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穿越者［快穿］》盛宁不弃

28、第 28 章

　　为了帮李斯研制出火統，云舒一干就干了好几年，废寝忘食、苦心孤诣。

　　李斯都看在眼里，对她更是赞赏有加。

　　终于在某一天，她想到了一个精进射程的构造设计，火急火燎的赶去找李斯。

　　一进相府，就见他一如既往的蹲在地上喂着他那帮野猫。

　　可爱的猫咪，看得她心都要软化了，不由得将要紧事放缓，也陪着他一同投喂。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云舒怪异道：“大人喂了它们这么久，为何迟迟不见收养它们呢？”

　　李斯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算了吧。”

　　又刻意转移话题：“你这么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云舒讲广袖里的设计图掏出来，展开给他看。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从这里加一个细小的承轴，链接驱动板，或许可以突破一直以来的死胡同。”

　　李斯顿时来了兴致，一把抢过设计图细细查看，最终拍案叫绝：“彩！彩彩彩！”

　　彩，是秦朝表示好的意思。云舒没想到这人已经入乡随俗到，连激动都在说古语。

　　但他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欣喜万分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长长舒了一口气才感慨万千：

　　“将近三年了，这个死穴终于有了眉目……云舒，你就是我福星！”

　　“还是大人平日里教导有方。”她歪着头，笑得一脸乖巧。

　　“不过虽然有了方案，但具体实施出来还得不断尝试，也不知道还得要花费多少时间。”

　　“然而这又是极为关键的部分，不容出现差错。”

　　云舒委婉推脱道，“这段时日临近年关，祭祀事宜繁杂，陛下希望我能随行监察，恐无暇顾及这边的进度。”

　　“无妨无妨。”

　　李斯正在兴头上，不假思索地揽下这关键活，“如今我还算清闲，此事便交由我来吧。”

　　既然是重中之重，他也舍不得旁人代劳，毕竟是自己的心血，正好他也很期待研制成功的那一刻。

　　云舒又同他客套了几句，才算是放心把后续工作交给他。

　　两人一块岁月静好地撸起猫咪来。

　　“大人，”云舒漫不经心道：“可是一旦这些可怖的兵器面世，这将不再是冷兵器时代，无辜的百姓也会遭受更大的灾祸，这真的值得吗？”

　　李斯动作一顿，半晌才轻描淡写：

　　“成就大业，必然少不了流血。历史发展向来都是曲折前进和上升的，他们今天所遭受的战乱，只是为了下一代能够更加国富民强，生活美满。”

　　“可是这并不是自然发展趋势。”

　　云舒想据理力争，然而他却直接将她堵死：“什么算是自然发展？谁规定了自然发展的范畴？”

　　李斯言之凿凿，“蒸汽机的出现，世界大战爆发……哪一个不是人为促进，才把没落腐朽的过去化为齑粉？”

　　“谁又规定，加快历史进程就是错误的呢？”

　　他振臂一呼：“落后就要挨打，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人类都是有惰性的，没有逼迫哪有觉醒？我这是在帮助他们，他们应该感谢我！”

　　云舒：“我……”

　　【哇靠我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醒醒！不要被他洗脑了，他这是在巧言令色。”

　　云舒安抚了下受惊的小心灵，决定改变游说策略，“可是不管你再怎么功垂千秋，名留青史的也只是李斯。”

　　“你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

　　闻言，李斯的笑容凝固，神色也黯淡下来。

　　他说，“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我太迫切想要展示自己的才智了，压抑得太久，从来都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别人满载盛誉、鸡犬升天，真是不甘心啊…我也想开辟属于自己的时代，哪怕是借着别人的躯壳，我也要搏一搏。”

　　“……好吧，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尊重他。

　　*

　　李斯亲自督导火統的最后研制，竟不到一个月就制成了，而且黑.火.药也配比成功，二者终于顺利结合。

　　他迫不及待地将这一惊天大消息，告知了嬴政。

　　“真是天佑我大秦！”这位枭雄帝王，激动得一夜未眠。

　　此等大事，须选定一个良辰吉日，将让此物献出面世。

　　云舒既是神使，那么挑选黄道吉日这件事，自然也得先过问她才能敲定。

　　看着系统监测的天气预报，又对照着送上来的名单，她大手一挥，选了个有雷雨的日子。

　　还对百官扬言：“七月十七，风和日丽，诸天神佛结伴游历，正是一睹大秦雄姿的好时机。”

