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夫人》跳脱情

11、第 11 章

　　神都城中一处偏静三进式宅邸里，书房内，东方紫玉就着明朗月色与幽凉夜晚埋头夜读。夜风轻拂过窗台，半盏暗灯影影绰绰似乎难以照见朝代的繁华与沉浮，然而有一点终是不变的：文化源远流长－－在每个朝代里，却需要一遍遍去传承，发展和沉淀，方得盛世华章的歌舞升平。
　　隔壁房间内，疏影站在桌案旁素手研磨，丹青则将铜盘里水与泥和好的泥胎拿在手里不停揉捏着，见一宽袍大袖的泥人儿公子轮廓逐渐清晰……疏影将砚台端近，丹青提笔沾墨轻染泥人儿头发上。最后，一个宽袍大袖发鬓轻束的而立之年模样的男子呈现出来。
　　疏影端来清水：“夫人和塑手法是愈发得心应手啦。人物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丹青洗过手，望着眼前人儿，嫣然一笑：“许是心有灵犀罢，我能感应到夫君此刻的念想。”
　　疏影嫣然：“难得夫人情深义重，想必司马将军身在关外，心里亦是从容。”
　　丹青走向窗旁，望着窗外幽静夜色下宁静的城阙，低眉：“亦知，君身负保家卫国之重任……有国，方有家！”轻叹，“唉，人间大道是沧桑。”
　　“夫人多虑了。”疏影浅笑。
　　“有道是：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而、江山与卿，又如何抉择或兼顾！”丹青淡然一笑，“疏影觉得，我是否些许自私了？”
　　“疏影和夫人一样，只是个妇人。”疏影道。
　　丹青淡泊。
　　“疏影只知道：人生在世，当有欲去还留、欲前还止之人，心醉神迷之景。”疏影微笑。
　　“也许罢。”丹青望向苍穹之上若隐若现的月亮，莞尔。
　　一阵微风拂过窗台，几片树叶飘落下来。
　　丹青望一眼桌上的泥人儿，眼波流转眉目含情。转而对身旁疏影道，“我们就寝罢。”
　　玉兔西沉……金乌缓缓由东方地平线升起。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后来垂暮之年的东方紫玉和丹青回首往事，方觉平凡却温馨的岁月有时和幸福一样，终是如白驹过隙。
　　晨曦透过树梢与窗台照进屋来。一袭华服锦衣的丹青和疏影、紫玉三人稍加收拾，带上一幅《国色天香》图，便坐上马车前往皇宫。神都城似乎比往日热闹些，卯时方过，街上已是行人如织，随处可见的华服美人，各种热闹的罗肆、布肆、酒肆、不时可见马车上盛装出行的三公九卿等文人士大夫。丹青等人身处其内乘着马车，穿过人群缓缓到达皇宫门前。
　　入得庄严雄伟的紫薇城门，前方便是高耸入云般，世界各国君王为武周建立象征世界中心的大周“万国颂德天枢”，此建筑象征了华夏国际地位的顶峰。紫薇城内，各式宫殿在阳光下连绵起伏又错落有致而熠熠生辉，绵长宽阔的甬道两旁张灯结彩，甬道上人流涌动，各色公服的文武百官、可见身着华丽却不失雍容华贵朝服的妇人、西域人……疏影等人行走其间，远远便可望见前方雄伟壮观的明堂，不禁感叹华夏文明的绝妙，一砖一瓦一窗台一飞檐，无一不透露华夏浓郁又深厚文化的凝重大气，威严与婉约……
　　明堂内，宴席已布置完毕。官员等人纷纷入内，行过各种繁缛的礼节，君臣入座，一场意在增进君臣感情与朝外友谊、并庆祝明堂复建成的宫廷乐宴拉开序！宫殿中，身着霓裳羽衣，梳着各种双环垂髻、偏鬓、乌蛮鬓、刀形鬓艳丽妆容陶醉其间的琴伎，梳着双环望仙鬓翩翩起舞的歌舞姬，醉人的清商乐舞、婉约的长袖舞。边上落座半翻鬓玉搔头染上两腮红画娥眉贴花钿点妆靥，点绛唇巧笑嫣然又珠圆玉润的各色宫廷女子与妇人，尽显华夏之衣冠上国举世无双风华。心醉神迷的文武百官和女皇。
