就在这里,他居然对曾久，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混合了一点点的怜爱，担心和保护欲，以及渐渐溢满胸腔的，莫名的悲伤。

　　这种感觉，就仿若在茫茫的空旷的大地上，忽然找到了一个同伴。
　　尽管，他和她，都是这样的寂寞和孤单。

　　舒同握了阿久的手，并不打算放开。
　　这是，在堆满了书的巨大书架群中，劭堇出声道，“我找到了！”
　　他的手里举着那张卡片。

　　阿久下意识地甩脱了舒同的手，走过去看个究竟。
　　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忽然觉得，心也有种空空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他又变回了那个万能的方舒同。

　　同伴这回事，也只是他自己的想象而已。

　　这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突兀地放在一本厚厚图鉴的硬皮封面上。
　　劭堇和曾久不约而同地看向舒同，他却把目光转向劭堇。
　　他指了指卡片上的号码，说了三个字，“拨拨看。”

　　劭堇优雅漂亮的手指头在电话的转盘上飞快移动，7854288，握着听筒的手心也微微渗汗。
　　他多么希望，拨了这七位数字后，话筒里会传来此号是空号，或者无人应答的提示音。
　　然而，在拨号音响了5声之后，有人拿起了话筒。
　　那端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
　　“我是keigo，请问哪位。”

　　冷静如劭堇，这一刻也想晕倒了。

　　他带着一点恐惧的神色抬头望了曾久和方舒同一眼，极其虚弱地说，“我是劭堇”，竟然再也无法接下去说话。
　　听筒的那段似乎陷入一片静默。
　　舒同接过话筒，说，“这位小姐，我姓方，能不能冒昧地请你与我们相见。”
　　那女声慌张地说，“我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来？”
　　欲挂电话之际，舒同不急不缓地道，“想不想听听看，世界上另一个我的故事？”
　　某一处，倒吸冷气的声音，大的连阿久都听见了。
　　终于，她说，“好。”

　　室内一如既往地安静。
　　阿久只是怔怔地看着舒同，这个极少露出微笑，面孔却清秀异常的男子，仿佛洞悉一切。无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是，他的侧脸，为什么这么寂寞。
　　寂寞到，连微微露出的额头，都显得无与伦比的孤独。
　　他回头，对曾久和劭堇说，离真相到来的时刻，愈来愈近了。
　　然而，眼神却更加的悲戚。

　　只是，阿久仍不晓得，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怎么样的结局。
　　她看到那个活着的keigo的时候，仍然禁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只是在发梦，一个光怪陆离不可思议的时光倒流之梦。

　　眼前的这个女子，生生是6年前她和劭堇所遇到的keigo。
　　6年过去了，居然也没有丝毫岁月的印记留在她的身上。依然偏爱鲜艳的颜色，穿戴酷似吉普赛女郎，远远望去，即是一道风景。然而，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的面上，和病榻上的keigo一模一样的脸上，隐隐透着一种惊惶异常的表情。
　　坐进古董车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浓郁的香气，瞬间布满了整个车厢。
　　阿久的心里，也忽然没来由地打个突。她和劭堇，都不敢抬头，去正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活人。
　　细细端详着她的，只有方舒同。
　　只听得他开口问，“这位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女子答道，“我叫keigo。”
　　他又继续问道，“那你姓什么呢？”
　　那女子停顿一下，居然苦恼地答道，“我不知道。”
　　一直看着别处的阿久，不禁“啊”一声，把眼光转了回来，停在她身上。
　　舒同又问，“那你父母是谁，何方人士，你今年多大，小学中学是在何处就读，平日里穿几码鞋子几号衣服……”口气越发咄咄逼人起来。
　　Keigo从窘急到害怕，明显流露于眉眼之间，她微张着嘴试图辩解，然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终于，她浑身发抖，轻轻道，“我，我，全都不知道。”
　　她只是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抓着舒同的衣裳，“请，请你让我回去。”
　　舒同并不看她，阿久却从他微合的双眼之中，看到一种悲悯忧伤的光。
　　他说，“你不想知道真相，真相却会来找你。”

　　“你的记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7年前吧。”
　　“除了自己的名字，你还记得些什么？”
　　“没有了，只是觉得，特别喜欢鲜艳的东西，还有香味，就好像劭堇身上的。”
　　“……”
　　“方先生，我会怎么样么？”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他并不回答。只是在古董车停下的时候，用红色丝绸蒙住keigo的眼睛，牵着她的柔荑，在上楼之前交到劭堇的手里。
　　他说，“这个故事，是由你开始的，不如由你终结。”

　　尚未脱下她眼上的绸布之前，那身份显赫的老者早已泪眼婆娑，抓着心口，喊着keigo的名字，几乎扑了上来。
　　劭堇将她牵到床边，伸手取下那红色丝绸，却发现早已经一片濡湿。
　　“你怎么哭了？”
　　“我，我也不知道，”她回答，“只是有一种非常难过的感觉，心好痛。”
　　“那么，当你看到她的时候呢？”舒同从后面慢慢走来，指着床上的少女。
　　她只是看了一小眼，整个神色都变了。
　　阿久永远忘不了，那种混合了惊怖、绝望又奇异的带了一点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个keigo定定地看着床上的keigo，指了指另外一个自己，说，
　　“我是她，她是我？”
　　舒同轻轻点头。
　　“那么哪一个是真正的我？”
　　舒同又轻轻摇头，靠过去在她的额上隔空点了一下，这一个keigo的额上渐渐浮现出一个菱形的标记。
　　“无论，哪一个是真正的keigo，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keigo。”

　　在大家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以不可预见的姿势一掌劈了下去。
　　阿久不禁大呼，“方舒同，不要啊！”
　　那老者也大惊，“方先生，那是我的女儿啊！”
　　然而，一切惊呼和尖叫都消逝在了渐渐变得透明的keigo的身体里，她只是睁大着眼睛，像一缕烟一样消散在空气之中。
　　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那老者冲上来，用力地拿手上的拐杖砸向方舒同，他一边号哭着一边叫道，“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红木拐杖劈到舒同的胳膊，发出令人发怵的巨响，换作常人，骨头也要断了。
　　可舒同不以为意，反而小心翼翼展开微合着的手掌，里面护着一个圆圆的光球，他说，
　　“你的女儿，在这里。”

　　他不顾老者诧异的眼光，走到床边，把那个光球慢慢覆到双目紧闭的少女的胸口。
　　光球渐渐隐没在她的纤细的身体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的气息，仿若春暖花开之际，万物复苏的场景。
　　所有的人都充满惊奇地看着床上失去知觉已有七年的少女，发出一丝短短的吁气。
　　接着，睁开了双眼。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