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等雨停》万里万鹤

19、祝你健康顺利

　　“我们离婚吧。”

　　太阳刚跃出海面的时候红的像个圣女果，海浪一层一层的拥着往沙滩上跑，海浪退去，偶尔有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螃蟹冒出来横行着，林越昂着头看着日出，太阳跳出来后，她笑着对李子琛说。

　　“从今往后，你要好好的生活，学做一个好爸爸。”说到这里，林越的泪啊，哗哗的掉，李子琛不能接受，眼泪掉的比林越的还大颗，她轻抚着他的脸颊给他擦掉眼泪，左边一颗，右边一颗，左边又一颗，她皱了皱眉头，哎……怎么擦不完呢……

　　“那个孩子和你有缘分，虽然不是我和你的，但他毕竟是无辜的，他没有办法选择从哪里降生，所以不要让他后悔选择你做他的爸爸哦！”

　　“越越，我们......我们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对吗？我们再坚持一下吧好吗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李子琛紧紧的抱着林越，不顾海边赶早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嚎啕大哭着，林越看着渐渐清晰的海平线，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我们都已经尽力了不是吗？”林越捧着他的脸温柔的说着，满脸笑意，“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看你哭的，鼻涕都出来了，脏死了。”

　　“子琛啊……我对你的爱……就先到这儿了！”林越本来想轻松的说完这些话，可说着说着却泣不成声，但还是强提起精神笑着。李子琛紧紧的抱着她，哭到不能自己，他真的以为他们可以重归于好，也真的以为这次旅行之后将会是新的开始。浪层层拥着，云滚滚翻着，可最终只是自己的愿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声声的说着“不要”。

　　林越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也安慰着自己，“这段时间，我们太辛苦了，日子还得继续，你我都要往前走，都会有新的生活。虽然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总会好起来的，对吧？以后不要想我了，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就好了。

　　满腹的话涌到嘴边却不知道该从哪个字开始，好像说哪个字都不合适，她突然笑了出来，”瞧瞧我还真是坏的很，都这时候还是说不出祝你幸福这样的话。先原谅我吧，等我准备好的时候再祝你幸福吧。”

　　林越握着李子琛手轻轻的摩地挲着，细长的瘦子骨节分明，上学的时候她就很是喜欢这双手，总想着揉揉捏捏，也，总想着这只漂亮的手上戴上戒指会是什么样子终于啊，这只手的无名指上带上了她的婚戒。结婚这几年，李子琛的，婚戒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哪怕是洗澡做饭，也一直稳稳的戴在手指上，而自己总是觉得硌手，时不时地就摘下来放在一边，李子澈每次看见了都会重新为她戴上。林越啊林越，你看看你，这就是不珍惜的下场。

　　“我们子琛啊！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健康，顺利，平安，嗯！可以了！”林越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泛泪花，笑着看他。

　　李子琛一直抱着林越从未松手，呼吸渐渐平复，眼泪却像那浪潮，一层一层的涌过来，怎么都停不下。

　　“我这次……是真的失去你了……”
　　7
　　李子琛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双眼放空，歪着头像是喃喃自语，“如果现在这样的生活让你感到很累，那就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等到你八十岁也不要忘记我，不要把我从你的回忆里摘除，哪怕是恨我，讨厌我，也不要忘了我。”

　　“我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的过下去，但只要是你说的，我就听，我努力去做，好好工作，照顾自己，只是……再也不会快乐了。”

　　一行清泪滑过，掉在手臂上，像拍碎在岸边的浪花，“越越，你可以祝我健康，祝我顺利，祝我倒霉，但是千万不要祝我快乐，我真的……再也不会快乐了。”

　　“对不起。”李子琛深吸了一口气，阳光越来越刺眼，“是我的错，今天的局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太懦弱保护不了你。这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其实我都知道，我妈那边给你了不少压力，是我太懦弱太无能，怎么能拉着你继续过这糟糕的生活。你那样勇敢，陪了我这样懦弱的一个人这么久，辛苦你了。”

　　“我祝你开心，平安，健康，发财，还有……”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又掉下来了，李子琛抬起胳膊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祝你幸福……”

　　海边的人也多了起来，泪水被风吹散，所有的话也消失在嘈杂中。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他轻吻着她做着最后的道别。

　　从民政局出来后，李子琛手里多了两个深红色的本子，上面的字发着银闪闪的光，看起来是那么心凉。妈妈在路边焦急的等着，脸上却没有一点失落的表情，温妮坐在车里往外看，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开心，尽管已经被提醒很多次要收敛。

　　“给我吧，她们都在等着你呢。”林越看见她前婆婆和未来的女主人，也不想过去打招呼了，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不要了。“家里的东西我这两天就能收拾完，其余的抽时间去办理吧。”

　　“没事，西郊的房子一直没人住，也没什么家具，我去帮你添置添置，再去过户。”李子琛还是紧紧的捏着离婚证，上面银色的字更加刺眼。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改口说：“我没有不给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李子琛捏着两个本子眼眶又红了。林越拍拍他的手臂，努力地微笑，让语气显得轻松一点，“没事，我知道。”

　　“我只是想让你晚走一些。”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我得有数呀！”林越瞥见婆婆正在原地走过来走过去，目光一直望向这边，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可能带温妮去做产检吧。月份越大，产检是得做的勤点。“行了，别让她们等着急了，有什么事电话里说。”林越接过离婚证来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他拉住胳膊。

　　“我送你吧。”

　　林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婆婆挎着小包慌忙走过来，面露难色的来到她面前，“越越啊，是我们对不起你，都是我们不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父母把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交到我们手上，我们子琛却……哎……说到底，还是我们李家没有福气。”

　　“嗯，我知道。”