　　是以满朝文武、王畿百姓，万众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好事将近的李斯，跽坐在云舒的对面，满面春风地将热浆递给她，笑道：“无论如何，你都帮了我许多大忙。”

　　云舒心道：可不，这人的如意算盘，可是打得噼啪响。

　　平日里，不是哄着她为他的研发绞尽脑汁，就是在不方便当坏人的时候，把她当刀子使，还越使越利索了。

　　然为了成大事，她也不敢过分忤逆他，只得装傻充愣，四处树敌。

　　幸好，如今时机已到。

　　她浅浅一笑：“相邦，我想跟您说一件事。”

　　李斯笑意不减，“哦？何事？”

　　她把手里的那尊小玉佛展开，“我找到回现代的办法了。”

　　“什么？！”他瞳孔一震，不敢置信。

　　云舒不疾不徐道：“准确来说，我其实昨日碰巧发现它后，人已经被带回去过了，但是我不放心你，就又回来了。”

　　李斯的声音夹杂着几分颤抖，“你回去了还能再回来？”

　　“是的。”她面不改色道。

　　“那它能否也带我回去一下？”他眼里带着些许期盼，“我当年穿越的急，有些事还不放心。”

　　云舒默了默，艰难地：“这个穿梭大门好像只能打开三次，我一来一回已经用掉两次了，这次回来就是想带你回去。”

　　“你怎么知道？”李斯颦眉不解。

　　“因为我被卷进里面去的时候，会有一道声响，播报我还剩多少次穿越机会。”

　　【宿主，你现在撒谎都不用打草稿了吗？】

　　云舒轰它：“你别管。”

　　而听完她这番话，将信将疑的李斯沉默了下来，很快便整理好情绪。

　　他说，“不必了。”

　　向来波澜不惊的相邦，难得的挤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我意欲在此成就大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无须挂念。”

　　云舒也表示理解，“如今火統火药都已研制成功，你马上就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揭露它们的威力。”

　　“有了此等利器，大秦将士扫荡万疆便可如鱼得水，你也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她不断地给他编织一场，即将触手可及的美梦。

　　——但这终究会是梦。

　　李斯只是笑而不语。

　　章台宫。

　　到了献出利器的吉日良辰，相邦李斯，在万众瞩目下，掀开了遮盖住火統的红布，又在众人惊奇期待的注视下，将火統口对准了远处的靶子。

　　他胜券在握地勾了勾嘴角，信心十足地扣动扳机。

　　只听见“砰”的一声，靶子还安然无恙地保持原状，倒是火統的巨大后坐力，将他的手臂震得发麻震颤。

　　然而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太对劲。

　　李斯慌乱地拿起火統查看，只见枪身冒出缕缕黑烟，枪口却是一点摩擦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回事？！

　　他感到隐隐不安，又目眦欲裂地盯住枪口，连续扣动扳机，“砰砰砰”的几声过后，枪口没有丝毫动静，远处的靶子更是无动于衷。

　　抖的不受控制的手，却是再也握不住东西，火統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紧接着，就见李斯难以置信地往后踉跄几步，无力跌倒在地。

　　惊诧的众人，虽然看不懂相邦拿这东西做什么，但却紧张得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但见相邦那陡然变得失魂落魄的颓废模样，他们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难道是……失败了？

　　失败了。
　　李斯神情麻木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财力，明明一切设计都看起来毫无破绽，为什么还是不行？！

　　“相邦，发生了何事？”

　　李斯循声望去，只见冷峻的帝王拧着眉头，黑着一张脸，神色不虞地看着他。

　　他又如梦初醒般，怔怔地扫视一圈周遭的人海。

　　不，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失败！

　　李斯又连忙爬起来，命人去点燃那些黑.火.药。黑.火.药可是试爆成功了的，这总该没有问题。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本该爆发无穷威力的黑.火.药，只是像泄了气的气球，噗嗤一声燃烧成团，哪里还有什么石破天惊的奇迹。