　　吟诗歌赋、推杯换盏的宴席间，坐落在武则天身侧的丹青感觉到似乎有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游走，放眼望去，竟是那见过的轻佻身影，一位油头粉面的青年，此人正是之前商都与神都城内数次遇见的武方台，此生这时正隐坐在一位大腹便便肥头胖耳的尚书模样官员身旁，神气活现，纸醉金迷眼睛游走歌舞姬身上，还不时偷偷觊觎一眼武则天身侧的兴词诗赋的上官婉儿。
　　武则天突而轻声叹气：“看来朕是老了，不知不觉已是古稀。”
　　上官婉儿嫣然：“臣觉得陛下是风采依旧，岁月不败美人！”
　　武则天淡然一笑。望向丹青：“台下小生，素心夫人可认识？”转而望一眼武方台的方向。
　　“回陛下，此生不过与民女曾有数面之缘，算得萍水相逢罢。”丹青微笑，“民女只闻说，此生与陛下有渊源。”
　　“朕倒不曾有印象。”武则天言。“何以见得？”
　　“恕民女失言！”丹青道。
　　“今日宴会本是不分君臣朝纲之乐事，夫人大可直言不讳。”武则天言。
　　“民女曾听闻此生讲，其叔父乃陛下本家。”丹青道。
　　“放肆！”女皇怒。
　　宴席气氛瞬时变得拘谨。
　　“民女多有失言！望陛下息怒！”丹青如履薄冰，道。
　　“素心夫人不必拘谨。”武则天挥手，神色和悦下来。环顾一眼周围，微笑：“诸位继续行乐罢！”
　　转而道：“户部尚书武大郎何在！”
　　武方台前面肥头大耳尚书模样的官员拖着臃肿的身躯跪到殿下，颇有几分染色□□的模样，细观之无不令人触目惊心。
　　武则天皱眉，面有厉色：“听闻爱卿自诩朕的本家，可有此事？”
　　“微臣万不敢造次，望陛下明察！”武大郎抬头望着女皇，臃肿肥腻的身体颤颤巍巍。
　　“此乃微臣一时口误，望请陛下恕罪！”武方台踉跄跌爬到武大郎身旁，面如死灰再无之前神气活现模样。
　　女皇厉色：“武大郎，朕早就对你为官贪图枉法、营私舞弊有所耳闻。念你祖辈昔日朝廷之功，免予追究。不曾想你愈猖狂不知悔改！既如此，朕就赏你个满门抄斩。
　　“臣罪该万死！望请陛下开恩啊……”二人呼喊。
　　“小民斗胆望请陛下开恩，收回成命！”东方紫玉跪至殿下，道。
　　女皇望着东方紫玉：“汝是何人？因何替其求情？莫非愿以代劳乎？”
　　“回陛下、小民东方紫玉乃一介书生秀才，安敢左右皇命。”紫玉道。
　　女皇神情严肃：“嗯？”
　　“小民见陛下悲悯众生，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
　　女皇示意东方紫玉平身：“汝觉得当为如何？”
　　“回陛下！小民觉得，当将此二人撤官彻查！满门流放边陲徭役以效朝廷，正朝纲，慰苍生。”
　　女皇望一眼地上的武大郎与武方台：“尔等着实令朕心寒。拉下去执行罢。”
　　侍卫将长跪地上瑟瑟发抖的二人拖去！
　　宴席恢复。
　　“见汝一介年轻秀才有此远见。当属难得！朕今征你为户部尚书填其空缺如何？”
　　“回陛下！小民乃一介山村野夫，阅历尚浅。恐有负圣意！只愿得一静女在身旁红袖添香，举案齐眉，晨钟暮鼓，偶尔能做些为民请命与安朝纲之事足矣。”
　　女皇笑：“读书考虑功名自古乃人生之乐事。也罢。朕即命你行奉旨御书吏－－予以为民请命安朝纲之专。赏以玉璜。”
　　“谢陛下！”紫玉道。
　　“爱卿免礼！”女皇微笑。“不知爱卿可有意中人。”
　　“承蒙陛下厚爱！”东方紫玉望着宫殿中翩翩起舞的歌女与琴伎，“三千红尘，最是知音寥。”
　　明堂外，金乌渐渐滑落地平线，暮色来临，潮红美丽的晚霞下，宫廷乐宴缓缓接近尾声。
　　丹青和疏影、紫玉三人，随着赴宴人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