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挽手》starmoon

16、十五．聚散

　　叮当………叮当………….

　　空荡的课室间,只有窗外下午微黄的天空间透着一丝丝初秋的风。
　　风吹过课室空洞寂寞的桌椅,当课堂结束,人去楼空后,似乎什么都没有余下。只有风吹过怀念的味道,刻画着人潮间每分每秒不断的转变。
　　一边分开了,另一边却又一起。不断的离合转变,如无形地却必然转动的四季。
　　“今天又是升学讲座呢..他们烦不烦啊?!这些讲座都不知听过多少次了,还要次次都差不多的,叫人耳朵受罪!”听着三谷的抱怨,所有人都似是笑了起来,金子笑得最响亮“对啊,升学讲座对你这些不打算升学的人是不要紧的啦!”
　　在校园踏着开始掉落的枯叶,这是每一处自己都非常熟悉的校园,可是想到终有一天要向它告别的时候,总会觉得心头一阵无奈的伤感。金子把视线转向正在发呆的明“对了,你打算毕业之后出路如何?”
　　现在每天都总会有人问自己,毕业后打算走什么路呢?可是明总是答不上来。并不是她没有考虑过,而是不想那一天这么快降临。因为面对选择的时候,自己总会犹疑不决。还是一想到踏进另一个陌生的阶段的时候,自己总是恐惧。
　　是的,很害怕。如果有人在自己身边的话..如果在自己身边的是光的话..
　　“我大概..试试考上大学吧!”明明的目光变得有点无奈,似乎是被时间拉着走,自己和所有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希望在改变的同时可以保留一点过去的东西。“金子你好像一早就想好了前路呢!今次期中考你已经在全级头五名内了。”
　　“对啊!我早想好了,我要考进东大或者帝大,而且一定不用重考!”金子双手抱胸说得十分坚定,明顿时羡慕地笑了。如果自己都可以像她这样意向坚定,现在一定快乐多了。只需要努力地走向这目标,努力地..不用自寻烦恼。可是看见眼前自信满满的金子,三年的朋友,却好像觉得离自己愈来愈遥远。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总会有走得愈来愈近的人,也会有由接近而走得愈来愈远的人。可是大家都不能控制,就算分开了,岔路走得愈来愈远也只能无奈。
　　“说起来真奇怪..进藤今天下午又逃课了,已经是第三天了吧。而且听老师说他家中好像出现了问题,但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金子在碎碎念,三谷不禁哼了一声“这小子在商店街的拉面馆当兼职了!真是的..他找工作竟然比我还早,可是我问他他又不答,故作神秘的。”
　　感觉虽然跟他还很近,可是思想却愈来愈远了。
　　也许他作出选择了吧,明很想知道光的选择是什么,始终大家都是青梅竹马。但现在却觉得已经走到分岔路上了,很想回头..但自己不能,光也不可能了。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跟着时间流动而枯死,留下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
　　只是现在感伤了一下子,但路始终是要走的。走到未来的时候,可能一切都已经被人淡忘,甚至连自己也会淡忘。
　　现在所谓的伤感,到了下一秒就没有了痕迹,捉不住的..然后一点点地忘记,麻目。
　　很可怕,但似乎是必定的。
　　“必然的…吧?就算我怎样希望也好。”明独自走着前路,仰望天空,突然感觉到一点孤单,在心中悄悄地扩散。
　　愈想起过去快乐的日子,心中就愈发孤单。

