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我们摇橹》七品御史

11、第11章

　　眼看两人又要陷进新一轮无话可说的困境，门铃却响了。
　　按下对话筒：“谁。”
　　“归小姐，你订的披萨到了。”毕恭毕敬的声音，立马提醒归暖暖，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被她遗忘在脑后。
　　却听见龙瑾玉也从客厅走了出来：“谁来了？”
　　归暖暖一阵尴尬，想不如当做送错了，叫送披萨的小弟回去，又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可是若是开门，刚才自己回答龙瑾玉说每天自己做饭的，这不就露馅了吗？
　　正左右为难间，龙瑾玉已经站到自己身边，门口的小弟见里面喊了一句“谁”就再也没动静，更勤劳地按着门铃。
　　箭在弦上，归暖暖只能硬着头皮，将门打开，抢过披萨，从钱包递了五百块钱出去。不等小弟开口，便关上门，只在空气中留下余音：“不用找了。”
　　龙瑾玉自然是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本来以为一定有什么猫腻，才从里间出来的。可是真的就是送披萨，不过归暖暖的态度实在是可疑。想知道答案，还需要一点耐性。难道答案就在披萨里面，所以当归暖暖问自己要不要吃的时候，对这种垃圾食品完全无爱空遗恨的自己二话不说，点了点头。
　　龙瑾玉吃得很认真，细细地吃。他有预感，向来很准。他已经做好准备，如果等下吃到小纸条也不会太诧异。当然也不忘侧眼观察归暖暖的神情，生怕让她先抢到了情报。
　　见龙瑾玉食欲不错，归暖暖不免有些挫败，吃了一块披萨后便觉得无了食欲：今晚的晚餐他似乎不喜欢。
　　给他倒了杯柚子茶，也给自己斟了杯，坐在窗口旁，看着他吃。本该温馨的场面却弥漫着冷风，彼此间的陌生不是两本红本本上签字盖章就真能顺理成章成为枕边人的。
　　她也曾想过，有一个自己的家，每天清晨醒来为他泡一杯蜜水，为他系领带送他出门，他会跟自己说：“我走了”给自己一个kiss goodbye，然后自己便回答他“慢走”，然后干自己的事情，偶尔想想他在干什么。
　　脑海中的家曾经很美好，如今早已放弃，在爸爸叫自己去书房，说“委屈你了，暖暖”的时候，自己就妥协了。确切地来说，不知道怎么拒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拒绝。
　　“这匹萨怎么是c城的？”龙瑾玉在吃了将近整个匹萨以后，顶着撑到喉咙口的恶心盖上披萨盒，终于在盒盖上发现了敌情。真是得来好费功夫。
　　归暖暖一听这话，从遥远的思绪回归现实，话说这个匹萨为什么是c城的呢？
　　“c城的这家匹萨比较好吃。”这样的理由让归暖暖有些为难，声音有些怯懦，但是这便是真相。
　　龙瑾玉听到这一句话，如遭五雷轰顶，C城离自己所在的D城可有一百多公里。难怪刚才她似乎给了小弟不少钱，自己还以为是小费！
　　“你什么时候叫的？”假装无意的问话，只是想进一步确认这中间是否存在蹊跷。
　　“下午六点的时候叫的，本来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可是披萨店说高峰期不送，所以现在才送来。”归暖暖如实陈述，在龙瑾玉发现是C城的匹萨时，她实在是没有颜面胡诌个夜宵的说法。
　　龙瑾玉一听这话，当下反应便是自己被整了。整个匹萨在肚子里油腻腻的，来不及消化。如果归暖暖说的是假的，这理由虽然不靠谱，却偏偏有可以说得通的地方也不好反驳。若是真的，那她脑袋一定是被门缝夹了。这一想，龙瑾玉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才勉强扯了个笑脸：“我先去洗澡了。”
　　原来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夫妻最麻烦的就是这事了。一米八宽的床，如梦如幻的丝绸挂在空中如同淡黄色的云飘在眼前，若是关上灯便会发现手工精巧的刺绣、巧妙的做工不知什么时候在丝绸上做了手脚，竟似繁星点点。这是归暖暖最满意的装饰之一，住进来没多久到处去捣腾回来的。本该是诗情画意的夜晚，一个人似乎更自在一些。
