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
-
寒风吹过，梧桐树掉了些许雪下来。
宋梨觉得自己好像失聪了，耳边全是他那一句“Marry me”。她愣了一会儿，很自然转移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还有我电话号码。”
沈嘉御脑子昏昏沉沉，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找江迟朝要的。”
“……”
好，她记住了。
“你没门禁卡怎么进小区的？”
“怪你小区的保安，我跟他说卡落家里了，他见我长得好看，就放我进来。”
“你回家没问题吧？”宋梨开始犯困，不大想和他谈论。
沈嘉御哪不知道她在赶他走。他突然把宋梨拉进怀里，手臂绕道她腰后，圈住她。
“喂你……”她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来，颈侧温热的触感让她缩了缩肩膀。
她有些恍惚。
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眼泪。她往后退了一点。沈嘉御没动，一直埋在她颈窝。
宋梨不知所措，去抬他的脸。和她玩的男孩子几乎不会哭，就算哭了宋梨也没哄过。
他来这一下，打她个措手不及。就像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风雨，说下就下。
“沈嘉御？”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语气也放缓：“哭什么，你可是沈嘉御。沈嘉御多厉害，不能为脾气很坏的宋梨掉眼泪。”
肩上的人终于动了动。沈嘉御松开她，除了眼睛有点红，丝毫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宋梨，你知道从小到大，他们夸我最多的是哪句吗？”
“聪明？还是帅气？”
“沈大少爷，聪明伶俐，遇事冷静沉着，大方得体。”
宋梨听得最多的漂亮话就是夸她好看。
“夸得多好。”
他扯唇，“沈大少爷，连人都追不到，丢脸。”
宋梨敛了笑，“真喜欢我啊？”
“那我还能喜欢谁？”
“嗯，我也喜欢你。”
她眼眸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语气坦荡赤城。
沈嘉御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整懵了。他捋了捋思路。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懒散：
“所以，你要当我女朋友？”
“不，我没谈恋爱的打算。”
他笑了一声，脑袋也清醒了。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咬在唇间，偏头点火。
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环绕。
“你刚才说喜欢什么意思。”他取下烟，食指和中指夹着。
“字面意思。”
沈嘉御觉得荒唐，“喜欢我又不想和我谈恋爱，你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
宋梨起身，“时机没到。放心，会当你女朋友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何时。
她弯唇笑，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很坏。
“这个点也没出租车了，你怎么回去？”走之前，她还顺带关心他一回。
“有人来接我。”他话音刚落，手机拼命震动，屏幕也跟着亮起，“白祈安”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
他接通电话。
“沈嘉御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就上个厕所的时间你跑哪去啦？我出来以为你回家了刚洗漱完准备睡觉你妹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去哪了，老子才知道你丫的根本没回家。”一次性说了一长串，中间没断句，他缓了下。
沈嘉御将烟头按在雪中，直到火光熄灭，“城北这边。”
“具体地址给我，老子去接你。”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像在穿衣服。
他打完电话，宋梨也打着哈欠回家，“再见。”
黑漆大门被关上，她的身影也隐没在花丛中。
她家原来也种白山茶。
翌日睡醒，宋梨第一件事就是找江迟朝算账。
“你干嘛把我电话和我家地址给沈嘉御？”她正在热牛奶，歪头把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中。
“他来找你了。”江迟朝无比肯定。
“你还知道他会来找我啊，你真牛逼，我看你就是皮痒，欠抽。”她又拿了两块面包放进面包机里。
“我俩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事已至此，宋梨也不想再追究。
“行，挂了。”
“你下周六生日对吧？”
宋梨取下手机，“亏你还记得。”
“毕竟十几年的交情。”
.