　　他彻底慌了，不管不顾冲上去，将那些封存完好的火药弹一一检查过。

　　全都没有问题，都是他亲自监督研制出来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萌生。

　　难道，难道先前的试爆只是偶然成功？

　　他红着眼眶转过身，看着已经回过神来，此刻满是讽刺地盯着他的文武百官、平民百姓。

　　上首的嬴政，已经忿忿地拂袖转身离开。

　　“陛下！”李斯下意识追出去两步。

　　他想辩解，可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在前一天，他还在大放厥词，扬言自己一出手，必将动荡四海。

　　如今却是可笑至极。

　　就在众人非议纷纷之际，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乌云骤聚，一时间狂风大作，风雨欲来。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一声：“这是天降凶兆！”

　　“雷雨将至啊！不是说今日是难得一遇的吉日吗？”
　　“神使说了，今日诸神出游，本该俯瞰大秦之姿，没想到李斯相邦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肯定是惹怒了神灵，不然怎么这么巧，在这时候变了天？”

　　不消片刻，暴雨接踵而至，把始料未及的众人浇成了落汤鸡。

　　云舒看了看那些四处逃窜躲雨的人群，径自撑着一把油纸伞，向孤身一人跌坐在原地、被滂沱大雨淹没的李斯走去。

　　系统偷笑，【宿主，你好坏哦。】

　　故意设计了一个看似合理，实际非常鸡肋脆弱的机关，让火統一发之后便内损变废。

　　而那些□□的原料，她又暗暗操纵附近的鼠群，帮她偷偷参杂废料进去。这样一来，根本无法计算出真正的原料配比，所以弄了这么些年，才始终未果。

　　等李斯接手，她就故意让他试爆成功，然后再继续混淆原料的纯度，这才导致现在这些火药弹爆不了炸。

　　云舒已经缓缓走到了李斯跟前。

　　打在身上的冷雨被隔绝，如丧考妣的李斯，木然抬头，看见一脸哀戚的她，忽而抱头失声痛哭。

　　他早已把她当成是在这个异时空里，可推心置腹的好友。

　　“三年付出，全都功亏一篑。”

　　他皱着一张脸，痛哭又转为咧嘴失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老天不公啊，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把我堕入深渊？这具躯体已垂垂老矣，没有多少个三年了！”

　　“我们都尽力了，奈何天不遂人愿。”云舒蹲下去安慰他，“雨太大了，先回去吧？”

　　“这雨真是及时啊。”李斯苦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兀自起身往宫外走去，忽而大哭忽而大笑，形如癫狂。

　　这回云舒没有去追。

　　她只是命人盯紧相府，便回了自己的神使府，将那些设计图纸全部清缴回来，以防外泄。

　　这一忙，就忙活了好几天。

　　等相府的探子回来禀报，她才猛地想起李斯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府了，不知躲到哪里颓靡去了。

　　“神使大人，还有一件事。”小厮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她头也不抬，“且说。”

　　“就是这十天八天的，相邦都没回来喂他府上的那些野猫，没想到那几只猫也是够倔的，就这么不吃不喝的等他，竟然活活给饿死了……”

　　“什么！饿死了？”云舒顿时大惊失色，始料未及。

　　“是啊。现在这会儿，估计相邦还在痛哭流涕呢。”

　　再也顾不上其他了，云舒快马加鞭冲去了相府。甫一进门，便听到压抑的啜泣声。

　　是李斯在懊悔痛楚。

　　周遭一众奴仆，皆是垂首丧气，不敢言语。

　　而被他们围起来的，是那几只她熟的不能再熟的，如今却饿得瘦骨嶙峋的狸花猫尸体，狼藉又僵硬地被摆在地上。

　　云舒摆摆手，斥退了那些奴仆。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近，却是不忍直视，别开脸抹了抹泪水，才重新望向瘫坐在地上、那个仿佛一下子沧老了好几岁的李斯。

　　“它们一直在等你。”

　　“可你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

　　“它们就这么傻傻的，一直等到死，都没能再见你。”

　　李斯哭得更痛了，“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

　　云舒头一回在他面前露出尖锐的爪牙，声嘶力竭地揪住他的衣领，指着那些尸体逼迫他去看。

　　“你总是自欺欺人，说自己了无牵挂，可你分明很在意你的猫。”

　　沧桑自责的老者，那深邃的眼窝里，黯淡浑浊的双眸，映着死状凄惨的猫咪。

　　他滴滴热泪，滚滚而落。

　　云舒忽然讽刺道，“死了几只畜牲而已，你就这么痛不欲生？”