　　龙瑾玉从浴室出来，整个胃本来就在闹腾，见归暖暖已经在床上了不由皱了皱眉头，先前倒是没有注意，这一下看到房间的装饰活活给肉麻成内伤。心里觉得憋屈得紧，总觉得今天要被祸害了，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浴巾，悲惨地意识到人生还有贞洁这玩意儿。
　　“这——”归暖暖欲言又止，看着不断逼进的陌生人温热的气息一阵气喘，想起洞房花烛夜悲惨的经历一阵胆寒，急忙搬出早就想好的借口，“今天不太方便。我那个。”
　　龙瑾玉本来已经做好被糟蹋的准备，突然间如临大赦，脸上带着笑，表示理解却也不见得就是欣喜。
　　10：30pm，这个时刻不管是游走于灯红酒绿的龙瑾玉，还是夜夜宅的归暖暖来说，都不是睡觉的好时间，却是化解尴尬最好的方法。两人默契十足地不谈自己的不良嗜好，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背过身。好一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模范夫妻。
　　貌合神离，就是床被下的故事了。归暖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怕惊扰了陌生的丈夫，烦恼着这样的今天在以后的明天将如何机械、枯燥地再现。越想越烦躁，连空气里过度的湿气落在脸上都惹来自己一阵不耐。今天早上从零下暖暖走了之后，接到阿初的电话，他说他刚好路过零下暖暖便走进去看看，说这几年变化不大。
　　当时自己刚刚启动引擎，握着方向盘却迟迟不敢、不能回头。最后趴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真的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抓着被角，上好的丝绸捏在手里轻柔如鹅毛，却柔不到心里，少了份厚重。
　　躺在床上，看着龙瑾玉辗转于旁，似乎睡得不亦说乎，心里一阵羡慕。如果自己也能这么洒脱那该多好。
　　第二天凌晨六点，归暖暖蹑手蹑脚起身准备早餐。她前脚刚踏出房门，龙瑾玉便睁开了眼睛，忍着将床帘一把撕下的冲动，kao，还是荧光的。睡觉的时候就好像被一群狼盯着，怎么还有安睡的心情。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对归暖暖的唾弃与忿恨。
　　这一点，归暖暖真的是比窦娥还冤啊，正所谓吾之蜜糖乃之砒霜也。
　　早餐，两人依然是迎面而坐，清淡的小米粥，番茄炒蛋，萝卜干炒蛋，煎饼。
　　早已习惯牛奶配面包加香肠之完美组合的龙瑾玉此刻啃着煎饼，他敢打赌里面一定加蛋了。咬牙切齿的厌恶在吃饭时间被轻易掩盖，脸上带着幸福丈夫的微笑：“还是家里好，外面的东西都是激素。”
　　归暖暖见龙瑾玉已经喝下一碗小米粥，便起身为其添粥，脸上是贤良淑德的庄颜，平静的语气也不过是搭搭话：“在超市看着新鲜我就买了，至于有没有激素我还真不懂。”
　　龙瑾玉一听这话吓出一身冷汗，难道她想用激素慢性杀死自己？这一想，口中的番茄炒蛋是吞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却无意瞧见桌上的杂志，想起此次回来的正事，心里懊恼不已，脸上的笑依然如春风：“现在的媒体有点风吹草动就当真相。哪来这么多的激素，局部现象被扩大化罢了。”
　　顿了顿，见归暖暖赞同似地点了点头，手随意一指便指向那本杂志，“你看，那本杂志才真是道听途说，见到芝麻就以为是棒槌。我与罗圈圈不过是在停车场巧合碰上了，打个招呼。碰巧罗圈圈车子坏了，我便载她一程。就这么简单的事情，被添油加醋还上头条。你说可笑不可笑？”
　　言下之意，你信，便是可笑与无理取闹。这样颠倒是非的招数，龙瑾玉早已炼制最高层的功力。说话期间也不忘琢磨归暖暖的神情，见其微微点了点头，一颗心方放下。
　　龙瑾玉坐在车里，手里握着方向盘不免洋洋得意起来，不管怎么样一件事总算是解决了。回公司补眠，这本来是他的打算，可是却在街道旁，看到绿色早餐的摊位时，一惊自己竟然把那些菜吃完了！调转方向盘，还是去私家医院做一下检查比较保险。

作者有话说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