　　婆婆一听林越也真是不客气，便也尴尬的点点头，不再应声。

　　林越面无表情的看着婆婆，敷衍的点点头，她实在是连装都不想装，她受够了这种两面三刀的样子。自从结婚之后，她没少明着暗着撺掇事，平时也就李子琛懂事，只要是从他妈口中说出有关林越的半句话，不管是好是不好，他从不信。他说过，“越越的好与不好，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

　　这日子本来也就这么能过，直到后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妈妈就更找到理由了，一边利用李子琛煽风点火，用他的道德绑架他自己，一边总在林越面前阴阳怪气。

　　她决定和李子琛去旅游的那天，白天里，婆婆刚找过了她，故意带了很多的宝宝的小衣服来这里家里洗，口口声声的喊着温妮是亲闺女，肚子里的孩子是宝贝孙子，还时不时的来一句她儿子最近总是两头跑，消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没活力，也没人体恤他，疼爱他，关心他。婆婆说这话的时候在客厅叠着小衣服，而林越在房间里看设计图，家里安静的很，她听的一清二楚。

　　温妮的肚子越来越大，孩子的胎动也逐渐加强，她做母亲的那种心动也随之增强，逐渐母亲的天性，表露出舍不得这个孩子。婆婆一字不差的全都在自言自语的过程中说了出来，还偷偷哭的泪眼婆娑。

　　林越听了没什么感觉，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温妮生了孩子给她养根本就是一个不现实，也不可能落实的一件事。她只是相信李子琛罢了。

　　如今，这样做难做的只有李子琛，不如干脆放手，有了这个孩子，李子琛就像被束缚住了手脚，他做不了别的选择。

　　“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我送你！”李子琛再次追上去抓住林越的手，却被他妈妈一把拽回来。

　　“子琛，妮妮约的医生马上要到时间了，你得赶紧给我们送过去，顺便医生有话对你说。”

　　李子琛一把甩开，头也不回的对他妈妈说让她们打车，自己一直跟着林越。见况如此，他妈妈再次拦住他，又叫住了林越，“越越啊......我们待会儿还有事儿，子琛就不能送你了啊！这里离你的公司也挺近的，打个车很快的，以后常来家里吃饭啊！”

　　林越都不想搭理她，心里憋了好大的一口气没处撒，又转念一想，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生什么气啊，现在是该生气的时候吗，爱说什么是什么吧。

　　“咱们快走吧，从医院回来咱们就把妮妮的东西都搬到家里来，这样你照顾她也方便，一声说有爸爸陪着有利于宝宝发育！”

　　这还没扭脸呢就开始说这种话，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让自己识相点赶紧搬出去。以前李子琛总是尽量避免婆婆和自己见面，就连打电话的时候也都在旁边，草草说上几句就赶紧挂了，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她可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原来这人为人做事竟这么令人作呕。

　　“行了！你有完没完啊！在外面我不想和你吵，你收敛一点吧！她在你哪儿住的好好的搬什么搬，你不是喜欢照顾她吗？那你就一直照顾她吧！这是我的家。”

　　李子琛喘着粗气，双手攥着拳头气到哆嗦，但青天白日的在民政局门口，又是对着自己的妈，他也尽力的压制着怒火。

　　“哎呀！夫妻两个就是得住在一起呀，哪能和婆婆住在一起的，到时候我经常过去帮忙照顾一下就行！”妈妈笑的好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李子琛真的好烦，眉头紧锁就一直没有解开过。林越一看婆婆那个样子立马掉头就走，她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想想过去几年她一直没有怀孕，婆婆整日里借着打电话问候的名义对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说的那些话，难听到令人瞠目结舌，都不知道她是跟着哪位大神进修了特意跑过来实战一番的。看看那副嘴脸，她家的福气大过天也没有命去享受。

　　李子琛还想去再去叫住林越，他还有些话没有说，可是不管他怎么喊，林越都不会回头了。

　　“我怎么就有一个你这样的妈，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得找乱子，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他妈妈倒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给他儿子吧啦吧啦的解释，李子琛一句都听不进去，看见温妮下车走过来他更烦了，明明今天没什么安排，就是为了今天能够清净一点，所以昨天特意带她们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产检，结果今天两个人一起有搞幺蛾子，还去产检。温妮走到跟前，挺着肚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靠着他，李子琛下意识厌恶的躲开了一点，视线从未落在她身上。

　　“离婚不是要分财产吗？你给了她什么？要我说什么都不用给他，家里她买的东西不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都收拾收拾带走就行，这么多年都没怀个孩子，我都当是祖坟风水不好。”妈妈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李子琛厌恶的不得了，他大学毕业后这么努力的工作离开家都是为了离家这样的家庭，本以为就此能够过上好日子，天不遂人愿，自己闯了这么个祸水，大概是老天爷看不下去自己背弃父母给自己的惩罚吧。“我都以为是你的问题我都没敢说，也没敢问你知道吗啊？她就净身出户正好，这几年你挣的钱都给她嚯嚯了对她还不够好吗？她要是有脸就坚决不要咱家的一分一厘！你就坚持住什么都不要......”

　　“我把西郊的房子给她了，婚后财产一人一半，车子一人一辆。”李子琛平静地说完后就钻进了车里，不管他妈在后面气的一蹦三尺高，丢下一句话后一踩油便离开了。

　　“你最好别搬过来，什么时候生了，直接给我孩子就行。”

　　林越走了之后没有打车，婆婆说的那些话越想越生气，越气越有力，越有力走的越远。

　　她在前面走，周望京开着车在后面慢慢的跟，就像草原上盯着猎物准备伺机而动的狮子。他也不准备现在就跟上去，毕竟这个猎物现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而且林越现在需要的是清净，而不是自己的聒噪，同时他也怕自己面对她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若是被她厌烦了，挽回就得多花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