圣诞节当天，宋梨吃过午饭回教室，一抽屉的圣诞贺卡和五六个苹果。
李志也收到礼物了，此刻正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苹果啃食，“嗳，最红的那个是黄杉给的，她倒是客气，全班人都送了。”
宋梨笑笑，将最红那个挑出来，放李志桌上，“圣诞礼物。”
“过分了啊，人家送你的你转手给我，我是二手回收站还是垃圾处理厂？”李志很有骨气地把苹果还给她。
“要么你吃，要么扔了，我讨厌吃苹果。”她先是把自己买的圣诞贺卡拿出来，给她送了贺卡的她全都登记在一张纸上，接着又给那些人回礼，贺卡连同前段时间郑言沁给她的签名照一齐塞进漂亮的信封里。
李志收下她的苹果，又凑过去看她写贺卡，“你这也太简单了吧。人家给你写一长串，你只回个圣诞快乐。”
“你别说，这些人当中我只认识几个。其他的我就算见着人也喊不出名儿。”
剩下的五个苹果全都进了李志肚里。吃完后他一脸难受的趴在桌上，“以后都不想看见apple了。”
宋梨和他抬杠，“改天买一箱放你桌上。”
“行啊，大不了我在你旁边吃榴莲，天天熏你。”
“……”
“给你一个机会修复我们薄弱的友谊。”
放学回家，陈姨在摊饼。宋梨书包一甩“噔噔噔”跑到厨房，“陈姨，好香。”
陈姨慈祥地笑，“香就多吃几个，你看你瘦的。”
“没事，瘦点好看。”
宋梨一米七二的身高只有八十二斤。宋识则总是喊她多吃点，她也多吃了，可体重总是提不上去。
洗完头，宋梨拿着毛巾擦头发，消息框弹出来两条信息。
李志：【给你的圣诞礼物。】
李志：【你书包里。】
她已经猜到了，肯定是个苹果。
宋梨书包丢楼下，她套了件外套下楼去拿。
李志没送苹果，送的雪梨。上面还有一张便利贴：
【送给宇宙第四美的同桌——宇宙一第帅的李少爷】
除了雪梨，宋梨还翻到一个牛皮纸信封。落款是一个“御”字。
她瞬间觉得这封信千斤重。深思熟虑片刻，她旁腿坐在地毯上，拆开这封信。
入目第一行她便愣住了。
【这是一封告白书。】
宋梨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去看下面的内容：
你是夏日里开出的一朵玫瑰，热烈、张扬
在矮墙碎瓦处逢生
于是，你顺着废墟的藤蔓，缠绕在我心上
忽然间，心里下了一场暴雨
你没枯萎，而是疯长
爱我吧
像涨潮的海水，像扑火的飞蛾
爱我吧
我是你不得志的诗人，异想天开的狂徒，如吟梦呓的智者
就算土地崩溃，你也永远盛开在我心中
短短十行，道尽满腔爱意。
宋梨只觉心口被灼出一个大洞，喘口气都困难。
周四上学，宋梨有意避着沈嘉御，又怕他去教室找，一下课就躲女厕所。一来二去，和总是在厕所抽烟的那群不良少女混熟了。
数学下课后，她和往常一样去厕所，看她们吞云吐雾。
其中一个挑染蓝发的女生忍不住问：“一连好几天都往这跑，你到底躲谁呢？”
宋梨摇摇头，“躲债。”桃花债。
“你欠谁钱了？没有我可以借给你。”
宋梨还是挺感动的，“这个不好说，总之这几天只能先躲躲。”
蓝头发的少女叫蓝温尔，漂亮的桃花眼微弯，红唇轻启，“我大概知道你躲谁了。”
“说说看，看你猜得对不对。”
“SJY”蓝温尔没说全名，说了个姓名缩写。
宋梨拍拍手，“牛啊。”
其余人看着她俩一唱一和，摸不着头脑。她们打啥哑迷呢？
星期五雪停了，夏从许约宋梨去人工湖散步。
到了之后，夏从许放她鸽子。
“阿梨，我真的来不了，我哥又不知道怎么惹我爸了，我爸现在不让任何人出门，你也早点回家吧，车费我报销。”
“没事，来都来了，逛逛也好。”宋梨对她家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只不过她没料到的是，费尽心思躲了三天的人此刻在不远处静静望着她。
他穿着深色牛仔裤和一件黑色外套，身高腿长，在人群中十分打眼。还戴了一顶黑色针织帽，狐狸眼没什么温度。
