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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八章 ...

  •   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嗅到一股熟悉的淡香时,程徽才发现自己正枕在白昕的腿上。一睁眼,只见白昕略偏着头,懒懒地靠着靠背,两条腿随意地架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类似檀香的淡香从他微敞的领口散发出来。很干净的味道,程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一种名叫安心的感觉顿时从胸口漾开,轻轻拂过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原来,不管过了多少年,自己对他的依赖还是和年幼时一模一样。

      “醒了么?”感受到她的小动作,白昕低下头来随意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睡了多久?”屋里的光线很暗,从她的角度望去只能看清他雕琢精致的脸廓,身后窗户外明亮的光线在他的发丝上镀了层金,空气安静得连其中漂浮的尘埃都要在光影中静止一般。在这样的情境下,程徽觉得自己的声音里也染上了一丝不曾有过的慵懒。

      “不久,你可以再睡会。”白昕随口应答,他好像很享受她的发丝在指缝间滑落的感觉,搁在程徽脑袋旁的手时不时拨弄她的头发,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奇怪。

      “到底几点了?”程徽这会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猛然想起她这时根本就不该这么悠闲地躺在这里和一只猫妖聊天。可是在这条该死的街上,手表挂钟手机等一切可以计时的东西都形同虚设,这里的时间永远都停在下午一点半,而她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学会在这种地方辨别外界时间。

      “啧啧,这么急?投胎呢?”白昕看着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的程徽,轻轻嗤笑一声,慢慢收回搁在茶几上的腿,倾身拂了拂茶几上的尘埃,端起上边已经冷掉多时的牛奶可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这种东西根本就是抓不完的,你有的是时间。”

      程徽这才意识到一点不对劲来,停下整理头发的手,看向那个背光坐在沙发里情绪不明的人:“白昕,你是怎么了?不是你教我要有责任感的么?”

      “……”阴影中的生物略略一怔,声音稍低了些,“五点零三分,距袁北起床还有一个半小时。”说完话转身就往沙发靠背上一靠,悠哉地翘起二郎腿,一副根本不打算起身的样子。

      “你不去?”程徽眨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沙发上的人自顾自地抿着可可,不理她。

      “算了。”僵持了几秒后,程徽转身就走。临出门前忍不住看了那猫妖一眼,却发现那家伙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这家伙又怎么了?她暗自嘀咕了一句,顾不上多想便赶紧向家里赶去。昨晚本来是打算确定了白昕的安危后就赶回家的,没想到居然睡着了。这下倒好,放着那具长尸毛的怪人和有招鬼体质的袁北在一起呆了一晚,天知道出了事没有。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一片光亮中,沙发上的猫妖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弯腰将几乎没动过的可可放回茶几,顺手揉了揉膝关节,小声嘀咕:“白痴,当了一晚上枕头,就算是我也是会累的啊。”

      程徽气喘吁吁地赶到家时,天还没有全亮,家里似乎和她离开前没有两样,至少在门外听起来是这样没错。然而当她打开门的一瞬间,扑鼻而来的腐臭熏得她差点落荒而逃。一低头却看到了瘫倒在玄关的周则安,混着血水的黑臭粘液淌了一地,眼看就要流到门口了。

      程徽连忙关上门,好家伙!这臭味要是让邻居闻到了还了得?又该联合上门抗议了。玄关有三分之二的地方被黑水污染了,程徽干脆也不换鞋,蹲下身去拍周则安的脸。和她料想得差不多,这个周则安果然按捺不住跑了出来,可是那病弱的身体也终于支持到了极限。

      还好走的时候把门反锁了,要不他要是这么跑出去吓着人是小事,把警察引来那才叫麻烦呢!程徽一面把他拉起来一面暗自庆幸。周则安虽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可到底是个男人,多少还是有些斤两的,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周则安拖进客厅。