　　“它们不是畜牲！”

　　李斯陡然怒喝，又腾然起身，指着狸花猫的手哆嗦得厉害，“它们就像是我的孩子！孩子！你明白吗！”

　　“你现在知道心疼你的‘孩子’了？那你费尽心思钻研那些杀人利器的时候，做梦都想发动战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死多少个别人的孩子？！”

　　李斯倏然僵住，说不出话来。

　　他想过，只是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血，不会为任何俗物牵动情绪，也自以为为国捐躯者，亦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好惋惜的。

　　可当他头一回，得知自己尽心照料的小猫，为了等回他，不惜把自己饿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看着它们就这么死掉，真的比他自己死了都难受。

　　痛……

　　他从未感到如此疼痛。

　　云舒原本，并不打算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可一想到他的刚愎自用、无可救药，就恨不得将他痛骂一顿。

　　实际上，她也这么干了。

　　“什么狗屁的功业，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你就是个荼毒生灵的刽子手！而它们，就是你执迷不悟所付出的代价！”

　　“你占据了李斯的身体，谋划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任何功利都与你无关，没有人记得你是周全！”

　　冷不防听到自己的本名，李斯浑身一震，愣在当场。

　　“难不成还要我跟你回现代吗？”

　　他笑了，笑得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孤魂野鬼，好似哪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我回去不也一样是窝囊，又有谁会记得我？”

　　云舒激动得胸腔起伏不定，缓了缓才平静地看着他，缓缓说道：“你的猫记得，它很想你，也一直在等你。”

　　“我的猫……”他脸色煞白，浑身抖的更厉害，哆嗦的嘴唇不断喃喃自语。

　　见他如此，云舒的语气更加笃定：

　　“你在这里，一直喂养这些狸花猫，却始终不肯收养它们，难道不是因为你在现代已经养有猫？不仅如此，你一直都在惦念着，以至于来了秦朝这么久，却死活不愿换新猫。”

　　系统吃惊，【OMG！难道这就是猫猫界的‘菀菀类卿’？】

　　而自诩从容睿智的相邦，此刻被她当众戳穿，竟如同常人一般，彷徨无措道：“你，你怎么知道……”

　　“跟我回去吧。”

　　云舒敛下眉眼，苦口婆心道：“这里本就不属于你，老天让你来这一遭，也许就是想让你打开心结，从此与自己和解，安稳与你挚爱的小猫渡过余生。”

　　“我……”李斯想起了自己梦醒时分，日夜思念的小猫，一时哑口无言。

　　云舒知道他的纠结，善解人意道：“如今你的研制失败，陛下和诸位大臣都对你失望透顶，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可随意振臂高呼的秦相李斯了，你是天下的笑话。”

　　见他面容松动，她又再接再厉：“而且我想回家了，不打算再陪你留在这里了。”

　　“我上次回去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时间比现代的慢了很多，也许咱们现在回去，距离你穿过来也才过了三四天，你的猫还不至于也饿死。”

　　“但如果你还执意不愿离开，恐怕就只能一个人，在这里顶着万人耻笑，熬过几年漫漫长夜，再孤独终老。”

　　说完，她悠悠看向一语不发的李斯，只见他一副神游在外的表情。

　　良久，他才自嘲一笑，缓缓道：“你说的对。我把自己置身于泥潭，一味蒙蔽双眼，竟不如你这小辈看得透彻。”

　　“人是群居动物，我不敢再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我始终无法融入这个陌生又孤独的时代。要是连你也走了，我恐怕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云舒难掩欣喜，满目星河：“那你……”

　　“我想我的猫了。”

　　他说，“我愿意跟你回去。”

　　不出所料，系统“叮~”的一声：
　　【目标灵魂自愿度100%】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泪痕满面的李斯，心满意足地阖上眼，缓缓睡过去。

　　【目标灵魂回收成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云舒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本该值得开心，但她却不由自主地落下清泪。

　　系统倒是十分兴高采烈，叭叭道：【宿主，你这是喜极而泣啊？】

　　“你懂什么。”

　　她擦了擦泪，平复情绪，“这里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我得尽快处理完再回去。”