可能是湖边的风大，也可能是宋梨觉得这几天躲累了，她主动朝他走去，“有些话想和你说。”
沈嘉御垂眼看她，“情书，看没看？”
“看了。”
“行。”他攥住她手腕，拉着她往无人的角落走。
宋梨以为他喜欢在安静的地方谈话，可不想，到地方后，他二话不说直接扣住她后脑勺，她被迫仰起头，他将唇覆在她唇上，反复厮磨。
她大脑空白两秒，张开嘴想说话，刚好给了他时机。湿.软的舌顺着唇缝探进去，攻城掠地。
这是一个炽热又绵长的吻，宋梨渐渐站不稳。沈嘉御扶住她的腰，将她拥在怀里。
许久，他退出来，咬着她的唇珠。两人气息絮乱，额头相抵喘着气。
宋梨声音哑了，但也不耽误她骂人。
“你等我说完再亲行不行？下次咬我的时候轻点，别像小狗一样。”
沈嘉御勾唇，“没说完的话，继续说。”
她盯着他浅色的眼眸，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往下拉，语气透露出少许的无奈和妥协：
“我们还是在一起算了。”
她顿了下，“反正左右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就试试呗。”
沈嘉御不在乎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亲她嘴角。
“好。”
宋梨发现沈嘉御很喜欢亲亲，抱着她亲了很久，从脸到脖子，还在骨窝处弄了个草莓。
沈嘉御又吻她的耳垂，声音低哑暧昧，“宝贝好香。”
“……”
宋梨从不会因为情情爱爱脸红，所以她一点害羞都没有，“沈嘉御，给你一秒变回原样。”
他笑得很混，“夸阿梨香呢，不喜欢啊？”
“哪个女孩子不香？”她反问道。
“你明天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宋梨瞪他一眼，“这样就没意思了。”
“B市二环一套房怎么样？”他取下针织帽给她戴上。
宋梨很少戴帽子，特别是针织帽，“你送我肯定要。”她想将帽子扯下来，手动了动，还是作罢。
“你今晚打算来见谁？”他上下打量她，“穿得这么好看。”
宋梨喜欢别人夸她，笑得明媚，“本来和夏从许约好了，她有事来不了。你呢？”
“跟着你的。放学就在你家小区附近蹲着，你出门的时候没看见我。”沈嘉御耸耸肩。
她手伸进兜里，摸到一颗椰子糖。撕开包装含进嘴里。
“情书你亲自写的？”
他凝望着她嫣红的唇，“不然？”
她哂笑一声：
“俗气。”
两人找了张长椅坐下，宋梨翘着二郎腿，低头玩手机，短发钻进衣服中，弄得她脖子痒。
她将头发扒拉出来。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脚。
她垂眼看，是一个圆滚滚的会发光的球。
宋梨挑眉，捡起球，“这东西我小时候也有一个，后面被亲戚的小女儿拿走了。”
沈嘉御小时候和冷连川这伙人混一起，坏点子多，玩得也开，从没买过这种幼稚的小玩意儿。
大概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亮不拉几的球。
不多时，一个打扮精致的小男孩跑过来。
“姐姐，这是我的球。”段离皓弯着大眼睛，可爱又帅气。
“给你。”宋梨觉得他眼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段离皓接过球，临走时往她怀里塞了一颗不二家的棒棒糖。
“谢谢姐姐。”
待他走后，宋梨把糖给了沈嘉御，她嘴里这颗还没吃完。
“这小孩怎么不送我一颗？”沈嘉御剥开糖纸，“还是草莓味的。”
他含着糖，左边脸颊鼓起一个包。宋梨伸手戳了戳，淡道：“可能我长得比你好看。”
沈嘉御抓住她的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我还挺赚。”
.
