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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开水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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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拍摄，苛导并没有现身。
片场里都是老江湖，秉承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对于男三林轩祺的公然“跑路”，替身助理顾辞的升咖上位，大家见怪不怪。娱乐圈嘛，引花入茶。
但顾辞并不这样想。
他表面看起来确实百毒不侵，但骨子里，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学生。
顾辞无论是对于姑父姑母一家，还是高高在上的李煦，都只能被动防御。
眼下也是如此，急于在演艺圈安身立命的顾辞，需要苛导给出的机会。
这场戏，这一拳，再凶险，他也要接。
夜幕下，雪虐风饕，旧厂房，沧桑荒寂。
镜头沿着暗夜，掠过破败的檐角，脱落的墙皮，破碎的厂窗，彷徨于斑驳的铁门之上。
祖齐愤怒地举起拳头硬生生砸向顾辞身后的铁门，这一拳是用尽了全力的，如剧本中所讲，顾辞是预判了祖齐的举动，但他没有阻止恋人的发泄行为，取而代之的是，用自己的手掌，挡在了冷门和铁拳之间。
一米九的祖齐是举过铁的肌肉型身材，机组镜头下来，“哐哐” 几拳砸下去，个人恩怨表达地相当直白。
掌镜的副导演连连喊卡，一三五次是祖齐的情绪不到位，二四六次是老旧厂门被砸得难以复位，没人在乎顾辞的手，只有每次喊“action”之后的那片冷寂应和着沉闷的出拳声。
几组镜头下来，顾辞手指韧带受到暴力牵引，已经局部出现了肿胀。剧组里的全员缄默，就等着顾辞自己落荒而逃的一幕，但显然这个疯批孩子挑战了众人的极限。
副导演一声令下，“大家休息十分钟”。
祖齐阴阳怪气跟过来，对顾辞问到：“小助理，你的手没事吧？用不用把苛导叫来帮帮你，说不定这场借位拍摄就行，实拍太辛苦了，好同情你啊，一个光替能演出什么？”
顾辞抬眸冷冰冰迎上去，让身高占尽优势的祖齐倒退一步，“没人告诉过你吗，我不仅负责林轩祺的光影走位，还是他的武替。” 一米九的祖齐退一步，顾辞就向前压一步，目光森冷幽暗，仿佛蛰伏着一只猛兽，“收起你的同情心，我接这种假拳都接烦了，孬种，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出拳吗？”
“顾！辞！你什么意思，” 没收到霸凌者预期的成效，反倒被顾辞阴冷的语调吓破胆的祖齐，左右环顾找起了救兵。
惧怕祖齐事后算账，祖齐的助理硬着头皮拿着一支保湿喷雾挤到了祖齐和顾辞中间，防御搬走位，手上的喷雾乱撒一通，多数是冲着顾辞的脸去的，嘴上忙乱地喊着：“抱歉哦，闪一下，这边补个妆。”
祖齐退两步躲着顾辞的目光，转头给了暗处副导演一个眼色，。
这边顾辞抬手遮住扑面而来的水雾，那侧副导演就喊了：“各单位就位！”
顾辞甩掉手上多余的水，没多想就接住了祖齐满是报复的一拳，和上几次不同，顾辞的掌背在一瞬间与冰冷的铁门黏连，祖齐得意地继续施力，导演没喊卡，顾辞心下生出一抹不屑，想是刚才趁自己和祖齐对话的空挡，有人特意在铁门上浇了冷水。漠河零下二十几度的夜戏，这水浇得早了估计已经冻实了，浇得晚了自己走位过去应该有所察觉，如此大费周章是真要用这下三赖手段赶人的架势。
副导演继续尽职尽责的装着哑巴，祖齐这边自己不怀好意地张罗了起来，“副导，刚才顾辞的手上是不是补保湿喷雾了，这点儿常识都没有的呀，现在这温度，皮肤沾着水就黏铁皮上了，快啊，你们还等什么啊？”
得到授意，副导演没喊停，顾辞和祖齐的手还在镜头下边，祖齐的助理就一马当先拿着装满开水的保温杯冲了过来，小助理抬起手举起满是滚水的杯子，对准顾辞的手就狠狠泼出去，嘴上却谎话连天：“没关系的，用温水，很快就可以解冻，顾助理您别乱动啊。”
顾辞远远看到保温杯顶的热气，就下意识给了不挪地儿的祖齐一脚，祖齐应声是翻倒在了地上，但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开水，右手冻在铁门上的顾辞下意识左转，后背的西装兜住脖颈，一整壶上百摄氏度的沸水就这样浇在顾辞的背上。
“苛云漓平日里就是这样工作的吗？” 不远不近，极具压迫感的语气，在周围的阴霾中撕开一道口子，破云而来。
顾辞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迎上来的是那双让人心生妄念的眼睛，“李先生？”
“你伤到哪里了？” 李煦看向顾辞，眸中阑风伏雨，替他检查后背有无烫伤的同时，随行的安保人员已经轻车熟路为顾辞冻在铁门上的手，处理起伤口。上次在哈尔滨见面时，印象中张狂恣意的几个保镖，处理起伤口却是精准专业，顾辞的右手虽然免了“剥皮”之痛，但几经重创也是泛起了红肿，拇指因为角度的问题指甲已然一片绛紫血瘀。
“你怎么会来这里？” 顾辞答非所问，话出口又觉得尴尬至极，自己上回在哈尔滨搞砸了“交易”，于情于理不该有此一问。
李煦看他的模样着实可爱，把自己的外套搭在顾辞身上，擎着嘴角又坏又撩地回到：“这个待会儿私下告诉你。”
“欢迎李总，莅临剧组，检查指导工作。” 回过神来的片场犹如滚油泼水，炸开了锅。大批拍摄人员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副导演首当其冲，毕恭毕敬猫着腰语带自责地面向李煦检讨到：“漠河这边拍摄环境恶劣，苛导一向要求我们把拍摄任务做精做细，方才是我自己在安全规范操作上用人不当，实在愧疚，恳请李总原谅，” 副导演说着违心的话，手上还时不时检查着顾辞的伤，若不是李煦对于内娱的“规范操作”烂熟于心，还真能被这情真意切的一幕带动几分。
“苛云漓在哪儿？让他五分钟之内给我滚过来。” 李煦当副导演空气一般，作为欺行霸市的祖师爷，身边的保镖上前一把将碍眼的副导推搡倒地，吓得本来尾随在后的祖齐跟着一个踉跄，也差点儿摔倒。
任凭是老狐狸眼下也是一头雾水，副导演病急乱投医，把身后哆哆嗦嗦的祖齐拉出来消灾：“李总多担待，恳请李总原谅，剧组上下有错的地方，我们一定严肃整改。” 副导说着话，往前推送着人头，“祖齐老师，您说句话，跟李总求个情，给咱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您......”