　　【可以。】

　　云舒把所有有关她和周全的东西，全都销毁了之后，才穿戴隆重地去见了始皇帝嬴政。

　　彼时的嬴政，正在忙着处理公务，见她无端打扮得如此肃穆，没来由的心下一咯噔。

　　云舒向他颔首行李，直截了当道：“陛下，我该走了。”

　　“走？”帝王手中的毛笔应声而落。

　　惊骇失色的嬴政张了张口，忽然想起，她的确是该走了。

　　神使留在他大秦三载有余，虽然行事低调，偶而才显神力，虽然他总生出依赖之心，但也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

　　可他都还没有找到长生不老的方法，还没有……

　　没想到不知不觉，时间过得这么快了。

　　云舒见他沉默不语，气氛僵硬，遂又自行解释道：“我先前不好对您说出口的事，现在倒是可以坦白相告。”

　　嬴政回过神，压下心中的酸涩，追问：“何事？”

　　“秦相李斯，是我的师兄。”她不紧不慢道，“师兄突遇劫难，意外俯身到李斯身上，我不放心才偷偷下界来找他。”

　　“如今师兄的劫难已解，李斯的魂魄也会尽快归位，先前我师兄捅出的篓子，还望陛下莫要降罪与今后真正的李斯。”

　　“……”

　　又过了好几息，嬴政才僵硬地发出一个“嗯”的鼻音，难受得有些找不到自己声音。

　　“多谢陛下。”

　　一阵长久的缄默过后，云舒也有些无所适从地咬了咬唇，干巴巴道，“那我……先走了？”

　　“神使且慢！”
　　嬴政忽然出声拦住她。

　　他问，“神使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政说么？”

　　云舒脚步一顿，茫然回头。

　　别的话？
　　她倒是想说，但却不能说。

　　见她迟迟不出声，他索性鼓起勇气，请求她：“可否用神使的木片，再为朕表演一次戏法？”

　　云舒错愕地抬头，目光撞上他眼里的期盼，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可以。”

　　当她熟练地把木质扑克牌的，有图案的一面面向他时，嬴政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意味不明的眼里，透露着几分悲伤。

　　他认真斟酌了下，才抽选了一张。

　　云舒心里也不太好受，但还是将他挑选的那张图案画出来，用力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向他解释，“你选的这张牌，叫黑桃A。”

　　“黑桃A。”嬴政似懂非懂地跟着念了一遍。

　　“黑桃，对应宝剑，象征正义和战争。陛下通过战争，结束了这四分五裂的天下，建立大一统的功业，倒是蛮称你的。”

　　“是么。”

　　明明了却一桩心事，他却还是觉得心中苦涩，声音喑哑：“多谢神使。”

　　“客气了。”

　　魔术也变完了，话也不能再多说了，云舒抿了抿唇，沉声道：“我还挺喜欢这里的，不过，我真的该走了。”

　　她最后向他行了个礼，真正告别了这位，令她景仰的千古一帝。

　　嬴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压住那些异样的情绪，迟钝地兀自向她回礼。

　　即便万般不舍，可大秦和他终究是……从此不再有神使了。

　　*

　　【完结篇】

　　云舒刚刚回到现代，就听见系统十万火急地通知她：

　　“时空管理局发生了巨大的动荡，我们的主系统，随时可能被其他首脑吞并，所以现在正式通知您，本系统将遵循主系统的指令，强制与您解除绑定关系。”

　　“什么？！”

　　还没来得及数奖金的云舒，如遭晴天霹雳，“不是，你走了我怎么办？”

　　系统却冷酷无情：【主系统会寄予您300万元人民币的补偿，待会连同任务奖励一同发放到您的账户。】

　　云舒慌了，“可是……”

　　她的确想靠着接任务继续努力赚钱，但是和系统相处这么久，她也都已经习惯了，从来没想过会这么突然就结束关系。

　　系统看着红了眼眶的宿主，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在主系统的催促下，不得不向她发出告别：

　　【感谢无敌可爱天下第一善良的神仙宿主云舒的陪伴和支持，感谢本系统各个机能数月以来的精诚协作，再会……】

　　话音刚落，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渐渐从云舒的脑海中剥脱抽离，很快她就感受不到它的波动。

　　她低下头，藏住情绪。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低声道了句，再见。

　　（全文完/盛宁不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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