周六中午，宋识则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归来。
他脱下外套，从行李箱里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祝十七岁的阿梨生日快乐，要一直开心。”
宋梨摩挲着盒子，问了十七年来从未问过的问题：“这礼物要很多钱吧？”
从小到大，宋识则给她生活费都非常大手笔。以至于她买东西只管喜不喜欢，好不好看，从不关心贵不贵，实不实用。
也许真的是老人说的那样——年龄越大，明白的事就越多。
宋识则总是出差，宋梨意识到自己衣食无忧的生活要是没了钱，什么都不是。她开始关注物品的价格，实用性和性价比，能省的都省了。
“还好，也就你车库那些车子的两倍。”宋识则云淡风轻摆手，“你老爸虽说不是富得流油，养你还是养得起的，喜欢什么就买，别想着给我省钱。”
宋梨笑而不语。
吃饭时，她给老爸夹了块肉。
宋识则看着她长大的，无事献殷勤，肯定又瞒着他干了什么大事。
“什么事就直说。”
“怎么说话呢，我是那种人吗？”宋梨又给自己夹了块糖醋排骨，“我谈恋爱了。”
宋识则猛咳一下。
“你说什么？”
宋梨提高声音：“我说我恋爱了。”
“和谁？”宋识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能把宋梨收了的估计只有那个少年。
“沈家大少爷，沈嘉御，你肯定见过。老爸，你争取和沈家多合作，巩固两家关系。”
“美得你，人家搞房地产和度假区开发的。”
下午三点，宋识则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他放下手中的文件。
“你生日要请朋友来家里吗？”
宋梨坐在地毯上堆乐高，闻言摇摇头，“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在家里弄过party？”
乐高积木算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她神情专注，没听到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宋识则也想装作听不见，无奈她手机铃声实在太吵。
“电话！”
“嗯？”她茫然抬起头，反应过来后去找手机。
宋梨去了院子里，顺带关上了门。院子里的白山茶开得正茂盛。她随手摘了一朵拿在手里把玩。
“什么事？”
江迟朝手里提着蛋糕，瞥了眼旁边跟他差不多高的少年，“来给你过生日，夏从许在路上。”
“你叫了哪些人？”她蹙眉，往年生日几人凑一起吃顿饭，挥霍蛋糕就完事儿了。
江迟朝嗤了一声，“我，毛毛从。”
末了，他拖着腔调，“噢，还有你男朋友和他几个兄弟。”
“行吧，红包没一万你别想进我家。”
“你还记得我十五岁，你花五万给我买的那个桌面摆件吗？”
不等她回答，他继续回：“你不记得了。”
“那个摆件很丑。”
宋梨也想起来了，“那是我和夏从许合伙买来整蛊你的，后面不是给你补了一个飞机模型嘛。”
“我快到你家了。”说完他掐断电话。
宋梨回到屋里，把零食摆出来，“爸，等一下有人要来。”
宋识则合上文件，也没问是谁，“正好公司有事，玩得开心点。”
他上楼收拾了一些文件和资料，驱车离开时在小区门口和江迟朝他们碰上。
“叔叔。”江迟朝和他打招呼。
车窗半开，他又往下降一点。
“诶。”宋识则目光越过他，落在戴帽的少年身上。
沈嘉御眉眼冷淡，语气礼貌：“伯父好。”
宋识则嗯了声，“我先走了，你们玩。”
黑色汽车离开，江迟朝把脚下的石子踢到一边。
“等会儿你告诉你朋友，别在宋梨面前提她母亲。”
沈嘉御看着他脚上的鞋。
“你鞋子和我的撞款了。”
沈嘉御今天没穿他的潮鞋，选了双中端品牌的板鞋。
闻言，江迟朝低头。
一模一样的两双黑色万斯板鞋，似乎连鞋码都相同。
江迟朝掀起眼皮，语气散漫：
“这鞋我先买的，要换也是你换。”
“凭什么我换，说不定是我先买的呢。”
就这样，由谁先买的鞋展开了一场小学鸡般的争吵。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