“我不行，我不能，别推我了.......” 被推上来堵枪口的祖齐，满脸惊惧，他不知道天娱的李总方才看见了多自己“整”顾辞的场面，但从这人出场的架势上，明显自己今天是踩雷了，天知道这样的风云人物怎么会来这天寒地冻的小众影片现场探班，上回自己在哈尔滨捡了顾辞的“剩饭”，回到组自认天衣无缝，狗仗人势这几天还不到，打脸的就来了。
“行了！” 李煦身旁的贴身安保穆勒，抬手示意两人闭嘴，“李总等的是苛导，其他闲杂人等管住嘴，保持绝对安静。”
前特战旅的精英放出狠话，喧闹的片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等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苛云漓赶到片场，整个拍摄地靜到掉根针都能辨出东西，李煦也没跟他客气，抬手就把方才顾辞给开水浸湿的外套朝着苛云漓精致的脸庞砸去。
“出息了，苛云漓，你是拿着我的钱，养着一群施暴者在漠河这儿宣扬职场暴力的吗，你是消遣我呢，还是消遣民-法-典？”
李煦训人从不自己动手，今天劈头盖脸被砸的苛云漓当下就心虚了。苛云漓成名早，靠的是才华，是新加坡籍的家势，但最重要一点是，自己与李煦家族的亲缘关系。苛云漓抬手扶正自己被打歪的黑框眼镜，AI般灵动的卡通眼眸泛出往常间从未出现过的情绪波动，“哥，我过来的路上听他们说了，顾辞受伤我负全责，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副导是我从新加坡带过来的人，人确实有问题，但以前在剧组里从没像今天这样越界，因为我自己性格上孤僻，平时都是靠着他帮我活络各方关系，但我不是个姑息养奸的人，他今天对顾辞做出这样的事，我的剧组绝对不能再留他了。” 苛云漓将手上的湿外套叠好了递给李煦，“哥，你外套给顾辞披着了吧，这么冷的天，要不先回酒店？” 苛云漓仰着头求李煦，“顾辞手上的伤要不要去医院找专科医生看一下，演员身上要是留疤痕，将来会影响拍摄。”
“苛云漓，这事儿还没完呢。” 李煦不接他的话，态度依旧强硬。
“哥，” 苛云漓虽然是个戏痴，但在内娱能活下来，还是懂得规则的，既然李煦要追究到底，那这戏也就得停机。“漠河这边的天气特别多变，前两天我在河边拍个大夜，两千多万的主摄影机都冻坏了，今天也是因为要补那晚的一个空镜，才缺席这边儿的拍摄的。”苛云漓的语气平缓而真诚，片场上下也都是知道这人平时的疯魔，对于电影艺术而言，苛云漓算是百分之一百地奔赴。
“别废话。” 李煦抬手挡住要开口给苛云漓求情的顾辞，面无表情地看向苛云漓。
苛云漓明白李煦的意思，听话地点点头，回身问助理要代理律所的电话，“这事儿出在我的剧组里，我认罚，哥，我现在就给我团队的代理律所打电话，今晚的事儿现场有人证有物证，律所明天一早就会向当地-公-安-机-关提告，顾辞的人格权受法律保护，稍后我们带顾辞去医院验伤，剧组在向几位蓄意施暴者提告的同时，即日起停机，明早我会开记者招待会向顾辞道歉，反省自查......”
“行了。” 李煦打断苛云漓的话，“戏以后可以慢慢拍，先把人做明白了。”
说完话扔下清清冷冷的苛云漓，转身搂住顾辞便要往车上走去。
“李总，您先等一下，这边儿虽然有些误会，但和苛导毫无关系，” 顾辞见不得人受委屈，“苛导真的很敬业，您别看我手上有伤，苛导自己的手上也都是冻疮，漠河实景太不容易了，请别为了我和祖齐的一点儿私人恩怨，叫停全剧组的拍摄。”
“苛云漓的剧组和苛云漓没有关系，你觉得合理吗？” 李煦盯着顾辞的手看一眼，“我今天看到的开水烫人，是在数十张眼睛底下，架着摄像头被众人默认的行径，如果不杀一儆百，那些看不到角落，以后就敢泼汽油，浇硫酸。” 李煦转头看向苛云漓：“明天你记者会之后，亲自给我找律师去，我不接受十五天以内拘留罚款之类的处理结果，必须给我告到他俩在这个圈子里人尽皆知，是人都不敢用的地步，记住，这里不是新加坡，更不是韩国日本，这种下三赖内娱一个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