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遗皇城》灰色舞鞋

19、计谋

　　第二天一早来的人出乎我的意料，却又那么在意料之中——煜胜。
　　“大皇兄。”我起身行礼，一晚没睡的结果是头昏眼花。
　　深深看了我许久，煜胜才开口，“父皇旨意，御书房听审。”
　　我点点头，“劳烦大皇兄了，臣妹准备下就来。”
　　煜胜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我起身打点服饰，深吸口气，走出房门，却没想到煜胜还在门外等。
　　看看我已打点好，煜胜没出声，只是带头走在前面，然后上了马车。

　　御书房里没有其他什么人，母后坐在父皇身边，眼神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相较之下，父皇深沉许多，看我的眼光中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一如我只是个陌生人。
　　龙雨儿恭敬地站在一旁我常站的位置，一样的低头，相似的表情，让我不禁想笑。
　　煜胜带我走进来，站到了另一旁。
　　煜诚依然挺拔的站立着，无畏无惧的表情在回过头看我时有了温度。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我走进去行礼。
　　显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我改变了自称，父皇挑着眉，母后的笑意更深，煜胜皱眉看我，龙雨儿依然低头不语，而煜诚转回头，眼中失了温度。
　　14岁上朝参政，我为自己立了两条保命的原则，其一、不主动参政议政；其二、不称臣。
　　未对任何人说起过，但身边的人又怎会不明白呢？
　　曾因为煜诚打破了第一条，如今第二条也打破，为的——又能是谁呢？
　　“起来吧。”父皇的口气了有着无奈，“煜瑾，你可有体谅为父的一片心？”
　　“父皇，昨日让父皇失望离去，儿臣与母后恳谈良久，深觉儿臣让父皇母后操心，父皇每日为国事操劳，却还要为儿臣费心，儿臣甚是愧疚。深思一夜，儿臣深感父皇教导切实，迷恋六皇兄，确是儿臣一时糊涂。”我看着父皇渐渐展露了笑容。“儿臣思虑过了，儿臣确已该考虑婚配之事，只是，儿臣对吏部尚书之公子确无好感……”
　　“瑾儿心仪的是哪家公子呢？”听了我的话，父皇含笑问。
　　“禀父皇，较之文弱公子，儿臣更偏爱马上男儿。”我露出一个羞怯笑容，惹笑了父皇。
　　“哈哈哈，女儿不爱文人，更爱武将啊！”父皇抚掌大笑，看着旁边笑的同样灿烂的母后。
　　“儿臣确对赵将军颇为欣赏。”我故意说的高傲，却也不忘流露羞怯，于是更惹得父皇心情大好。
　　赵冷岩，护国第一大将军，掌管全国百万精兵，就连御林军也是由此人训练挑选，由于赵家世代忠心耿耿，建功无数，颇受父皇重用。
　　这是一招险棋，如若控制住此人，也就等于控制住了全部兵力，然若控制不住此人，所有的一切也都将终结于此人之手。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有必赢的把握。
　　“赵冷岩？”父皇略略停顿，“此人倒是忠厚，长你八岁，也算值得托付终身，可惜却也仅是一届莽夫……”
　　“比起在家中无事生非的那些文臣，儿臣更敬重沙场热血的莽夫！”我有意无意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煜胜和煜诚。
　　父皇顿时抛开了所有疑虑，“既然瑾儿独钟情于赵冷岩，那朕断没有阻拦的道理。皇后啊，挑个良辰吉日，咱们要风风光光的把咱们最疼爱的女儿嫁出去！”
　　“儿臣谢父皇！”我跪下谢恩，起来时偷偷望了眼煜诚，那面无表情，从头到尾只是直挺挺站着的煜诚……
　　“免礼！”父皇龙心大悦，转而望向在一旁不曾出声的人，“煜诚啊，这瑾儿已经想通了，你呢？若是对朕挑选的人选不满意，也可以自己挑啊！”
　　紧紧闭了下双眸，再睁开时眼中已没有情绪，煜诚直视父皇，“孩儿只钟情于瑾儿，愿领父皇恩赐旨意，请父皇赐酒！”
　　煜诚话落，父皇前一刻还笑逐颜开的脸上马上起了萧杀之意，大掌一拍身前的桌案，回声荡在御书房都还依然让人心颤。
　　我扫了眼父皇紧绷的脸，苦于再无立场能帮煜诚，只得望着似是不关己事的母后。
　　深知我的性子，母后冲我笑了笑，而后拉起父皇拍在书案的手，“皇上莫气，这拍疼了臣妾可会心疼的！”
　　听了母后哄闹的言语，父皇的脸色缓和了些，看了看母后。
　　“煜诚这孩子啊，也太过执拗了，怎能如此惹你父皇生气！”母后轻斥煜诚，又转回视线望着父皇，“臣妾看呢，这孩子大概也是还没想通，身边每个人开导，又长时间劳心国事。皇上您呢，也别生那么大气，不如再给这孩子一段冷静的时间，相信过些时日，这孩子自然会想通的！”
　　父皇思虑片刻，降下气来，点了点头，“即日起，煜诚你也无需上朝了，就在自己的院落里闭门自省，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派人来向我通报！”
　　我暗暗松了口气，煜诚低着头，不谢恩也不再说话。
　　“皇上。”
　　母后看着我勾起嘴角，是我心中一惊。
　　“这煜诚的院落离瑾儿的甚是相近，怕是自省再久仍有牵念。”
　　“那……依皇后的意思呢？”父皇挑眉看看母后。
　　“不如皇上赐冷月宫给煜诚，此处在宫中最为清净，适合自省深思。”
　　我抬头看着母后笑中的得意，冷月宫……那是宫中圈禁皇子的地方，将煜诚送入冷月宫，就等于无形中判了煜诚的罪。
　　我轻轻低下头，没表现出任何抗议，一来，我的维护只会使父皇更加震怒；二来，煜诚确也是成就大事的最大阻碍；三来是我的私心，冷月宫，虽为圈禁，但从另一面来看也是一种保护，有侍卫的严加坚守，煜诚此时在那里反而是最安全之地。
　　父皇一向疼宠母后，当然也就顺了母后的意。

　　又与父皇煜胜研讨了边疆蠢蠢欲动的情势，再走出御书房以后却不想看到了早被带走的煜诚在等我。
　　装作不知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我看看他身后的侍卫，转而冷冷瞪着他。“请六皇兄放手！”
　　“你在计划什么？”清冷的语气，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指出。
　　“放开我！”不回答他的话，我想甩开他的手，却反而被握得更紧。
　　“你在计划什么！”煜诚的口气变得严厉，低吼出声。
　　看着身后的侍卫虽恭敬，却也没有回避的意思，我扬起另一只手打了过去。
　　没料到我会动手，煜诚呆愣的松开了握住我的手。
　　“六皇兄，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和自由更重要？”留下这一句，转身，我在煜诚愣愕的目光中离开了这是非之地。