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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九章 白昕出马 ...


  •   女鬼声音倒是好听,可听在程徽耳里却是十二分的诡异。小小死魂怎么能牵制她的行动?又或者它是借了这块鸡血石的力量?

      来不及想清楚,周则安已经摇晃着逼近了玄关。眼见着周则安越逼越紧,他口里喷出的臭气几乎熏到了自己的脸上,而阴气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指尖聚集,程徽心知不妙,情急之下以剑指对着周则安比划“困”字,嘴里不停的念着奇门九字决。

      最后一横画完,周则安像是被一扇透明的玻璃门挡住,勾着腰背以两肩不住地撞击着两人之间的空气,玄关进客厅的入口恰好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程徽知道他被阵法困住只是一时,如果没有办法攻回去,唯一的退路就夺门而出。可是,听门外的动静就知道,现在已经逼近上班时间,楼梯间络绎不绝的脚步声提醒她,这个周则安非在屋里解决掉不可。

      余光一扫,正巧鞋架便还搁着把雨伞,程徽一把抓起雨伞,借着身体的冲击力,撑开了往周则安面门猛然一顶!身子骨极弱的周则安没有防备她这一招,向后一仰,重重跌坐在地板上,一身的骨头在撞击中发出好几声闷响,也不知断了没有。

      口袋里的石头又是一声尖叫:“安少!”细线一样的声音扯得程徽头皮一阵胀痛,忍不住吼了句:“女鬼!你给我闭嘴!”说罢收起雨伞往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的周则安头上用力一敲。那个皮包骨头的家伙终于彻底的敲晕了过去,后脑勺“咕咚”一声砸在地板上,翻着白眼,一动也不动了。

      程徽这才舒了口气,刚抹了把额上的虚汗,口袋里那个聒噪的女人又叫唤了起来,一声声的“安少”叫得程徽心里烦不胜烦,心脏跟着她一声急过一声的呼叫越跳越快,惶恐不安如同猫爪,在闷得发慌的胸口一顿胡抓。

      糟糕!程徽暗叫不好,差点就被这女鬼给控制住了!她猛然一凛,放开捂住胸口的手。心神镇定下来后,那女鬼的叫声也再不能影响她的情绪,可是之前那种感同身受的心痛和担忧却深深的刻入了脑海里。抚着心口,程徽深吸了口气,这样激烈的情绪大概是来自那个叫“云磬”的女人吧。那么,她嘴里叫的“安少”到底是百年前包养她的男人,还是眼前地上这个半死不活的周则安呢?

      是那个也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程徽甩甩脑袋,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头,她现在要做的是查出这块鸡血石的来头。毕竟,一个普通女鬼如果没有点外力相助,恐怕很难将向来被用作避邪的石头当做传声筒的。这样想着,她在周则安身上画了个“定”字,刚准备走,突然想起地上恐怕太凉,这人身体又弱得快死了一般,可她实在没有力气把这人弄上 床去,想了想只好进屋抱了周则安盖过的被子往他身上一铺,这才转身离开。

      这回倒好,什么也没捞着不说,还搭进去一床被子。一路上程徽一想到周则安那副鬼样子就一阵阵犯恶心,天知道家里那些臭烘烘的腐水要清理多久!

      困住女鬼的小巷并不算远,公交车也就五六站的样子。还好刚过上班高峰,程徽没费多少力气就挤上了车。车内人不算少,可是她一上车,人们就主动让出条道来,站在她附近的人更是一个个皱眉捂鼻。程徽这才发觉刚才搬动周则安时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他流出的腐水,就自己这一身的臭味,司机没有赶她下车已经是万幸。

      程徽忍着臭味和周围人的白眼,好容易熬到了目的地。跳下车才走了不到十米,就听见一个颇为嫌弃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啊咧!好臭好臭!你挖粪去了呀!”

      “你才去挖粪了!”程徽转过头抓起口袋里的石头没好气地往他身上砸去,“你看看这个!”