      周则安仰面躺倒在地板上,混身又湿又臭,眼皮微翻,一条黑乎乎的腐水从嘴角耷拉下来,挂在蜡黄的脸皮上,看着要多恶心就又多恶心。程徽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屋拿了药,掰开他的嘴给硬塞了进去。周则安这个样子,恐怕阴煞之气已经侵入心肺,身体虚弱得随时都会倒下,要救他恐怕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程徽皱着眉,正头疼怎么处理这个不要命的人,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白昕房门上贴的符咒似乎有点歪斜。那符咒是白昕用法术贴上去的,怎么可能说动就动?她心里一竦,连忙先放下周则安,几步跨到白昕门前,仔细一看,那符咒果然是歪了。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闯了进去!程徽心里一急,也顾不得敲门,直接开了锁,闯进房间。一进门,就见平时睡相相当老实的袁北正咬着牙,脸痛苦地扭曲着,好像在拼命挣脱什么东西一般。被魇住了?程徽放眼一扫,马上就注意到,被子一角有块怪异的凸起。她冲过去抓住被角猛然一掀,只见一块拳头大小的血红色的石头正躺在袁北攥成拳头的左手边。

      这不正是白昕之前给她看的那块鸡血石?怎么又到袁北手里了?程徽怀着一肚子疑问抄起那块石头,凑近细看。昨晚是白昕拿着给她看,这回到了自己手里,感觉还真是不一样。别的不说,光是那温润细腻质地就叫人舍不得放手。可是……

      “徽姐?”就在她观察石头的时候,袁北醒了,“你怎么……啊!这块石头!”看清程徽手里事物的一瞬,他似乎吓了一跳,一手高举指着那块红得要滴血的石头,一手捂着嘴,把将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压了回去。

      程徽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异状,捏着那块石头侧头向袁北问道:“这块石头怎么了?”

      听到她沉静如水的话,袁北才镇静下来,松了手,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徽姐,我觉得这块石头有古怪。”接着,便把他一接触石头就能听见女子唱《牡丹亭》以及接到的那个奇怪的电话统统说了出来。

      程徽站在一旁听着,指腹不是擦过石头,脸上的表情却始终不变。见她没有反应,袁北又急急补充:“还有刚才的梦,一个女人在梦里一直哭,喊着‘安少’还有‘不要拿走我的石头’,我知道是在做梦,你进门掀我被子我都知道,可是就是睁不开眼睛。直到你拿走这块石头我才醒过来。”

      “哦。”程徽平平淡淡地点了点头,随手将石头放进外套口袋里,抬头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指了指客厅,“既然醒了就帮忙处理下那个姓周的,我一个人弄不动他。”

      袁北见她一脸平静,也不好再说什么。穿好衣服便跟她一道把周则安外边发臭的衣服给扒了,又把他搬到了床上。周则安果然病得厉害,这样大的动作都没能让他睁一下眼,只在被扔上床时轻哼了一声。

      料理好周则安,袁北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徽姐,那块石头……”

      “啊,快迟到了!你还不走!”不等他说完,程徽一把抓起书包塞进袁北怀里,把他往门外推去。

      “可是,徽姐……我”

      “你什么你,快走快走!”程徽把他往门外一推,“再迟到就要请家长了,我可不想被你那个唧唧歪歪的班主任叫去训话。”

      合上门,程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觉得有东西按住了她的肩膀。余光一扫,是只枯枝般的手,发黑发黄的指尖不知何时生出了野兽一般的利爪,这时正紧紧扣住她的肩胛,只待她稍微一动,刀锋样的指甲就要嵌入她的肉里。

      周则安!?程徽来不及细想,身体本能地向下一缩,挣开那只手的钳制,跟着左腿就来了个横扫。谁知那看起来病得要死的周则安这时却身轻如燕,向后轻轻一跃,十分轻巧地躲开了她的攻击。

      程徽不敢怠慢,马上从地上跃起,站稳了脚跟,这才发现那周则安正面对着她,脊背弯起如弓,两只手垂在胸前,随着喘息摆动着,两只上翻的眼球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嘴也不自然地大张着,露出一口被腐水染黑了的牙齿。发黄发黑的液体从大张的嘴里沥沥淅淅地滴落下来,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滩。

      这模样哪里还是个人!程徽听着他粗重如野兽的喘息声不觉暗暗心惊,三指一合,捏了个决,刚要放出风刃,却突然惊觉手好像被什么力量牵制住一样,平时一招即来的风刃这时却连个影也寻不着。

      倒是口袋里传出一个柔美的声音来:“求求你,不要伤害安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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