　　“两碗豚肉拉面!”自忙碌的厨房传出回答的声音,光轻抹前额金发下的汗点,又把一碗拉面端到客人的桌上,再去把桌子抹干净,一直地在店面间来往干活。
　　虽然是兼职,但只要找到一个机会,光也不会放过。
　　把垃圾取到街外倒掉的时候,暮日的沉色下街灯已经亮起。光凝望远方,西边的天空还余下一片片被夕阳烧红的层云,划过街上的晚风开始挟带着凉意。光不禁打了个寒暄,看着在围裙下仍穿在身上的学生服,一阵甜蜜的沉重。
　　“进藤,其实你年纪还这么小,好歹都把高中读完啊!怎么这样快急于出来工作呢?”厨房的热气弥漫间老板察出个头来,笑着地对光问。
　　忍着上午课堂的疲累,脚站了半天的酸痛,光笑着地说“因为家里缺钱。”
　　是的,家里的确缺钱,但当然不是叔父的家。叔父的家并不等如是自己的家,光一直分得十分清楚。他的家已经消失了,但将来他一定要亲手创造另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无家可归的日子,他已经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是啊..你真是个乖孩子呢!”老板笑着地摇头,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但问多了又如何呢?现在的高中生们内心都拥有不同的问题,连自己的都解决不了,又怎可能明白年青人复杂的心思。可况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他自己的世界。
　　当天边连红云都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中的时候,光领过了今天的工钱,在商店街买了两个小便当,然后就回家去。但亦不是向叔父家的路走去,打从自己取起行季离开家门的一天,他暂时都没想过回去。即使叔父跟老师会面,放学的时候在校门等候,妈妈一直十分焦急,但自己也故意从后门溜走,甚至逃课打工。
　　就算知道自己做的事令所有人烦恼,但自己都不得不这样做。光已经对充满大人束绑的世界非常疲累,甚至已经逃避了。既然自己有健全的手脚,他不相信自己没有了他们就无法活着。的确是逃避..可是只为了证明和保护自己的心意。
　　光在昏黄暗淡的街灯间走动,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正确,要建立属于自己的空间,即使前路再黑暗他还是会走下去。
　　光相信自己的意向,还有他的坚持。当初相遇他的那刻,挽他的手的那刻,喜欢他的那刻,离家出走的那刻..都在证明着自己选择的坚定,证明自己并不是懦弱的人..既然这世界上没有可以容纳他们的地方,他们就动手自己制造一个世界。
　　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淹没在城市间无数束绑下的小小的世界。
　　通过满街纵横交错的电线,缓缓地走进隐藏在黑夜间的一间公寓。这间公寓大概颇残旧了,四周都缠上了电线,外墙的油漆一点点的剥落,似跟岁月对抗。在微弱的灯光下轻轻地向公寓的管理人打招呼“塔矢小姐你好。”
　　公寓的管理员是一位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她束着略长的深绿色直发,脸上却冰冷的甚少笑容。当租公寓这天到现在大概一星期了吧,光经常都遇见塔矢晶,虽然和她搭话很难,但光还是每次都跟她打招呼。
　　可是自己还是取着香气满溢的便当盒急于走回房间里,因为这个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光很想立即就跑到这二人的世界里,即使半天都仍挂念那张笑容。
　　“我回来了!”光打开房间的门,用尽自己最大的气力说这句话。虽然劳动了整天身体都累得可以,连眼皮都禁不住塌下去,但只要他一踏进这个世界,外界一切的痛苦疲累都仿佛完全隔绝了。而且他知道现在跟过去不同了,过去就算回到家中,也不会有人迎接他,连回答一句也没有。但至少现在他知道,有人等待着他。
　　“欢迎回来。”在小玄关脱下了鞋子后,就会看见佐为瞧自己露出的温柔微笑。
　　因为这是他俩二人的世界。就算做出离家出走这些在别人眼中如此奇怪的事也好,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的路而已,在分手和逃离间,还是选择了相信对方而逃离过往一直生活的世界。
　　也许他们很渺小,力量亦十分薄弱,而在别人眼中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充满罪孽的。恋上跟自己一样的同性,这已经不为身边的任何人所接受。
　　可是他们可以放弃对方吗?如果因为别人不认同的眼光而分开的话,那他们的喜欢又算上什么?不甘心,因此就算会辛苦,都希望可以尝试走自己的路,创造自己的世界。维持这个世界一直下去,这只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愿望。
　　“今天我买了炸虾便当呢,因为工时长了,赚的钱也多了。”换下了沉重的学生服,光跟佐为快乐地走到矮桌前。拆开了香气四溢的便当,佐为用责怪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你今天又逃课了吗?我不是说过可以打工,但你怎样都不能不去上学啊。”
　　“不要紧啦!下午只有两节课,而且上午的课都上了啊!”光吐了吐舌头。
　　他俩二人都很清楚,单凭二人带来的钱是绝对不够生活的,但佐为又不能外出打工,生怕他是男生的身份会被发现,所以只能够要光在放学后当上兼职。也许光自己也明白,如果单靠几小时的打工肯定赚不够生活费,所以翘课也是没办法的事。
　　“放心吧,我可以的。”迎上佐为担心的视线,光快乐地笑了起来。即使依然还未习惯打工的疲累,但只要一踏进这二人小小的世界,什么不快都会消去。为了一直维持下去,再累光也会撑下去的“不过我整天不在家你一定很寂寞的吧?对不起。”