      “嚯,还长脚了!”白昕笑笑,收起石头,看着她忽而又捏住了鼻子,“我说小徽,你好歹也换身衣服再出来啊!这么臭……”

      程徽知道他有洁癖,也懒得跟他计较,说了句,“快走”就一个人走到了前头。白昕在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这一路,谁也没有说话,程徽一心找到关着女鬼的小楼,只顾着找路自然没有多余的话,可向来不太安静的白昕这会却也没有吱声,安安静静地跟了一路。

      “小徽,你是不是又用风刃了?”一直没有出声的白昕冷不丁劈头问道。程徽心里一紧,暗道果然被他发现了,正在琢磨怎样应对时,斜眼一瞥,发现昨晚的小楼就在他们右前方,赶紧借此转移话题,叫了声:“在那里!”便抬脚就往那院子里冲。

      昨晚光线昏暗没有能看清楚,这会看清了小楼布局的程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水磨青石墙中镶着的矮脚门早已朽成了一堆废木。正门也破败不堪,剩下的几块木板被一根生锈的铁链连在一起,木板之间的缝隙只要是身材正常的人侧身出入都能畅通无阻。而门后的天井中和她预料的一样,只在正中种着一棵树。和破败的房子相反,那棵树长得异常茂盛,树冠几乎要盖满整个院落。这棵树和四方的天井恰好组成了一个“困”字,而朝阳的布局又极利于吸取阳气,也难怪女鬼出不来。

      程徽在门口探了一会,发觉院子里阴气并不重,也没有鬼魂不得超生的怨愤,实在要说的话,这院子给人的感觉倒是有点像一个等待归人的女子,安静而平和,实在是不像一个靠吸收男人精气行凶的恶鬼。她心里奇怪,进去一探究竟的心思更甚,一猫腰就钻进了大门。

      “白昕,你来带路。”程徽又往里走了两步,这才记起自己看不见那女鬼,只得回头吩咐。却见白昕化为了猫形,几下蹿到她前头边走边四处嗅嗅。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两人在大屋里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没有找到女鬼的魂魄。而口袋里哭哭唧唧的石头自打进了这院子后,也意外地安静起来。

      在一个拐角处,程徽一不留神绊到了什么东西,叮哩咣当一阵乱响之后,一些堆放在墙根处的物件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待扬起的尘埃散尽,程徽被其中的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了过去。“哎?这是什么?”她蹲下 身子伸手去翻捡灰堆里那个亮晃晃的东西。

      捡出来一看,不过是块镜子的碎片。程徽撇撇嘴,刚想扔掉,却在镜片晃动的一瞬间看到身后似乎站了个人。她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可往镜子里一看,自己身后却分明站着个女人。雪肤花容,鬓发漆黑如墨,两弯细眉下是对宛若秋水的眸子。

      “云磬?”程徽试探地喊了她一声,只见镜子里的女人朝她微微一点头,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凄苦的笑容。

      程徽和白昕交换了一下眼色,果然,这块镜子的碎片才是女鬼的藏身之所,难怪刚才白昕也没能找见她。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个周则安又是怎样看到她的呢?正想着,手里的镜子抖了两抖,镜面上渐渐显出一抹血红色来,就好像有股鲜血注入镜子一般,那么血色在镜子里渐渐的就成了形,待它不再变化时,程徽又是一愣,这东西竟然跟她口袋里那块石头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探进口袋摸出了那块鸡血石,拿到镜子前比较。乍一看,两块石头并没有什么差别,可当镜子里的女鬼把石块背面转过后才发现镜子里的石头上还刻着一个女人,一个和云磬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上头怎么没有?程徽忙把鸡血石转来转去的看了两遍,可光光的石头上,不要说女人,就连雕刻的痕迹也找不到半点。程徽猛然想起,那个大爷说这石头原先是上好的田黄石,如果女鬼是要给她看原件,那也该是块澄黄的石头才对啊!莫非……她又看向镜子,冲着里边的女鬼喃喃道:“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果然,女鬼又点了点头,镜子里的鸡血石渐渐消失了。而那女鬼忽然两眼死死盯着程徽手里的石头,好像是要将它看穿一般,刀一样的目光里有着程徽所不熟悉的怨怒。她到底想说什么呢?程徽握着石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石头却自己动了一下。很轻,可程徽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它的害怕和心虚。

      害怕?程徽惊讶地低头看向鸡血石,石头也知道怕,莫不是成精了?

