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梅》红杏尚书

12、落红梅 十二

　　廿二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眼前是空无一人只余满桌残羹冷炙的六一居小二层，戚少商脑袋里却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一首顾惜朝曾吟过的诗。
　　片刻之前小蘑菇忽然从凳子上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窗户，戚少商反应敏捷随即而动，不想在坐的五个一直沉默的邪魔歪道紧跟着发难。戚少商硬拼过两人抢到窗口，正要跃起忽然被身后飞来的一道软锁系住脚踝，耽搁间已有四人闪过他飞出窗外。戚少商挥剑砍断软锁，急忙追上，身后余下那人鬼气森森冷笑一声，亦飞了出去。
　　江湖人都知道，戚少商是捕快，而且是高级总捕。纵是代理的，轻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当然，六扇门人见人爱追三爷稳坐轻功天下第一王座。可是眼下这几人的轻功也着实出人意料，戚少商提着气追了半饷，每次眼看着要追上，又始终差了一点。心里不禁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但随即就打消了：
　　邪魔歪道嘛，缺什么也不能缺了逃命的本事不是？否则被一干武林正道围剿上几次，可不就绝迹江湖了……
　　一路追到一个小树林里，前面四人终于打住，唯独不见了小蘑菇的踪影，戚少商恨得咬牙：这帮打掩护的混蛋！本捕头今天就抓你们个妨碍公务！
　　身后又有动静。戚少商嘴角泛起冷笑：还来这一招？身子跃起倒立而下，剑尖在地上一点，借力转身平贴地面，逆水寒直指偷袭之人而去，一连串的身法变化如行云流水。
　　最后跟来那人见偷袭不成索性丢掉软锁，刷地扔出两枚暗器掷向戚少商，自己则飞身立上了树枝。戚少商人在半空去势不减，手中逆水寒飞快地舞了两圈，暗器就被切成了段落在地上。待他立住身形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暗器原本竟是两条小指粗的花蛇……四下扫视一圈，五个人都已分别站到了五棵树上。
　　“你们是什么人？”戚少商皱眉，这是想搞什么阵仗啊，京城的五棵松竞技馆？
　　“吾等乃自东灜而来的美少年战士是也。”
　　戚少商差点一口血喷出，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啊，到底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
　　另一人说：“吾等不意为难与汝。”
　　黑线。对象弄反了吧……
　　第三人开口，幸好是个措辞正常的，正是先前那个阴阳怪气像蚊子的家伙：“兄弟没打算跟六扇门结梁子。不过好歹那是凤姐的人，拦你一下意思意思。听着，别再追了。”说着伸手划了一下他们五人，意思是叫戚少商放过他们。
　　放过？也不是不可以啊……
　　可惜……他们是邪魔歪道，他们妨碍公务。
　　可惜……他们久居弹丸之地，不辞辛劳远渡重洋，想必心怀不轨，留着后患无穷。
　　又可惜……对于要杀之人，戚大侠这辈子只放过一个人，也只会放过那一人。
　　战斗过程不外乎飞上飞下剑来刀往，战斗时间持续不足一炷香，战斗结果如围观群众所料。
　　最可惜的是……让小蘑菇给跑了，不然一起就地正法！
　　等等，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戚少商的心一抽，他忘了告诉顾惜朝有关黄衣人迷香的事了！留下那两人单独在一起，不会出事吧？
　　心急火燎地赶回来，楼已成空，心也成空。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犹记得，黄土泥墙下，漫天火光中，那人手执长剑一步步逼上前来，笑靥如花道，桃花依旧笑春风。
　　笑春风啊……
　　心里有什么东西跃跃而出，叫嚣着要冲破胸膛，堵得人气也呼不顺、血也流不动。三月里温柔的春光，全化作一支箭，带着什么人曾经的一句诗笔直地射向心脏，一击而中。
　　戚少商呆呆地立在原地。忽然跳起来，直冲楼下，一边冲一边在心里说：他是顾惜朝他是顾惜朝他是顾惜朝，顾惜朝是什么人呐！谁遇见谁倒霉！
　　从柜台后面扯出吓呆了的掌柜和店小二，揪着小二衣领恶形恶状地吼：“人呢？！”
　　“爷，爷问的是谁？”小二完全吓傻，掌柜的哆哆嗦嗦地回了一句。
　　戚少商暴躁：“楼上的两个人，去哪了？！”
　　小二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一副快哭了的腔调委屈道：“大……大爷说了不让小的上去，小的哪敢凑近啊……”打从听见上面不对劲开始，他和掌柜的就躲到了桌子底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念个不停。
　　松了揪着的衣领，戚少商默然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转回来。小二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起。
　　“这是一点银子，算是赔窗户和那桌酒钱吧。”
　　掌柜的愣了愣回过神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大爷真不用了，算小的请客、小的请客。”戚少商心中有事，并未意识到他被当成了脑袋卡壳的恶人，收回银子走了。掌柜和小二同时长呼了一口气，可算送走这帮大爷了！

作者有话说

　　尚书公曰：大当家，乃砍瓜切菜般秒掉东瀛战士，不仅是为抗日，更是因为那个名字“美、少、年”吧吧吧吧……（回声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