　　“我没有呢,有时间我都会帮塔矢小姐打扫公寓的。倒是因为我的身份不能外出而要令你工作负担加重,真是..”光却立即止住了佐为的话“不是说好,我们要一同分担所有事情的吗?既然是这样我就不介意再辛苦一点。”
　　二人相视而笑,吃着的便当都似乎尝到了无法言喻的幸福。这是他们用自己双手去换取的一切,因此他们亦格外的珍惜。可以看到彼此的世界渐渐地成形,这是再多的困难而换来的短暂的幸福。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种日子还可以维持多久,但这没有世俗的排斥,没有成人牢牢的束绑的,只有他们的世界。这个充满幸福的避难所,只希望可以一直继续下去。
　　房间其实很小,榻榻米上如果铺上棉被,加上除去行季和矮桌的空间后,所余下的绝对不多。幸好租金并不贵,而且公寓亦有厕所和梳洗间。在这里居住的大部分人只是离家出走的高中生或重考大学的浪人,品流并不算复杂。
　　坐在窗外只看到一片被电缆和电线分割的沉黑色天空,还有天边散发着银光的弦月。明明一星期前还是被家庭重重地保护着的他们,现在却已经独自地跑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外界一直快速地转变,若不努力付出的话就无法维持下去..
　　他们的未来,并非所想像的这样光明平静。道路也没有因为离开了大人反对的枷锁而变得平坦起来,相反会更加难走吧?
　　可是佐为轻轻地抚着在矮桌的功课堆中小睡了的光,他平静的睡容,就算将来的路会更加难走,但他还是相信只要二人在一起,就一定没有辨不到的事。
　　发呆的一刹间,光的脸突然贴近了自己,来不及张开的嘴唇已经立即被堵上。最初明明并不习惯接吻的感觉,可是现在却开始渐渐地习惯..喜欢着这种缠绵在嘴边的甜蜜,二人接近得几乎再没有距离,自己上升的体温和激动的心跳都经过轻轻的两片嘴唇传递到对方的身体。
　　接吻没有停止,反而愈发深入,并且开始学懂紧紧地用双手拥抱眼前的人,用双手摸抚着他的发际与脸庞,也接受对方炽热的双手紧紧地横抱着自己的腰。仿佛这一刻找到自己存在的另一半,当然这一半得来并不容易,所以也份外珍惜和贪恋..直到几乎喘不过气的时候才把双唇慢慢地分开..
　　一切都进行得很缓慢,很缓慢...细意地感觉着那份贴近的温暖,享受那刻无阻隔的亲密。这是过去因为害怕而一直不敢去做的事情,即使是轻轻地挽手,拥抱,亲吻..这样简单的事,亦一直都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恐惧着给身边的人如刀割的轻蔑,失望和痛苦而不敢去做。即使这是普通恋人间平常甚至应做的事情,他们都只可以躲在无人的暗处里,还要带着紧张的神经与战栗去轻轻地触碰对方。而且要快速,要轻淡,使得在人前不会被看成怪物的存在,才可以在这人群中残喘地活着。
　　过去就是一直躲在这暗淡的日子里,即使对方在身边仍然要扮演着自己不愿意做的角色,每时每刻都存在于惊怕谎言被拆穿,关系被发现的恐惧间。就算一个吻仍然不够,希望自己和他可以独处多一点时间也好..但却在怀疑,彼此真的是恋人吗?既然是相恋为何却要东躲西藏,陷入那不知什么时候或许会突然分开的惊惶中。
　　但至少现在,现在这一刻,这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会阻止他们,或向他们投以恐怖的目光,也不用怕相恋的秘密被揭穿。在这个只有他俩的世界间,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做任何想做的事,而且慢慢地享受着这只有彼此的空间。
　　光没有把搭在腰上的双手放开,反而愈缠愈紧,仿佛在保护着自己最珍爱的人。既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可以维持多久,就现在亦只能牢牢地怀念着他嘴边还残余着的温暖。
　　一直默默地,看着窗外被电线分割的银白的月光。竟然无法言喻,找不到任何句子来形容这刻的感觉,更不想片刻的寂静被言语破坏。房间中悄然无声..
　　“..喂..你的功课还没做好的。”良久后,佐为才在光的耳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一边用手指截着光的脸蛋。这刻光才如在梦中醒过来般,回望桌上的功课皱着眉。这堆功课简直是现在最大煞风景的东西,为此光不禁轻轻地哼了一声,把笔丢在桌上“不做了,明天早上才找人抄──的──吧──”
　　还没说完，佐为已经狠狠地捏着他的脸颊,说教地道“不能啊!怎可能这样的呢?功课是要自己做的。你已经翘了几天课,更不能不做!”
　　“好啦好啦!我已经很累了,眼皮都快塌下来了!就这次吧..下不违例!”光快速地把躲开佐为的手,把功课本都丢到书包这里去。快速地从拉柜中取出有点发黄的棉被铺起来。在房间铺上床被之后空间就更小了,只有薄薄的四面墙倒映着窗外的电线和窗框交错斑驳的黑影。即使四周寂静一片,还是可以听到街外汔车驶过的声音和隔壁房间疏落的人语。
　　“下次绝对不能这样..”空气中还听到佐为啐啐念的声音,关起了天花板上灯后,房间立即变成一片黑暗。只有窗外依旧闪烁的星星与街上刺眼的灯光透过外面轻轻地洒散在房间中。
　　佐为刚才钻入了被窝,已经听到光有规律的气息和沉沉睡去的脸颜。漆黑间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轻吻了一下,仍一副睡死了的样子,似乎他真的很疲累。
　　虽然睡觉的时候光难看的睡姿总会踢倒他的背,或者突然被他抱得很紧,早上的时候又必要费一番功夫才可以把他叫醒。可是佐为还是笑了,因为他喜欢这样的光。
　　就算他如何任性迟钝,毫无礼貌又粗心大意。但只要是光他就会喜欢,一切都这样喜欢。
　　“..晚安了,光”轻轻地闭上眼睛,感觉到身边人那温热的呼吸,充满着幸福的温度,是这样动听。在这样的呢喃下..在梦中也一定可以看到他的。