      “猜来猜去真是烦!”白昕忽然发话了,张开猫爪往镜子上使劲一挠,“说话!”

      镜子里的女鬼一阵惊讶后,慢慢开了口:“安少把它送给我,许诺有一天会把我接进安府,我信了他的话,日日抱着这石头。没想到……我等不到他回来就死了。他倒是个痴情人,用这样的贵重的石头给我这等低贱人做陪葬。却不想被人给偷了,我不甘心,那时它已经是我身边唯一跟安少有关联的东西,我知道我绝对不能失去它。就这样我跟着石头出了墓地……”一开始,声音低哑迟缓得如同许久没有说话的人,倒不如那石头的声音一半动听,可当她缓过来以后,原先低哑的嗓音也如同珠落玉盘般的悦耳,和鸡血石的声音倒是如出一撤了。

      “可我没有想到它夺了我的声音把我锁在这镜子里,又变作我的样子害死了许多人。之前死的人是夺走我东西的坏人,我也不跟它计较,可它现在竟然来骗安少!”女鬼说着柔和的声线陡然拔高。

      “安少?你是说周则安?”程徽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周则安?”女鬼一愣,垂下了头,“是了,他说他姓周,名则安。可是他们那么像……他也爱画画,画画时也那么安静,连投入的神态都是一模一样。那时安少也经常在我这一坐就是半天,他总是叫我坐在天井里让他画。他说他不喜欢生意,只爱画画,可安老爷子不让,非让他继承那讨人厌的生意。我倒是想,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画家,我们是不是更可能在一起……我好喜欢看他沉静的眼睛,真的,他们连眼睛都一样,那么亮,那么深……”

      “有多喜欢?喜欢得想杀了他?”白昕冷冰冰的话语横插进来,打断了女鬼的遐思。

      “怎、怎么可能!”女鬼慌忙否认,“想杀他的不是我!是它!是这块石头!我这一百来年一直被封在镜子里,怎么可能杀他?”

      “是么?那么我想知道,一直在镜子里,被一堆杂物掩盖的你又是怎么‘看见’周则安的呢?”程徽偏头望去,白昕已经不知何时变回了人形,这会正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斜睨这她手中的镜片。

      “我……”镜子里的女鬼一时语结,眼里浮现出茫然的神色。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这块石头上的东西也是你!从石头被盗的时候起,你的怨恨、不甘还有强烈的求生欲望统统都被这块你生前最喜欢的东西吸收了。杀小偷,杀倒卖石头的人,其实全都是你的意志,至于这个周则安,哼哼,恐怕你口里的安少还是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可你的虚伪让你自以为自己跟石头是势不两立的,时间长了,就连你自己也相信自己是善良的无辜的,对于石头做的一切只能被迫接受。这不奇怪,人都有这样虚伪的一面,不过像你分裂出两个自我在鬼里倒还真不多见。”白昕冷笑着说了一通,程徽也听得有些发蒙。

      “如果你真的对那个周则安还有一丝感情,就赶紧超升吧,他可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

      “我只是给你点面子,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女鬼终于抬起头来,两眼茫然地盯着前方好一会,才轻声道:“那他呢?我还想见他一面。”

      “安师铭已经死了七十多年,早转世投胎了。至于周则安,他现在的样子你还是不见的为好。”

      “是么?那么,那孩子是安少的转世么?”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你爱的那个已经不在了,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是么……”女鬼轻叹一声,镜子里的影像忽然开始变化,只是短短数十秒,刚才那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就成了鹤发鸡皮的老婆婆,再一会,就化成了一缕青烟。在她消失的一瞬,镜子也“嘎啦”一声碎成了两半。

      “女鬼的事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程徽拍掉手上的镜子碎片,略微吃惊地看着白昕,她以为棘手的女鬼让他这么三言两语就打发得升天了。

      “我怎么知道,还不是蒙的,谁知道这女鬼这么好哄,随便一套就都说了。”白昕不在意地笑笑,弹去衣服上的尘埃。

      “……”程徽白了他一眼,心里却还是不得不叹服的。果然是千年猫妖,察言观色的能力就是强啊。“这块石头也能卖不少钱吧,这次还是赚……啊!”程徽忽然惊叫起来,手里的石头怎么平白无故地少了一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九章 白昕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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