　　“嘻嘻..”翌日的早上,课室中又回复了一阵喧哗的吵闹。光淹浸在这吵笑声中,手中的笔还在快速抄写着昨天没完成的繁重功课。但他一点不觉得烦躁,相反总是轻轻用手指触碰着嘴唇快乐地笑。一想到今天竟然比佐为更早起床,而且还偷偷地吻了他一下,嘴边似乎还余下一点幸福的味道..一直到现在,还是不自觉地傻笑着。
　　“你怎么一直在傻笑啊进藤..”三谷又从别班跑到光的桌前来,这下子光才从幸福的梦中返回了现实的校园。三谷怀疑地咪起了眼睛“你啊..明明自己离家出走,每天翘课去打工,竟然还可以笑成这样子?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光呆了呆,对上三谷忧心的视线,原来自己离家出走的事他们都知道了,茫然地说“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三谷的吼声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你想我们何时才知道?!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做朋友啊?!”
　　朋友..说起来,最近自己只一直为了公寓和打工的事情而忙碌,三谷的样子甚至开始觉得有点陌生了。是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呢?自己已经离他们愈来愈远了吗?
　　“我没有这意思..只是我不知道怎样告诉你们才好。”光低下头,虽然看不见三谷的脸,却只听到他哼了一声“肯定是结了女友,连我们都忘光光了!”
　　“女友”这个名字,令光的灰眸震动了一下,佐为是自己的女友?还是男友呢?他们的关系如果告诉别人的话..大概一定会被当成怪物的吧?
　　光回望眼前的三谷,咬着下唇。
　　但三谷似乎没留意到光一刹的异样,只是站了起来背对着他说了句话“不过算了..既然你不想说出来就罢了。我来只是替人转告一句话..”

　　“午休时明明在天台等你,你要准时。”

　　挽手．十五．聚散

　　－＝＝待续＝＝
　　我又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塔矢晶的晶，在日文读音中其实和亮一样。所以这个塔矢晶其实就是．．咳ＸＤ
　　要开始习惯肉麻的描写了．．

　　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